“熱啊……”安菁懶懶的趴在竹塌上,可她只覺得身下的竹塌已經(jīng)變成了暖氣片。
美杏無奈的看著安菁:“你一上午喝了三碗酸梅湯了,還都是涼的,再熱也不許喝了。”小姐一向怯熱,自打進了七月,就跟烤焦了的樹葉子似的,半點精神都沒有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安菁撇了撇嘴,要是在現(xiàn)代,隨便穿件短褲背心往空調(diào)下一躺,哪會這么煎熬。可這里呢?別說空調(diào)了,連電扇也沒一臺啊。再說了,要是她晴天白日的短褲背心晃來晃去,恐怕所有人都以為她失心瘋了,晚上穿吧,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被姚瑄華給徹底解放了……
喵的,為毛那家伙看起來不怕熱的樣子啊。
怨念萬分的看了一眼在一邊看書的姚瑄華,人家氣定神閑坐在那里,哪像她似的。
“心靜自然涼。”察覺到安菁看向自己,姚瑄華頭也不回的笑道。這樣的天氣,再不能到處游逛,只怕這災星不是熱壞,而是悶壞了。不過,過了這個七月,天氣也就慢慢轉涼了,到那時,她怕是就變成出籠的鳥兒了。
“我心靜的很。”安菁嘟了嘟嘴,好想去逛街啊,可逛街也要有人陪不是?悅蘭那妮子剛出嫁不到十天,現(xiàn)在正耐著性子在王家裝淑女呢。
這天氣一熱,連那老夫人都沒精神找她麻煩了,前幾天還提醒她。好女人是不會把男人拘在自己屋里的,要雨露均沾,要開枝散葉……散個毛線。要照您老這么說,老侯爺怎么就一個庶子都沒有呢?
所以,她繼續(xù)心安理得的向老夫人學習,杜絕一切庶子庶女的出現(xiàn)。
“少奶奶,表小姐來了。”毓婷站在門外輕聲道。
這是她所能靠近正屋的最近的距離了,不是安菁定下的規(guī)矩,而是姚瑄華開的口。
表小姐?還有幾個表小姐?安菁挑了挑眉。董雪的親事終于徹底敲定,年底就要嫁出去。現(xiàn)在被姨媽拘在家里管教,能來找她打發(fā)時間的表妹怕只有下過了戰(zhàn)書的齊媛了。
不過,齊媛不是被姑媽禁足了么,這是又放出來了?
尋思歸尋思。安菁還是認命的爬起來,懶洋洋的說道,“把人請進來吧,正好爺也在呢。”
姚瑄華頓時沉下了臉,不快的瞪了安菁一眼。
什么叫做“正好爺也在”,每天不揶揄他兩句就不舒坦是不是。
“干嘛,我說的不對?”回敬了姚瑄華一記白眼,安菁沒好氣的問,“你覺得人家是沖著什么來的?”
“你管她為什么而來呢。”姚瑄華起身。收起幾本書來往內(nèi)室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去里面看書。”雖然不知道媛表妹如今有沒有打消了那些個念頭。但他避開終歸少些麻煩。
不一會兒,齊媛就出現(xiàn)在了安菁的面前。
一眼看到齊媛,安菁就有些意外,這些天來,姑媽一直以生病靜養(yǎng)為由,限制齊媛不許外出。不許見人,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亮堂著呢。但如今看到齊媛,卻覺得她真的像是生了一場病似的,原本就纖細的身子又清減不少。
“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命人給齊媛上茶,安菁笑盈盈的看著她,“瞧你這小臉兒,更瘦了,可要好好的養(yǎng)起來,水靈靈的才招人喜歡不是?”所以,你這干巴巴的蘿卜就是招人厭啊。話說回來,這妹子莫名其妙來找她干嘛。
“多謝表嫂關心,我已經(jīng)好多了。”齊媛淺淺的笑著,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來時分明聽引路的丫鬟說表哥也在,可進門后卻不見表哥的蹤影,難不成表哥在刻意躲著她么。收攏了心神,她低下頭去,語氣里滿是慚愧,“表嫂,這些日子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如今想想,實在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矮油,來道歉的?安菁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她還以為這妹子下過戰(zhàn)書后要展開激烈攻勢呢,難不成是虛晃一槍就走。
“自打回來后,我一直在房中養(yǎng)病,也算是修心養(yǎng)性吧。”齊媛?lián)u頭苦笑,“我也慢慢想通了,自己先前真是太糊涂了,惹得表嫂不快也是我咎由自取……”
“表妹說的哪兒的話,我并沒有不快,我一直挺喜歡表妹的呢。”因為你總能在我無聊的時候給我提供消遣啊。
齊媛一滯,隨即笑道:“既然沒有惹得表嫂不快,那我就放心了。”
“話說回來,這么熱的天氣,表妹怎么還有興致出來,我可是快要熱死了呢。”安菁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可不確定這妹子究竟是真的改了主意,還是在以退為進。如果是真的不再惦記她那塊干糧也就算了,可要是又換了新招,那她也只好勉為其難的陪這妹子玩玩了。
“在房里悶了那么多天,如今終于可以出來了,便想著出來透透氣,也不覺得熱了。”齊媛柔柔的笑著,目光落在安菁身上,“表嫂似乎怕熱呢。”
安菁點頭:“可不是么,這天氣真讓人受不了,虧得你精神出來。”
寒暄了一陣子,半個字也沒提到姚瑄華,齊媛就這么走了。
真的只是來道歉么?安菁滿心的疑惑,難道在屋里關了半個月之后,齊媛就徹底清醒了過來,明白了有主的干糧不能動這一道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真是放棄了,那她樂見其成,如果沒放手,那就接著來。
撓撓頭,她扭頭沖內(nèi)室喊了一聲:“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在哪里看書都一樣,就不出去了。”姚瑄華的聲音傳了出來。
安府除了安慶國是武職外,其他都是文職,尤其是安慶邦,更是文才出眾,怎么這災星半點沒有學到,竟然寫了這么多錯字白字。面對一本寫滿了字的冊子,姚瑄華眉頭緊皺。
再翻過一頁,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這鬼畫符是什么?
那是安菁平時用來記事的冊子,圖省事全是簡體字,有時候還順手代入了幾個英文單詞。
好像齊媛真就是灰心了。
安菁輕撓著下巴,齊媛就在前面,正跟姚瑄華打招呼。
那張清秀柔弱的臉上再沒有往日那種欲說還休的神情,言談舉止也大方了起來,更不會說幾句話就紅了臉,然后眸光閃閃的看著姚瑄華。
“少奶奶,她真是消停了?”美杏心中仍有疑惑,或者說,哪一個曾經(jīng)或者可能威脅到她家主子的人,她都無法放下心來。
“消停了倒好,大熱天的,沒興致陪她鬧騰。”安菁打了個哈欠,卻見齊媛已經(jīng)跟姚瑄華說完話,沖著自己來了。
要是從前,只怕那妹子恨不得黏在姚瑄華身上,怎么會主動離了姚瑄華?安菁打量著齊媛,她現(xiàn)在也有些吃不準了。
“表嫂,”齊媛笑道,“昨兒下了場大雨,今兒總算是涼爽了些許。”就是這樣,落落大方的,不再糾纏表哥,否則,表哥定會厭煩了她的。
“涼爽么?可我還是覺得熱,這鬼天氣,恐怕還要半個月才能涼快下來呢。”安菁不爽的抱怨著,“就說這樣的天氣不能在屋里憋著么,纏了你表哥半天,才算答應陪我去湖上了。四明湖靠著西山山腳,山底下湖面上涼快的多,表妹也一起來?”
“我?”齊媛?lián)u了搖頭,有些俏皮的笑道,“表哥表嫂出去玩,我怎么好跟著呢?三太太請我去教寶華女紅呢,我這就要過去了。”
變了,真是變了。要是從前的話,哪怕是不好意思開口同往,那心里也是想去的,不像現(xiàn)在這樣,大大方方的拒絕,甚至還會反過來調(diào)侃。唔……也罷,你要是收手,我也沒必要陪你傷腦筋。
幾步趕上前面的姚瑄華,安菁沖他咧嘴一笑:“等到了湖上,我裝作不小心落水怎么樣?”那樣的話,她就可以下水泡著了。
姚瑄華沉下臉來:“休想。”那湖水可不是荷塘,若是發(fā)生意外如何是好,如他這般死而復生的人,這世間能有幾個?
“我會游水。”安菁不甘心的申訴。
“那也休想。”姚瑄華直接駁回上訴。
安菁不吭聲了,你說休想就休想啊,沒那么容易。
“放心,為夫一定會照顧好你,不會發(fā)生任何意外的。”姚瑄華無比體貼的說道。
只是這體貼卻讓安菁磨起了牙齒,喵的,她要的是不小心落水,總不至于變成明顯的自行跳水吧。
確實湖上涼爽許多,帶著水汽的微風撲面而來,將心口悶著的一股熱氣都沖散了。
安菁眼巴巴的看著湖水。
上船,她剛要不小心滑倒,卻被姚瑄華給安安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
坐下,她剛要站不穩(wěn)摔倒,卻被姚瑄華接了個正著。
開船,她剛要往一邊歪去,卻被姚瑄華攬住了肩膀。
“小心,這船不穩(wěn),你扶著些。”
瞧瞧,人家多貼心。
船夫一邊撐船一邊笑道:“這位爺真體貼,這位太太,你可真是嫁了個良人。”
安菁磨牙,她特地讓美杏包好了整套的替換衣裳是為哪般啊。
姚瑄華無奈地低聲道:“你就給我消停些吧。”
“我哪兒不消停了?”安菁白了他一眼,“我不跳了還不行?”穿越女遇水必入的定律哪兒去了啊,快點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