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范璃如此凌厲,張環(huán)幾人相視一眼,都幸災(zāi)樂禍起來。
關(guān)于安菁與范璃的過節(jié),他們不是沒聽說過,眼下看來,何止是一點小矛盾啊。
安菁撇了撇嘴,這就是皇權(quán)至上的封建社會了,她這么一個世家千金,畢竟身份上還是不如皇家的公主啊。
后邊的美杏心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她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七公主,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她該怎么辦?
“沒聽見我的話么,還不過去給我掌嘴!”見自己的侍女遲遲不肯動手,范璃更加不快,呵斥道,“你這是要違背我的話么?”不過是一個安菁罷了,如今她都要和親南疆,只怕這一生再無機會回朝。既然如此,一個安菁而已,她打就打了,誰又能把她怎樣?
張環(huán)抬起頭,笑的無比肆意的看著安菁,你牙尖嘴利又如何,對上了七公主,你還不是要乖乖的受罰?
安菁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七公主啊,我這好好的,又沒把你怎么著,你打我做什么?”
“怕了?”范璃輕笑一聲,隨即沉下了臉,“我想教訓(xùn)你很久了,安菁!”在這個賤人不知羞恥的勾引了姚瑄華之后,她反倒被父皇和母妃責(zé)備一番定下了和親的事情,這讓她如何甘心。
“想教訓(xùn)我的人很多。”安菁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憨厚的提醒道。“你看,里頭這幾位還一直惦記著要教訓(xùn)我呢,要是教訓(xùn)我的話。麻煩排個隊,就算你是公主,總也要講究個先來后到不是?”
這個賤人還是一樣的胡攪蠻纏!范璃咬了咬牙,回身瞪了侍女一眼:“還要我教你怎么做是不是?”
那侍女心中叫苦不迭,再不動手,只怕公主真的會責(zé)罰她,可一旦動手。今天這場風(fēng)波里,她注定會是那個被拿來頂罪的。
“人家跟我沒仇沒怨的。你何必逼迫人家呢?”安菁無奈的嘆息,她可是從來不舍得把她家小美杏逼到這份上的,活動活動手腳,她咧嘴一笑。“你打,我逃,咱看看誰追的上誰,怎么樣?好久沒人陪我玩了呢。”
聞言,饒是氣在心頭,范璃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大庭廣眾之下,這賤人竟然做得出那種事情?
“不信?不信就試試啊。”安菁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過。我是無所謂,反正我出了名的胡鬧嘛,可你就丟人了。大小也是個公主啊,竟然讓丫鬟在茶樓里追打他人。”說著,她的語氣忽然陰森了下來,“就算你是想著馬上就要和親走人,所以破罐破摔一把,可你別忘了。你如今還沒走呢。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圣上見你這種行徑。怕你嫁去了越國會適得其反,惡化兩國關(guān)系,從而取消了這個婚約?到那時候,惹是生非而失了圣心的你可真就無立足之地了。”
“你這是威脅我?”范璃嗤之以鼻,“此乃國家大事,豈會隨意更改決定。”
是么?安菁挑了挑眉,笑道:“反正越國要娶的是咱們昭國的公主,而不是特定要娶咱們昭國的七公主,只要有位公主嫁過去,這事兒不就成了么?再說了,實在不行,編一個七公主重病不治的借口,換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公主嫁過去也不是不行。再推退一步講,就算是那婚書上寫的是七公主,可越國國君也不知道七公主到底是哪位啊,找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公主或者宗師貴女頂上,一口說定那就是七公主,又能怎樣?”
隨著安菁的話,范璃的臉色慢慢變了。
“與其嫁出去一個隨時可能惹麻煩的公主,倒不如嫁一個規(guī)矩聽話的,你覺得呢?”沖范璃挑挑眉,安菁慢慢的送上最后一句話,“不論是哪種可能,你都再無容身之地,再不是曾經(jīng)最受寵的七公主了——因為,七公主已經(jīng)重病身亡,或者說,七公主已經(jīng)和親越國去了。”
若是真如安菁所說,她事后只能在宮中做一個默默無聞連封號都沒有的公主,更會因此受盡嘲諷。范璃死死的盯住安菁,再也沒有催促侍女動手。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安菁說出這種話的話,她一定會嗤之以鼻,因為那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只是,如今她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因為父皇如今對她越來越冷淡,再不復(fù)當初的寵溺。
若是她真的胡鬧過頭,父皇還會繼續(xù)寵著她么?
“這是……咦,安小姐?”
再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安菁這次終于沒嘆氣了,因為總算是來了個勉強是友非敵的角色——喬子軒。
對于這邊的風(fēng)波,喬子軒早就注意到了。
確切的說,隔壁人在那里肆無忌憚的嘲諷安菁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聽到了。聽那些人猜測安菁是如何使用卑鄙手段糾纏姚瑄華的時候,他不禁心生冷笑,相較于這些看似端莊溫柔的千金們,倒還真不如那位直率又刁鉆的安小姐呢。
不過,他卻沒想到安菁竟然就在另一邊的隔壁。聽安菁在那里對隔壁四人冷嘲熱諷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為什么他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若是真就娶了這么一位妻子,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想到這個,他又無法不去想起姚瑄華,若是沒有那人的話,只怕他已經(jīng)順理成章的娶了安菁了吧。
聽著安菁一人對上那四人絲毫不落下風(fēng),他沒急著露面,他要再等等,等一個更好的時機。只是,他卻沒想到那位七公主竟然也在場,今天,還真是夠熱鬧的。
聽七公主命人去掌嘴的時候,他心里一緊,幾乎就要挺身而出了,只是從安菁那話里,他卻聽不到半點緊張。所以,他決定再等一等——他想看看安菁究竟會如何應(yīng)對。
只是,他卻沒想到安菁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果然,他當初是看錯了安菁,這個女子并不像表面那樣魯莽愚蠢,而是城府很深啊。
明明有很深的城府,可偏偏就是不肯去用,只想每天嬉笑怒罵,真是有趣啊。不過,眼下卻是不能再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了,否則,只怕要陷入僵局。
畢竟,那是公主,即使被安菁一時拿捏住,還能被安菁一直拿捏?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地步,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
“今天還真是巧啊。”安菁有氣無力的沖喬子軒招了招手,喵的,她在府里不爽出來溜達溜達,可出來以后,怎么還是會這么不爽。
“是很巧。”喬子軒笑了笑,一派從容的向范璃見禮,隨即對張環(huán)笑道,“大家都在京城,父輩們也都是同僚,即使不是同僚,也都是有交情的,若是為了一時口角就壞了情分,那又何必呢?”
可不是么,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兒女們?nèi)堑湼改競兟駟危@可真是不好看啊。安菁瞟了一眼里頭的臉色各異的那幾位,嘿嘿一笑:“說的也是,若是讓我父母知道我在外頭與人爭執(zhí)不下,說不準會責(zé)罰我呢。”
呸,那才是見鬼的話!
幾人一致瞪了安菁一眼。
莫說安菁已經(jīng)嫁出去了,安大人夫婦管不到她,就算是能管,以安府寵女兒的程度,只怕是要先問一問究竟是誰欺負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吧。而他們呢?背后說人壞話終究是不好聽的,若是往深了追究下去,只怕他們幾個誰也不能討了好去。
見那幾人都暗自盤算起來,喬子軒又轉(zhuǎn)向了范璃,有些歉然的笑道:“公主,安小姐她向來是心直口快,你又何必與她斤斤計較呢?如今這大庭廣眾的,當眾責(zé)罰她終究是不妥,何必呢?在下的表姐乃是安小姐的長嫂,在下與安小姐也算熟識,若是公主心中不快,在下先代她向公主致歉可好?”
“你?”范璃上下打量了喬子軒一番,輕哼了一聲,“看起來倒是知道些規(guī)矩,罷了,我也懶得與你們一般見識。”收回目光,她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侍女,冷聲道,“走,回宮!”她要回去合計合計,看看究竟是誰在父皇跟前耍了花招,謀奪了本屬于她的寵溺。
看著范璃頭也不回的走掉,安菁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她剛才說的淡定,可心里怎么也不可能真就淡定下來,她這可是威脅一國公主啊,要是沒能嚇住那妹紙,恐怕倒霉的真就是她了。
不過,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尤其是喬子軒來的太及時了,老老實實給范璃送上了個梯子,讓范璃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下了臺。
抬頭沖喬子軒一笑,安菁搖頭道:“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不宜出行。”
喬子軒眉頭一挑:“這是怎么說?”
“本想出來逛逛,買買東西,可看來看去也沒有我想要的,到茶樓里來坐坐吧,偏有遇上不省心的人不省心的事兒。”說著,安菁回頭瞥了一眼里頭那幾位,卻正好撞上劉嬋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立刻就問道,“怎么,劉小姐有何指教?”
劉嬋沒想到正好被安菁看到,忙收回了視線道:“沒什么。”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上喬公子,不知方才那些話有沒有被喬公子聽到呢。這安菁真是不安分,都嫁人了,竟然還勾著喬公子。
“安小姐,一時口角罷了,沒必要耿耿于懷,也鬧了這么半天了,不如去旁邊坐會兒歇歇吧。”喬子軒含笑看著安菁,如今她嫁了人,想要見她比先前更難,難得今天竟然巧遇,他很想知道,她是否改了主意。
“抱歉,我想她是沒時間陪你在外面閑逛了。”
一個不快的聲音自樓梯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