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抬手,指尖壓著窗簾的邊緣,撩出一點點縫隙,偷偷看了出去,正好看到燕淮安正端著紅酒杯往自己這邊看。
喻梓嚇了一跳,做賊心虛的趕緊把窗簾放下。
但燕淮安已經看見她了,迷人的黑眸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看到對面窗簾突然先開了一點兒縫隙,看到喻梓露出了小部分的臉和一雙眼,眨啊眨的,看著特別淘氣,像是在與他玩兒捉迷藏的孩子。
燕淮安十分喜悅,也慶幸自己沒有回家去,一直在陽臺看著喻梓家,才沒有錯過這么有趣的畫面。
他這邊高興了,可喻梓卻被窘的夠嗆。偷看人被讓你逮了個正著,別被燕淮安誤會她對他有什么吧。
燕淮安此時嘴角勾著笑,慢慢的直起身子,離開了欄桿。
一手捏著紅酒杯,另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小門上,骨節分明的長指隨意一推,便將門推開了。
今天打發劉嘉木來監工的時候,就特意跟他說過了,一定不要在這小門上安鎖,就讓它自然隨意的晃蕩著得了。
劉嘉木嘴賤的問了句:“要不要做到開門無聲?這樣的話,小門最好不接觸到欄桿。”
沒想到,燕淮安竟然能厚著臉皮答應了,“嗯,不錯,記得就這樣辦。”
一句話,把劉嘉木噎的夠嗆。
冰涼的金屬欄桿門在燕淮安松手后,在他的身后無聲的晃蕩。
燕淮安站在喻梓家的落地玻璃門前,許是因為酒意的作用,帶著股興頭,微微彎起長指,以指節輕叩玻璃門。
喻梓還站在門前,隔著窗簾,能夠看得出她的身形被燈光勾勒出窈窕纖細的陰影。
偷看被人家當場抓到,喻梓只能硬著頭皮拉開窗簾。
還未開門,就見到燕淮安長身玉立在門外,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像是在揶揄她剛才的偷看。
喻梓紅著臉,慢悠悠的將門打開了,“什……什么事?”
“剛才偷看我?”燕淮安沒有進去,站在門外。
兩人,一個站在溫暖的屋內,一個站在陽臺。可這畫面,竟是說不出的溫馨好看。
“沒有!”喻梓想也不想的搖頭否認。
燕淮安微笑,抬起手,指尖輕輕的撥了下旁邊的窗簾,“我剛才都看見了。”
“那……那不是偷看!”喻梓硬著頭皮說,飛快的看了燕淮安一眼,又垂下了眼睛。
根本就是心虛不敢看他了。
燕淮安眼中的笑意更濃,也不說話。
鬧得喻梓心里更虛了,她身上的衛衣寬大,在家里的衣服,喻梓向來喜好買大好幾號的。
手都藏在了衣袖里,低頭捏著衣擺,“我就是想看看你還在不在。”
聲音小小的,低低的,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
燕淮安看她整個人縮在大了好幾號的衣服里,像是穿了男友的衣服,又像是小孩子。
燕淮安不禁想,喻梓身上穿的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估計也可以。
鬼使神差的,抬手就在喻梓的頭上揉了兩下。
結果這番動作,不止喻梓愣住了,就連他也愣住了。
好在燕淮安一直都是個套路老boy,即使這種情況依舊能夠面不改色的收回手,只是后頸有點兒紅了,掌心還帶著她發絲的柔軟順滑的觸感。
心中半惱半喜,惱自己一直不堅定,一不留神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但仍然欣喜碰觸了她。
再一看,喻梓的臉比他還紅,正一臉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
燕淮安就更加坦然鎮定了,手自然地垂落在腿側,并沒有其他的動作,低頭含著笑意問:“那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喻梓眨眨眼,終于錯愕的抬頭,不解的“啊”了一聲。
在庭上能言善辯的人,這時候卻像是啞巴了,智商不在線的樣子。
燕淮安樂得與喻梓多點兒時間相處,極有耐心的靜待。
喻梓智商不在線,在這兒發傻,燕淮安便趁機仔細的看著她的臉,怎么看都看不夠,越看越深情。
目光中濃濃的情意像深潭一樣,深厚不見底。落在喻梓的臉上,讓喻梓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為什么燕淮安看自己的模樣滿懷深情。
一定是因為晚上的緣故,燈光之下讓她出現了錯覺。
她這么告訴自己,極力想要擺脫夜色與燈光帶來的繾綣旖旎。
卻聽到燕淮安又說:“你說你只是想看看我還在不在。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吧?不然的話,為什么會要找我?”
喻梓下意識的搖頭,腦袋卻懵懵的,正一團漿糊。偏偏燕淮安的聲音就像是不知道浸潤了什么,好聽的不像話,伴隨著濃濃的夜色,竟是讓喻梓在這聲音里久久沒有回過神。
燕淮安忍著笑,眉目越發的柔和,“那就只是想看看我?”
喻梓覺得這話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兒,可他這話說的又沒錯。
她確實剛才只是想偷看一下,確定他在不在,沒什么話要說。
只是想要看看他,聽著……怎么就那么不對勁兒,好像她……對他有意似的?
可實際上,并沒有啊!
喻梓被噎的夠嗆,左右都找不到合理的回答。
結果聽到燕淮安又說:“那你看吧。”
喻梓:“……”
燕淮安當真就站在她面前不動了,端著紅酒杯,身姿挺拔,表情柔和,嘴角掛笑,自帶驕傲。
真是……有人會像他這樣大咧咧的站著,讓人看自己嗎?
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喻梓扯了扯嘴角,無力的說:“我看完了。”
“沒有話要跟我說?”燕淮安笑問。
喻梓木然搖頭。
燕淮安想說,可他還有好多話想要跟她說。
可千言萬語,直到他出口時,卻只化作一句,“我在外面喝完了酒再回去,你不用管我。”
喻梓點點頭,卻沒動,那意思是想看著他回到他家陽臺去。
不然站在她的客廳外面陽臺,算什么事兒?
燕淮安笑笑,對她道了聲“晚安”,便推開旁邊那扇小門,走到了他那邊。
喻梓真覺得現在這也太方便了。兩人真就像是住在了一起似的。
喻梓心情復雜的關上門,將窗簾再度拉上,拍了拍自己的臉。
“喻梓,冷靜,回神,胡思亂想什么,該工作了!”她一邊拍著臉一邊說。
為了平復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去卸了妝,把臉洗干凈,又沖了澡,洗了頭發,用干發巾包著頭發,去換上了她平時喜歡穿的寬大白t。
想著燕淮安也不會再進來,所以便沒有穿內.衣。
在家工作的時候,還是喜歡讓自己能夠舒舒服服的。
她去煮了杯咖啡,煮咖啡的時候,便把干發巾摘下來。長發的大半水分都被干發巾吸去,所以用吹風機很快就將頭發吹得七八分干。
想了想,披散著頭發工作不太舒服,她沒有劉海,以前嘗試過,發現自己還是不適合留劉海,不是很好看。
于是便趁著頭發還有點兒水分的時候,編了一條麻花辮,打算保持這個發型睡一晚,明早就會變成帶著自然卷曲的微微波浪。
這種方式她已經試過很多次了,每次都很成功,免去燙發耗費時間還會損害發質。
都收拾妥當,便去把下午四處跑記錄下來的內容都拿出來。不知怎的,想到了燕淮安喝的紅酒,突然有點兒嘴饞。
舔了舔唇,便又起身去從柜子里也取出一瓶紅酒。
她沒什么酒癮,酒量也不高,且當律師又不是商場上的應酬,平時跟師父出去吃飯,師父也很照顧她,從來沒有人灌她酒。
大家喝酒向來都是以休閑隨意為主,喝的身心舒快。
又有宋達申身為大狀在那兒鎮著,大家都是素質人,確實不見吆喝勸酒的場面。
但喻梓偶爾晚上在家工作的太晚,也會倒杯紅酒來放松一下。師父也教過她對于紅酒的品鑒,這對跟客戶聊天也有幫助,至少算是一個話題。
所以喻梓也會在家中常備著紅酒。
用開瓶器開了一瓶剛買還沒開過的紅酒,拿出紅酒杯,給自己倒了一點兒,回到客廳,直接坐在地板上,把文件和筆記本都放在茶幾上,戴上眼鏡開始整理。
約一個小時后,她接到了調查員的電話。
下午她跟調查員是分頭行事的,她去問話,也只是問一些人家愿意告訴她的。更隱秘一些的事情,就得調查員出手。
事務所長期合作的這個調查員很有自己的一套,事務所也不會管他到底是怎么辦事兒的,能把結果給他們就行。
下午,調查員去找了黑客,把誠科電腦里的那些記錄都翻了出來,現在發給了喻梓。
但這種不是通過正當途徑得來的信息,是無法呈堂的。
宋達申下午的時候已經問誠科要了他們所有的郵件往來,通訊記錄,這是通過法庭走的正常途徑,有法院監督,誠科就是想抵賴也不行。
但他們會從中使些手段,倒是不敢刪掉或隱藏,但會把一些有的沒的都加進來,對他們使用疲勞戰術,讓他們有可能因為疏忽而找不到關鍵證據。
但因為有調查員給來的記錄,就好辦得多。喻梓同國際路上的時間比對翻找,能省很多力氣。
盡管如此,但今晚也得熬夜了。
喝了酒,有點兒受不住,喻梓不禁后悔,就不該嘴饞來喝紅酒,結果喝完了就會犯困,又去了廚房,再多煮了一杯咖啡。
好不容易整理到四點鐘,算是都整理完了,趁還有時間,打算睡三個小時,到七點起床。
揉了揉眼睛,實在是懶得回房間了,勉強撐著體力把文件都放進電腦包里,關了電腦,便直接躺在沙發上睡了,連被子都懶得去拿。
七點鐘的時候,設置的手機鬧鈴響了。
喻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的伸手把放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機摸了下來,瞇起眼縫看了眼時間。
又估算了下,如果再睡半個小時,七點半起,大不了不化妝了,隨便穿上衣服就走,也來得及。她現在實在是起不來,于是關了鬧鈴,便又睡了。
燕淮安早已經起來了,已經煮好了咖啡,就等著喻梓過來。
可看看時間,還沒見她有什么動靜,便直接來了陽臺,推開小門。
屋內拉著窗簾,外面的陽光被遮了大半。
燕淮安輕聲撥開窗簾,見喻梓還躺在沙發上睡,可能是因為覺得冷了,所以身子蜷著,在沙發里顯得格外的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