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常欣哪里還顧得上這個,真的是急瘋了。林初要告林雨雯,她不怕,律師已經(jīng)說了,這案子最終就算判了林雨雯有罪,很大的可能也是罰款賠罪,坐牢的可能性很小。畢竟這案子也不好定性,故意殺人未遂或傷人未遂都可。
她現(xiàn)在擔(dān)心的就是林雨雯的身體還沒養(yǎng)好就被收押了,盡管林家也打點了看守所里,會盡量的照顧她,不讓林雨雯被里面的人欺負。但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周全。
就算沒有人欺負她,吃喝睡也是不好,更別提養(yǎng)身體了。
讓林雨雯在里面遭罪,那就是在把她的心挖出來絞啊!
蘇常欣被保安趕出了大廈,就沒再管,也管不了。
蘇常欣氣喘吁吁地整理自己的衣服、頭發(fā),看了眼周圍那些探究看熱鬧的目光,臉上便有些掛不住。
她抿緊了雙唇,沉著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了車,卻沒有走。
她就在這兒等著了,林初不是要出來吃飯嗎?她被趕出來,那林初出來之后,也是一樣。保安能把她從公司里趕出來,可這是大馬路上,保安總管不了吧!
到時候,把話說開了,林初也丟人,好不到哪兒去!
她現(xiàn)在是顧不了那么多了,女兒都要出事兒了,誰還顧得上面子!
樓上林初皺眉想了想,便又打電話問了保安,蘇常欣走了沒有。
“她上車以后就一直沒走,車就在門口馬路邊停著。”保安說道。
林初掛了電話,鄭云彤還有點兒擔(dān)心地問:“你的手腕怎么樣?要不再去醫(yī)院看看?”
“沒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林初說道,手腕上是打了石膏的,只是剛才蘇常欣抓住,扯了下,牽動著有些疼。
鄭云彤跑去窗邊看了眼樓下,“蘇常欣開的是什么車?”
“好像是白色的那輛。”林初也走過來,指著路邊的車說道。
此時樓下的馬路邊就只有一輛白色的三廂轎車,很好辨認。
鄭云彤便說:“要不咱叫外賣吧,看這情況,她是想在樓下堵你。”
林初也看出了蘇常欣的目的,點頭也只能叫外賣吃了。
正準備打外賣電話,就接到了燕北城的電話,剛接起來,就聽到他說:“剛接到小鄧的電話,蘇常欣去搔擾你了,你怎么樣?”
“我沒事,大家都護著呢。”林初說道,“有小鄧在,我也吃不了虧。就是蘇常欣一直在公司樓下等著,本來想跟云彤去吃江浙菜的,也出不去了,正打算叫外賣。”
“你別叫了,我讓盛悅給你加急送過去,你們自己叫外賣,還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等外賣到了,你也到時見上班了。”燕北城說道,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將文件往旁邊一放,專心跟林初講電話,“正好盛悅離霖意也不遠,你受著傷,隨便叫外賣,我不放心。那些油和食材,誰知道什么樣。”
左秋看燕北城一時半會兒的也是掛不了電話的,看看時間,得了燕北城的眼神示意,便讓幾名主管先離開。
幾名主管都偷偷地看了燕北城一眼,這位旁若無人的跟自己女朋友講電話,直接當他們不存在,反倒是他們幾個尷尬的坐立不安。
剛才還在開會,燕總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只要工作的時候都這樣,氣氛特別壓抑,讓他們大氣兒都不敢出,說話小心翼翼的,聲音都忍不住發(fā)顫。
直到左秋接了個電話,回來跟燕北城說了兩句,燕北城的臉更黑,緊繃的嚇人,讓他們都坐不住了。
然后就看到燕北城打了一通電話,打的時候還是黑著臉,結(jié)果對方一接起來,燕北城的表情瞬間柔和的如春風(fēng)一般,和煦的都讓他們沒眼看。
前后的差別待遇,大到主管們心里發(fā)苦。
林初聽到電話那邊的響動,便微微皺眉,回到座位上,轉(zhuǎn)了下椅子,“你還沒休息?”
“剛在開會。”燕北城如實說,看了眼門口,左秋出去,把門也關(guān)上了,燕北城的聲音就變得更加溫柔。
低醇磁性的嗓音本就好聽,又這樣輕聲軟語,手機緊貼著林初的耳朵,這樣直接的傳過來,林初耳根都燒起來了,麻麻的,紅紅的。
林初臉通紅,偷偷看了鄭云彤一眼,鄭云彤正在窗邊摳著窗臺,佯裝看風(fēng)景。
林初這才小聲說:“怎么忙到這么晚,還不吃飯。想著給我打電話囑咐我,怎么自己就不注意呢。”
燕北城低笑,對她這樣的責(zé)備卻很受用,“知道了,我這就去吃。”
林初想想,不放心,知道他有多忙,就怕他忙起來又把這事兒給放下了,“你現(xiàn)在就去吃飯,吃的時候記得拍照給我看,我才能放心。”
“好。”燕北城眼睛都彎了起來,黑眸柔和的像是暈染開來的墨。
掛了電話,他就親自給盛悅?cè)チ穗娫挘c了些清淡好吃的菜,命令一定要以最快的時間送過去。然后又給鄒律師打了電話,之后才叫上左秋去吃飯。
林初掛了電話,本來被蘇常欣鬧騰的有些沒胃口,就算不是多么生氣但也覺得煩。但是跟燕北城通了一下電話,那些煩悶的情緒就一下子都沒有了。
便從通訊錄里找到燕老太太的電話,撥了過去。
本來,她是想等自己情緒穩(wěn)定一下,再打電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怕燕老太太擔(dān)心,就趕緊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才響了兩聲,燕老太太就接起來了,“林初啊,剛才我就給你打電話呢,一直提示在通話中,就是打不通啊。”
“剛才北城給我來電話了,我們聊了會兒。”林初解釋道,“掛了電話,我就立即給您打了。”
“哎,我聽小鄧說,蘇常欣去找你了?”燕老太太問,語氣擔(dān)憂。
“嗯,您別擔(dān)心,我沒吃虧。”林初說道。
“這事兒交給城兒去處理,你別管了。”燕老太太一揮手,痛快的說道。
她年紀大了吃飯早,11點半的時候就吃完午飯了,這會兒正喝著茶水,剝著堅果吃,嚼在嘴里嘎嘣脆,“那骨頭湯,你能喝酒都喝了,我特意讓小陳放了許多對女人好的東西,喝了暖身子的。”
林初都一一應(yīng)下。
盛悅的外賣很快就送來了,而且不是用外賣的盒子,都是實打?qū)嵉挠檬偫锏耐氲苯颖厮蛠淼摹R驗檠啾背钦f,那種外賣的盒子,說是耐高溫,誰知道呢,萬一有什么不好怎么辦?給別人用就罷了,不能給林初用。
當時總經(jīng)理聽了就想,燕北城也是有當無良奸商的潛質(zhì)。
……
蘇常欣在樓下等著,沒想到林初竟然就不出來了,她也是沒辦法了,除了來找林初,她也想不出還能找誰。
正想著要不要直接等到林初晚上下班,也沒注意到一輛奔馳駛來,停在后面隔了幾輛車的的空位內(nèi)。
車窗被冷冰冰的敲響幾下,蘇常欣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輛警車,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下來。
蘇常欣皺眉,降下了車窗,還未開口,就見那名警察亮了證件,說:“女士,請你下車。”
“做什么?”蘇常欣不客氣的問,“這兒允許停車,再說你又不是交警。”
“是我報的案,蘇女士你搔擾我的當事人,給我當事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鄒律師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女士,請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公事公辦的道。
蘇常欣被帶去警局,被教育了一通,也不知是誰放出了風(fēng)聲,叫媒體知道。
等蘇常欣出來,已經(jīng)被記者包圍,話筒、錄音筆、照相機,全都往她的臉上招呼,好幾次照相機的鏡頭都砸到了她臉上,生疼。
晚上,林初就在網(wǎng)上看到蘇常欣從警局出來的視頻。蘇常欣自己都沒想到,警局門口會圍了那么多記者,她想走都走不了。
面對那些記者尖銳的問題,蘇常欣起先還能忍,后來連裝都不愿裝了,忍無可忍的喊叫著,“走開!”
場面混亂,蘇常欣一張猙獰扭曲的臉,時不時的就成了鏡頭中的特大寫,格外的狼狽難堪。
……
林雨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地步,她一個堂堂的千金小姐,竟然跟這些三教九流的看押在一起。現(xiàn)在更是跟這些人一起打掃衛(wèi)生。
她從小到大,就沒干過這個!
這還是林家打通了關(guān)系,讓她在里面少受點兒苦,所以沒給她安排什么重活,只讓她擦擦窗臺窗框,桌椅什么的。
拇指和食指捏著骯臟的抹布一角,遲遲不樂意動手,看了眼旁邊一個挺壯實的女人,便語氣驕傲的說:“你給我把活干了,我給你200塊錢。”
林雨雯語氣不好,臉上的瞧不起十分明顯。
那壯實的女人看過來,狠狠地把拖把往地上一扔,“在這兒跟我們充什么高貴呢!”
林雨雯臉色變了,有點兒緊張,她又不是欺負人,給錢的活兒,這女人有什么不樂意的。
“這活兒我干不了,你們在這里面也掙不了幾個錢,我給你個機會,怎么還不知好歹了!”林雨雯嫌惡的看著正朝她走過來的壯實女人。
“草,還特么當自己是個人物呢!干不了是吧?”壯實女人突然提起林雨雯腳邊紅色的塑料水桶,就從林雨雯的頭頂潑下去,便把水桶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給我200塊錢?打發(fā)叫花子呢!誰特么愿意給你干活呢,一樣是被收押進來的,擺什么譜!”
林雨雯尖叫一聲,簡直是從里到外都涼透了。這大冬天的,看守所不會體貼的給你溫水干活,水都像是泡了冰一樣,再加上天寒地凍,這么一桶刺骨的冷水潑下來,林雨雯冷得渾身發(fā)抖,原就不好看的病容更加蒼白,嘴唇發(fā)紫。
她剛走了一步,腳下就被不知道哪兒伸來的腳絆了一下。
“啊!”林雨雯噗通一聲,整個人都摔進了水洼里。
壯實的女人踹了她一腳,聽到有人喊,“有人來了!”
立即都散了開去,各自干各自的活兒,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等警察過來,四下看了看,把林雨雯扶起來,問是怎么回事兒,沒人回答。
林雨雯指著先前那名壯實的女人說:“是她,是她把水往我身上潑的,還有人絆我!”
“我沒有,我一直在拖地呢,是她自己絆倒了,把水也弄灑了,還誣賴我。”壯實女人說。
其他人紛紛附和,“沒錯,是她自己弄得,跟別人沒關(guān)系。”
“剛才她還想給麗麗姐錢,讓麗麗姐給她干活。”
于是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林雨雯非但沒能尋得公正,還被訓(xùn)斥了一通。但好歹林家也是打點過的,也沒太過分。林雨雯就被送去了醫(yī)務(wù)室。
下午自由時間的時候,林雨雯那間房的門突然被踹開,林雨雯上午淋了冷水,現(xiàn)在眼皮很重,覺得自己肯定是生病不好了。
剛掀起眼皮,就被人扯著頭發(fā)拽下了床。
“啊!你們干什么!”林雨雯尖叫道。
“天冷,缺被子!”說完,幾個人就把她的被子和床褥都給卷走。
另一人掃了眼她的桌子,拉開抽屜,目光貪婪的亮起,“喲,這么多好東西呢!即食燕窩都有!”
那女人二話不說,直接把抽屜拉出來,抱著抽屜就走。
“你們……你們還給我!都還給我!”林雨雯躺在冰涼的地上,朝著門外爬,可人早就走光了。
她越來越虛弱,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只覺得地上涼的厲害,把她的骨頭都給刺著了。想爬起來,卻怎么也爬不起來,不知不覺的就昏睡過去了,最后還是獄友回來見她竟然昏迷在地上,把她帶去了醫(yī)務(wù)室。
……
開庭這天,燕淮安和喻梓也來了旁聽,二老年紀大了,林初和燕北城都攔著不讓他們來。
林家是不講理的,到時候林正和又跑來厚著臉皮求二老什么,或者蘇常欣鬧得過火了,讓二老看著也不合適。
燕寧白雖然放假了,但燕淮安和喻梓也不帶他過來,把他送去了老宅。
老宅門口,燕寧白抱著燕淮安的大腿就不松手,手腳并用的全都纏上了,“爸爸,爸爸,帶我去吧!我也關(guān)心大侄兒媳婦兒呀!”
“別鬧,在家聽話,那不是鬧著玩兒的。林家人發(fā)起瘋來,傷著你怎么辦。”喻梓好不容易把燕寧白從燕淮安的腿上拔了下來,“在家好好跟你大伯和大伯母作伴,我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告知進程的。”
燕淮安抓著燕寧白的后領(lǐng)就把他提進了屋里,“你看你大伯跟大伯母都老實兒的在家等消息呢。”
燕老爺子:“……”
燕老太太:“……”
能不拿他們跟燕寧白這熊孩子比嗎?
燕老太太把燕寧白往客廳領(lǐng),“我們也特別想知道事情的進展,所以你爸媽會隨時給我們打電話,說一下情況的,你在家里,知道的一點兒也不晚。”
好不容易把燕寧白留下了,燕淮安就跟喻梓趕緊往法院去。
……
莫錦西現(xiàn)在也放假了,在孤兒院里沒事,也看到了林初出事的消息,給林初打過電話,知道她沒事。
老院長年紀大了沒法兒帶他去看林初,老院長現(xiàn)在自己出門都容易找不著路呢。
問林初告林雨雯的事情怎么樣了,林初也叫他不要擔(dān)心。可莫錦西覺得,這是林初怕他擔(dān)心,才不跟他多說的。越是這樣,莫錦西就越想知道。
于是就摸出了自己的小電話本,找到了齊佑宣的電話,到孤兒院的客廳,拿起沙發(fā)旁的座機撥了過去。
別看兩個小家伙一見面就吵架,但也不知道怎的,一邊吵還一邊把感情吵得挺濃郁,還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當然,莫錦西的電話號碼就是孤兒院的座機電話。
燕寧白一聽,賊頭賊腦的瞧了二老一眼,便偷偷摸摸的躲到了后院兒,“你……你想不想去法院旁聽呀?”
莫錦西驚喜的眼睛發(fā)亮,“你家里人能帶我們?nèi)幔俊?
“我們自己就能去,用得著家里人帶嗎?你等著,我這就去孤兒院接你。”燕寧白都不等莫錦西再說,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偷偷摸摸的進了門,就跑去拿了自己的小書包和壓歲錢,把書包揣在羽絨服里面,弄得自己真就跟一個球一樣。
燕老爺子在門口澆花,燕老太太正把燕北城跟林初帶回來的影碟放進dvd里搗鼓。
燕寧白在燕老太太身后迅速的跑過,又背對著在落地窗前澆花的燕老爺子,飛快的說:“大伯我出去找小伙伴玩兒呀!”
“去吧,不許跑遠。”燕老爺子頭也不抬的說。
燕寧白便飛快的跑了出去,燕老爺子隨意的抬頭往窗外看了眼,只看到燕寧白飛奔的背影,還當是他著急出去玩兒,也沒在意。
燕寧白跑出小區(qū),就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爬了進去,報了孤兒院的地址。
司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難不成還是離家出走,自個兒跑孤兒院去當孤兒了?
越想越奇怪,司機就忍不住總從后視鏡看他,燕寧白不安的挪了挪肥肥的小屁.股,抱緊了懷里的背包,“我、我沒有錢的,你別以為我是個小孩子,就想搶我啊!我……我是跟孤兒院的院長打過電話了,沒按時過去的話,她、她就報警了呀!”
司機:“……”
這誰家的熊孩子,這么放出來氣人!
燕寧白還不放心,眼珠子轉(zhuǎn)了下,從背包里拿出了手機,裝模作樣的在屏幕上戳了兩下,“爸爸,是我呀,我馬上就到孤兒院了,接了錦西,就去找你們呀。你說車牌號呀?”
然后燕寧白就挪到了中間,把擺在副駕駛前方的司機證件信息都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
司機又看了眼后視鏡:“……”
孩子,你手機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