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羅素曾經說過“有的人, 一輩子都不會思考”,而藍競軒正相反,他一輩子都在思考, 思考自己在做什麼, 他需要什麼, 他追求的是什麼。想著, 就那麼去做了。所以, 男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四個“子”,房子、車子、妻子、孩子,他都齊全了。
七年之間, 他在澳門這塊地方發展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勢力。期間抗日戰爭結束, 他又將自己的一部分產業發展轉移到香港。相比較秦遠山的瀟灑, 他好像有些辛苦了。人家已經帶著幾房姨太太過神仙似的日子去了, 他還在爲了讓自己妻兒活的更好而努力著。
或許現在對他來說,他現在的努力已經不僅僅是爲了要過的多好, 而只是爲了一種充實,他已經將工作當做了一種樂趣一種挑戰。真的是爲了錢,爲了錦衣玉食嗎?並不全是這樣。
“爸爸!”藍競軒進了自己家,剛一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白色小西裝的男孩兒便衝他跑了過來, 一下子撲進他懷裡, 被他一把抱起來舉得老高“梓昕?!彼{競軒親了親寶貝兒子的臉蛋兒。藍梓昕是六年多前, 曼筠險些丟了性命爲他生下的兒子。兒子長的極像他, 而且很愛美。剛剛幾歲?就每天要下人把他打扮得帥帥的, 手裡拿著一把玩具槍。
“媽媽呢?”藍競軒抱著兒子往屋裡走。藍梓昕摟著藍競軒的脖子“媽媽在屋裡,唐叔叔給妹妹看病呢?!币痪湓捵屗{競軒蹙了眉, 司璇又不舒服了嗎?在生下梓昕兩年後,曼筠又爲他添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其中一個在不到三歲時便意外夭折了,只留下司璇??善婀值氖?,自那個孩子死了之後,原本健康活潑的司璇就開始體弱了。
“走,跟爸爸看妹妹去?!彼{競軒放下兒子牽著他的小手走進女兒的房間,大大的公主牀上,司璇小小、瘦弱的身體躺在上面,牀沿坐著曼筠和正在爲司璇看病的唐益文。“曼筠,益文,司璇怎麼了?”藍競軒快步走到女兒牀前,看著女兒有些蒼白的小臉,讓他難以抑制的心疼。顧曼筠將梓昕領到一邊,知道藍競軒肯定這會兒是心疼女兒心疼得不行。
“沒什麼,就是著涼了,吃過藥打了針就沒事了?!碧埔嫖氖掌鹇犜\器,安慰著藍競軒。藍競軒聽了唐益文的話,才微微點點頭,坐到女兒牀邊去?!八捐?。”
“爸爸?!彼{司璇躺在牀上,剛剛還沒精打采的,看見藍競軒回來,立刻從牀上起來,張開手臂迎了上去,被藍競軒抱了滿懷。“爸爸,司璇想你。”
“寶貝,爸爸也想你啊。乖乖的打針吃藥,等你好了爸爸帶你出去玩兒?!彼簧凶钪匾膬蓚€女人——曼筠和女兒司璇。藍競軒哄著女兒,一側頭看到一邊的曼筠,他拉住她的手。
哄著女兒吃了藥睡了覺,藍競軒一手摟著曼筠,一手牽著兒子梓昕走出女兒的房間。梓昕跑到花園裡和唐益文的女兒雨萌玩兒去了,剩下藍競軒和曼筠一起走回房間。進了房裡,曼筠體貼的將藍競軒身上的西裝外衣脫下掛在一邊,從身後環住他愈形消瘦的身體?!皩Σ黄?,競軒,我沒有照顧好司璇。”
“傻話,你是司璇的媽媽,她生病你是最難過的啊。”藍競軒轉過身將曼筠摟進懷中“所以,別自責了。”
“明天就要走嗎?”想著他明天又要離開,顧曼筠低下頭,知道他有他要做的事情,也知道一切都是爲了讓她和孩子生活得更好。但是想到又有幾天見不到他,她忍不住還是會捨不得。
“幾天就回來了,如果不是司璇生病,我就帶著你們一起去了?!泵魈欤厝ヒ惶藘汝?,去的目的除了自己的生意,還有一件事。但是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讓曼筠知道,他是真的越來越不能失去曼筠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年紀越大,反而越來越習慣依賴曼筠在他身邊。那個人來了,如果曼筠知道勢必會見面,藍競軒嘆了一聲將曼筠擁得更緊。
“晚上吃了飯早點休息吧,我幫你收拾行李。”顧曼筠趴在他胸前低聲輕語。
吃過晚飯,顧曼筠看了看女兒便回到房裡幫藍競軒收拾行李,準備他明天出門需要的衣物和他的藥。一年前那個孩子死的時候,藍競軒大病了一場,之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都在吃藥控制。如果那孩子是生病離開的,那麼或許大家都能接受。只是爲什麼。。。。。。顧曼筠知道,藍競軒一直在自責,因爲那孩子是被他的仇家害死的。他一直恨自己爲什麼沒能救下她。孩子剛剛會叫爸爸,那麼依賴他,然而他卻沒能保護好她。女兒在他懷裡叫了聲“爸爸我疼?!本烷]上了眼睛。自然她也知道,之後他變得越來越狠,對各行各道的對手仇家一向是斬草除根,絕對不留後患,也是因爲那個孩子的離世。想到這兒,顧曼筠握緊了手裡那個藥瓶,好在這次益文也跟著去,有益文在他身邊,她才放心。
書房裡的兩個男人對著彼此靜坐了一會兒,唐益文先開了口“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他看著藍競軒有些疲倦的坐在書桌前那把大椅子上,燈光襯得他的臉色透著一種並不健康的蒼白。
“明天就要走了,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晚了?”藍競軒身體向後靠去。
“如果他來了,那麼曼筠早晚會見到他?!碧埔嫖男⌒〉摹疤嵝选彼幌隆?
“我相信曼筠,即使見了,她也不會怎麼樣的。”藍競軒其實還是對自己有信心的,更何況,他們已經結婚,孩子都有了。他只是不知道那人會怎麼樣,聽說了他的一些事,知道他現在並不好。那人和湘雨最終還是沒能走到一起,聽說抗戰結束前,湘雨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藍大哥,你爲什麼這麼幫他?”唐益文不太懂藍競軒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我怕是已經死在重慶了,又怎麼會有現在的日子?!彼{競軒從來不喜歡欠誰的。“而且,惹上那人,也是因爲我。”
“即使沒有你那件事,他被國民黨盯住也是早晚的事。”唐益文不是跟那人有仇,只是對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
“益文,我。。。。。。??瓤取取彼蝗谎诿嫾笨攘似饋?,咳的厲害了,他胸口開始憋悶的厲害。
“別激動?!碧埔嫖孽局紟退M行一些緩解癥狀的急救措施,半晌藍競軒緩了過來,只是眉宇間的倦意更加濃重?!澳闵眢w這樣,這一個來回怎麼受得了?”
“咳咳。。。。。?!彼{競軒倦倦的閉上眼,嘴角牽出一抹笑“這不是還有你呢麼”
“我是醫生,不是神仙?!碧埔嫖纳顕@一聲“六爺要是在這兒,肯定是要罵了”他這個時候突然想念那逍遙快活去的秦遠山了。唐益文也很羨慕秦六爺,可以活的那麼恣意,在江湖上耍狠也可以,風流快活也可以,這一大堆的攤子,人家說不要就不要了,只拿了他覺得有用的一部分,之後就甩了手去香港享受去了。只有這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子骨兒,一天到晚,誰也沒有他忙。
“別提他,我頭暈?!泵看翁岬角剡h山,藍競軒都無奈的揉著抽痛的額角。那人倒是痛快,說把攤子扔給他就扔了,說撒手就撒手了。只是去年司璇生日的時候他來過一次,還摟著他的新寵,也是年逾不惑了,怎麼就保養的那麼好呢?依然是風流倜儻不減當年,怪不得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都願意給他做小。
“頭暈就別操那麼多心了,藍大哥,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報恩?!碧埔嫖目床坏盟{競軒這樣,他也是知道當初藍競軒被困重慶,如果沒有葉勤,他怕就真的出不來了,但據他所知,藍競軒也就救過他葉勤不少次,怎麼都扯平了。
“我自有分寸,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還要早點出門呢。”藍競軒不再說什麼,撐著桌子起來的一剎那,身子頓了一下,半晌才穩住身形,站直了身子。一邊的唐益文看著他那個樣子,知道說再多都沒用,只好和他一起走出書房,在他身後開口“如果可以,就別讓曼筠知道這件事兒,儘可能別讓他們見面。”
“益文,很多事情我們是攔不住的,我說了,我相信曼筠。”藍競軒轉身上樓回了自己房間。曼筠,還在房裡幫他整理東西吧,想到這兒,他腳下的步伐稍快了一些。留下唐益文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