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醫院裡說過什麼, 做過什麼,梅小謝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別人。
只是第二天她就拿到了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冷靜地打電話給凌志約時間去辦手續。
亞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挽著肖方滿臉恨鐵不成鋼:“遇到這種事你還算了, 合該被人欺負。”肖方在一邊笑得十分無奈:“亞雯, 那個, 那家公司還有我的股份。”亞雯十分豪氣地揮手:“趕緊撤了。”
梅小謝從窗外的花葉扶蘇中回過頭, 抿一口茶,慢條斯理開口:“亞雯說得沒錯,如果可以, 還是從那裡脫身的好。”
肖方神色一凜:“你要下手?”
無辜地擡頭,梅小謝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我只是平頭百姓一枚, 又不是股市大亨, 手上半點資本都沒有, 怎麼下手?肖先生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說,你離開了那麼久, 跟公司裡的人都生分了吧?”
亞雯在一旁皺眉:“我怎麼聽著小謝你話中有話。算了,反正這個建議不錯,肖方,立刻把錢從那公司弄出來,我既往不咎。”
肖方笑著搖一搖頭。亞雯立刻就不滿起來, 絮絮地念叨, 肖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由著她說下去, 不答話。
看著他們倆恩愛, 梅小謝故作哀怨地捧心:“亞雯,我終於發現原來你是故意來刺激我的。約我出來就是爲了當你們倆的電燈泡給我找不自在。”兩恩愛, 梅小謝故作哀怨地捧心:“亞雯,我終於發現原來你是故意來刺激我的。約我出來就是爲了當你們倆的電燈泡給我找不自在。”
亞雯飛一個白眼過來:“一般人想看我打情罵俏我還不給看呢,這可是你的榮幸。”雖然這樣說著,卻也稍稍從肖方身邊移開了一點,然後收斂了情緒,嚴肅地看過來:“說說你的打算。我知道你向來就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
梅小謝只是笑一笑:“誰都說我是好人,怎麼到了你眼中就成了不是好心腸的人了,難不成我是那黑心肝的人?”
“難道不是?”亞雯從杯子上方看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這樣的情緒。
知道她對自己的瞭解,梅小謝也沒再分辨什麼,低下頭來,手指無意識地在杯沿上一圈一圈地劃過。肖方見狀,摸一摸鼻子,似乎有點尷尬地插嘴:“那個,我能先說一兩句嗎?”
亞雯詫異地看他:“小謝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肖方頹然垂頭:“亞雯,跟我沒關係,跟我的錢有關係。”亞雯這時纔想起方纔說過有關股份的話,吶吶地不說話了,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被這樣盯著,肖方又一次摸了摸鼻子,方纔開口:“其實,我和那家公司已經沒關係了。不久前,有人出手把我手裡僅剩的那點股份買了去。”
“僅剩?”梅小謝捕捉到了這個詞,疑惑地反問。
肖方笑著點頭:“對,僅剩。”那笑意中帶著的,卻是冰涼。“融資,我的股份被攤薄了。”
只是簡單地一句,梅小謝已經明白過來,瞟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
一時之間有點冷場。
亞雯低頭拿著叉子去撥蛋糕上的水果,將櫻桃放到嘴裡之後才滿足地開口:“小謝你真是找了家好地方,這家的蛋糕味道真的不錯。”
梅小謝沒好氣地瞪她:“吃,多吃點,變肥婆就沒人要了。”
亞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肖方就忙不迭地在一邊表忠心:“無論如何,我都不嫌棄的。”
□□一聲,梅小謝低頭下去笑得眼淚都要落出來。亞雯惡聲惡氣地將一塊蛋糕塞到他口中,低聲道:“堵住嘴,什麼都別說了。”肖方笑瞇瞇地吞下了。
梅小謝見狀搖頭:“得了,我算看出來了,你們今天就是來刺激我的。算了,我識趣一點自己走比較好。”說著就開始招手結賬。亞雯連忙攔下來:“別,今天我請你。”
兩人還沒退讓完,肖方已經站起來,主動向櫃檯去了。
亞雯看著肖方的身影,撲哧一笑。
“看起來,你這回頭草吃得有滋有味的。”梅小謝看著亞雯,饒有興致地道。
亞雯正扭頭看著那邊那個和人交談的身影,聽了這話回過頭來,一笑:“是啊,有時候回頭草也有不錯的味道。”
梅小謝眨一眨眼:“恭喜你,吃到了味道不錯的回頭草。真可惜不是每一顆回頭草都值得吃。”
和亞雯肖方告別後,梅小謝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裡。這一次她目標明確地走到角落,坐在一個人對面。
“方先生,好久不見。”她笑意吟吟地打了招呼,而對面那個研究菜單的人只是擡頭瞥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然後大力合上那個本子,招手過來直接問最不甜的蛋糕和飲品是什麼。
梅小謝微微一笑,代替他點了兩樣。
打發走了服務員,梅小謝轉臉過來,看著方曉瑞:“方先生今天約我有什麼事?”
方曉瑞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模樣,神色泠如冰雪:“只是想和梅小姐做一筆交易。”
“方先生在說笑嗎?”梅小謝斂目,看不清眼中的情緒,“我能有什麼和方先生做交易的。”
方曉瑞微不可見地皺眉:“梅小姐何必客套。我知道你要對你前夫的公司下手,而且,你有這個能力。”
梅小謝半點詫異也欠奉,從方曉瑞將凌志公司的情況送到自己眼前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人早就盯上了凌志的公司,所謂的爲了朱麗澤而報復,大概也只是計劃的一部分。
目標不過是利益而已。
她眨一眨眼,低頭:“還真是多謝方先生的誇獎。若我真的有這個能力,也就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打工者,整天要看上司的臉色了。”
方曉瑞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如果沒有何女士在中間插一手,我的計劃也不會那麼順利。只是到了現在,顯然我們之間的目標有差異,如果繼續各自進行下去,兩方面都討不到好。不如大家合作?畢竟本質上來說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各取所需。這樣也應該算是雙贏的一種?”
梅小謝只是低頭聽著,笑意微微,不搭話。
等到方曉瑞說完,她忽然問了一句:“方先生,能問一個問題嗎?”
方曉瑞詫異地示意她繼續。
“凌志的公司有什麼值得你動手的?抱歉,在這方面我一竅不通。”梅小謝雖然這樣說著,方曉瑞心中卻不敢輕慢,無論如何,有那樣一個母親,女兒在這方面的觸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斟酌片刻,他纔開口:“幾個月前,他下手搶走了我預定的東西。但是很可惜,他顯然沒有看到它真正的價值,浪費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梅小謝恍然:“那個新藥開發?”
方曉瑞看她,清冷的目光中露出絲絲讚賞之意:“果然,梅小姐眼光很敏銳。”
梅小謝笑著搖頭:“方先生都具體到這個份上了,我還猜不出來就太愚笨了。”方曉瑞輕輕開口:“不,凌先生的公司進行的業務不止這一項吧?能夠猜到我的目的,我很詫異。梅小姐在這方面顯然有天賦。”
梅小謝不置可否地笑。
“不知道梅小姐對我的建議有什麼看法?具體的事項我們可以再商量,只是……”方曉瑞顯然不想再說什麼,話題很快轉回原來的軌道。
梅小謝沉吟,扭頭看向一邊的盆栽。方曉瑞顯然也不急,拿起服務員送過來的杯子抿一口,詫異地看一眼梅小謝,又喝一口。
終於等到梅小謝回過頭,方曉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顯然對自己將要聽到的回答有極大的自信。梅小謝也沒有讓他失望,她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中帶著笑意看過來:“那麼,我們來商量具體的事宜吧。”
方曉瑞輕笑,舉杯示意:“合作愉快。”
兩人顯然沒有準備在這裡商量下去,大概擬定了一些規則,就停了下來。梅小謝將吃了一半的蛋糕留在桌上,準備離開。
“抱歉,”方曉瑞突然的出聲打斷了梅小謝的動作,“只是,梅小姐能夠告訴我,這杯飲品的名稱嗎?”看到梅小謝詫異的眼光,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很和我的胃口。”
梅小謝瞇眼一笑,說了名字,起身離開。
走到門外,正好一片雲拂過,擋住了太陽。左右張望了一陣,梅小謝一邊走一遍將傘撐開,一時間就沒有看前面,直直地撞到一個人身上去,對方發出一聲驚叫。
梅小謝忙不迭地收起傘,對那人說著對不起。
“誒,你不是……”對面傳來的聲音卻驚喜有加。梅小謝定睛一看,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樹影婆娑,梅小謝對著那人微笑:“真巧,陳艾陽。”
微微的風拂過,夏天的味道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