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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戀愛,分手而已。”凌志淡淡地說,臉色有一點灰暗。梅小謝看著他意興闌珊的模樣,眼神暗了暗,臉上卻露出笑來,抱住他靠在他身上:“好,不說就不說。我們的婚禮籌備得怎麼樣了?”

凌志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嗯,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發請帖了。”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梅小謝沒有聽到一點甜蜜與幸福的感覺,彷彿只是在說一個陌生人——哦,是的,他要結婚了。再一次,梅小謝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和他,已經成爲夫妻的兩人,並不相愛。

對兩人而言,都只是恰好在那個時間遇到了對方,然後覺得需要結婚而結合。真好,梅小謝想著,互不相愛,就不會互相傷害了。

心中卻漸漸地失落起來,彷彿有什麼悄悄地破碎了,再也拼不回來。

週一上班的時候被召集起來開短會,推門而入的不出意外有宋誠。

梅小謝和邱琳因爲早就知道的原因,多出幾分冷靜,衆人驚訝的時候她們都冷眼旁觀著。看著周圍變幻莫測的衆人,梅小謝瞇了瞇眼,目光移到進來的那羣人那裡。公式化笑臉,公式化感言,梅小謝看著宋誠的舉動,微微勾了勾嘴角。

簡短的會議過後梅小謝開始收拾心情去想自己的案子,邱琳走到她身邊,悄悄道:“你看林頤。”說著向那邊示意。梅小謝沒有擡頭,從牙縫中擠出細細的聲音:“監理在後面。”邱琳立刻鎮定地抱著文件夾離開,臨走前拋過來一個眼神——等等再說。

午休的時候梅小謝和邱琳一起去吃飯,遠遠看到宋誠。梅小謝淡漠地掃過一眼,看到宋誠微笑著招呼的臉,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個笑臉過去。

然後就看到宋誠走了過來:“梅小姐。”邱琳驚訝地看看梅小謝又看看宋誠,眼底透出戲謔的光。然後她笑著打招呼:“宋經理原來和小謝是認識的?”宋誠微微一笑:“邱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前幾天和梅小姐有過一面之緣。”梅小謝此時不緊不慢地迴應了他的招呼,平靜地看著他。宋誠流露出絲絲窘迫:“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兩位一起共進午餐?剛剛到這裡,認識的人沒幾個……自己一個人吃,未免太孤單。”

梅小謝扭頭看一眼邱琳,正看到唯恐天下不亂的狂熱從她眼底閃過,然後就聽見她興致盎然地開口:“當然可以。能和宋經理一起吃飯可是我們的榮幸,對吧,小謝?”頭疼地看著邱琳把問題丟過來,梅小謝淺笑道:“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期盼和宋經理交流交流,我們搶在前面,不知道要受多少嫉恨。不過,這點嫉恨比起共進午餐的榮幸,可就算不得什麼了。”宋誠苦笑:“梅小姐是在指責我打擾你們?”梅小謝連連搖頭,“ 哪裡哪裡,宋經理多心了。”臉上笑得燦爛如花。

邱琳站在原地默然。梅小謝的敵意讓她有點意外。平日的梅小謝一貫都是低調做人,從不輕易發表意見,偶有開口也多是充和事老,兩邊都不得罪,現在這樣明顯的情緒,倒是少見。稍一走神,那邊兩人已經交鋒完畢,笑著決定了午餐的地點。邱琳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臉跟上去,心中留下淡淡的疑惑。

吃飯的時候邱琳忍不住提起了梅小謝的婚禮,然後收到梅小謝不滿的目光一枚。這時她纔想起這不是平時兩人的聚會,中間加入了一個對她們來說還算是外人的宋誠。邱琳悄悄吐了吐舌頭,實在是宋誠太過安靜,讓她不由自主就忘記了他的存在。

話題已經被挑起,宋誠也流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讓梅小謝不得不說下去。

“大概就是最近,不會太遠。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帖子拿到手後我拿給你。”簡單地說了說情況之後,梅小謝做了結語。宋誠很快接上來:“不知道到時候我有沒有機會去參加梅小姐的婚禮?我很希望看到梅小姐穿婚紗的樣子。”梅小謝不悅地皺了皺眉,然後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宋誠察覺到了那份不滿,迅速地說了抱歉。

只是氣氛就此尷尬起來,邱琳喝著果汁,眼珠轉動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沉默了一陣,梅小謝若無其事地笑:“不早了,該回去了。”邱琳立刻附和著站起來,宋誠也緊跟著直起了身。三個人都是笑臉,卻看不出多少喜悅。

邱琳落後了宋誠兩步悄悄捅了捅梅小謝:“抱歉,小謝,我忘形了。”梅小謝搖搖頭,表達自己不在意,也悄悄地落後了兩步,對著邱琳露出微笑。然後兩人一笑,趕了上去和宋誠一起走。

進公司前宋誠知趣地和她們分開了。邱琳看著他先走一步的背影,拖著梅小謝的手忽然有點感慨:“小謝,其實宋誠這人不錯,蠻知趣。知道我們不想和他糾纏,離開得挺迅速。”梅小謝笑:“如果真的不想給我們帶來麻煩,一開始就不該過來。”邱琳聞言嘆息一聲,淡淡地說了聲也是。

想起上週末宋誠和朱麗澤的對話,梅小謝對宋誠就生不出好感。雖然知道自己是遷怒,對同公司的上司這樣實在是太不應該,可是依舊沒法改變。

電梯中,梅小謝淺淺地嘆息一聲,和邱琳兩人沉默以對。“你手上那個怎麼樣了?”電梯緩緩上升的時候,邱琳終於打起精神問了問。梅小謝也微笑起來:“還不錯,進展挺順利的。你的呢?你那個是已經成熟的品牌,試用報告應該比較好做。”邱琳立刻開始吐苦水:“就是因爲大牌那些人才挑……”兩人說著工作上的事,漸漸就到了。電梯門一開,還沒回過神,門口卻有人冷哼一聲。

“你們還真閒,居然有心情跑出去享用大餐,是不是手上的工作太少了?要不要我分兩個給你們?”那人譏諷地說著,滿是不屑。梅小謝走出電梯,對著那人笑:“多謝關心,如果你能力不夠做不了分給我們,我可是很樂意接手。我們可是靠業績吃飯的人,多做點東西總是好的。”

林頤聞言也不怒,展顏一笑,伸手撫了撫耳邊垂落的散發:“也是,情場失意了,自然要在其他地方找點回來。梅小謝你感情有變,我確實不應該再跟你搶業績。”說完一扭身進了電梯,準備按樓層。

梅小謝衝進電梯搶先按了底層關了門。門關上時,門縫中顯出邱琳驚訝的臉。

“林頤,你剛剛說了什麼?”梅小謝冷著臉問林頤,“你知道什麼?或者,你發現了什麼?”林頤驚訝地看著她:“怎麼,你不知道還是裝傻,公司有好幾個人都看見你家那位——叫凌志的——和美女約會了,難道一向精明的你還不知道?別裝了,梅小謝,你這種喜歡背後掌控一切的人,怎麼可能不把你丈夫控制在手心。”說著她忽然笑起來,嘴角勾出譏諷的弧度,“我辛苦了那麼久,眼看劉鬆就要帶我一起去總公司了,結果抵不上你一句話。梅小姐,既然你是富家女,我這種小人物對你只是螻蟻一般,你又何必斷了我的前路。”

梅小謝搖頭:“我不是富家女,你和劉鬆的事,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倒是你,忽然衝到我面前說我感情生變……”林頤冷笑起來,斜斜地靠在電梯壁上,手指卷著垂到胸前的捲髮,黑色的眸子中閃動著惡意:“哎呀哎呀,難道不是?凌志和那個叫朱麗澤的女人?梅小謝,打腫臉充胖子可不是你的風格。”

“朱麗澤?”梅小謝沉吟,片刻之後嘴角露出笑容:“原來是她。”說完轉頭看著跳動的樓層,林頤不屑地偏過頭去。“無論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沒有在你和劉鬆之間說過什麼。有些事,我想你還是知道一點比較好。”梅小謝的手指一直按在“關門”鍵上,因此,一路下去,也沒有人進來。

“劉鬆在和你打得火熱的同時,還招惹著人事部的汪梵和財務部的黃曉。依據我知道的情況來看,他對每個人都是許下了承諾的,和你的那一份,並沒有什麼不同。”看著林頤不相信的臉,梅小謝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可以找黃曉,她是當事人,而且,似乎已經發現真相了。”林頤開始鬆動,手指快速地絞著頭髮,眼神飄忽不定。

梅小謝看著她的樣子,落井下石般地加上一句:“說實話,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底。梅小謝關上門,看著林頤:“你要去幾層?”林頤恍惚地答了,梅小謝看著她的樣子,在心中輕聲嘆息了一聲。

旋即想起剛纔聽到的消息——到底,是已經過去的事,還是,凌志瞞著自己又去見了她?

她的心忽然就亂起來。

爲什麼原本以爲簡單不過的婚姻會變成這種複雜的局面,自己想要的,不過是順著家人的意願,成家而已。這種麻煩的感情糾葛,實在非自己所願啊……

梅小謝看著緩緩上升的電梯,苦笑了一聲。

一時間,電梯內兩個失意的女人,默默無言慘淡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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