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凌薇問起金嬤嬤,夏蟬不覺也舒了一口氣,連忙回道:“小姐,自從三個月前的事成后,小姐給了金嬤嬤姐妹一大筆賞銀,金嬤嬤與她妹妹就回老家蓋新房子去了。”
“嬤嬤離開時同奴婢說了,說是會在新年前趕回來陪小姐過春節。估摸著時間,嬤嬤差不多會回府了。”
白凌薇掐算了下時間,離春節只有小半個月了,不由著急道:“在小年之前,我一定要解除禁足的——昀兒是世子,今年的侯府新年宴,我必定要到場,并且要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出現,所以,趕緊派人接嬤嬤回來,一天都不能耽擱!”
得了令,夏蟬連忙下去安排去了……
白薇院被禁足的消息不到片刻,已是傳遍了整個定國侯府。
得到消息時,水卿卿正在喝藥。小喜斂眸站在一旁,心里愧疚難當。
雖然事發時,是白薇院的下人將她拉去下人房幫忙。但出了這樣的事,小喜還是感覺對不起水卿卿,從回來后無顏同她說話,直到聽到了白薇院被禁的消息,才紅著眼睛上前道:“小姐,是奴婢沒用,沒有好好護住你……所幸,侯爺與老夫人終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懲治了白氏兄妹,也算是幫小姐正名了……”
雖然梅子衿沒有當場處置白凌薇,卻在事后不久就將白薇院禁足,不用想都知道是為了何事。
說實話,白凌薇被禁足,是水卿卿萬萬沒想到的。
因為先前老夫人來時,已表明了意思,為了息事寧人,明知此事白凌薇脫不了干系,還是不追究她的責任。
而水卿卿也同意了,卻沒想到老夫人剛走,就傳來了白薇院禁足的消息了。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這卻是梅子衿一個人的主意。
白凌薇怎么樣都是她應該受的,是她做下惡事的罪有應得,但水卿卿卻擔心昀兒。
依著她對白凌薇的了解,她一定會利用昀兒來逼梅子衿和老夫人將她解禁的……
心口揪緊,水卿卿對一臉愧疚的小喜道:“她們有備而來,怪不得你……你再去打聽一下,白薇院關禁閉,小世子是托其他人照顧,還是與白凌薇一并關在了白薇院里?”
小喜出去打聽,回來告訴水卿卿,小世子還是留在白薇院由白姨娘照顧,然后每天由奶娘帶著他去世安院給老夫人請安。
得到消息后,水卿卿心里越發的不放心,直覺讓她知道,白凌薇一定會利用昀兒翻身的……
一夜擔心無眠,第二天一大早,水卿卿早早起身,天還未亮就趕去了世安院,希望在這里能早點見到昀兒。
寒月里的清晨,侯府里一片靜謐,冷風吹過路邊的梅枝,時不時撲簌簌的掉落下積雪,帶動陣陣清幽的寒梅香。
被寒痹之毒折磨的一宿沒睡的梅子衿也起了個大早。
想著白凌薇昨日最后對自己說的話,他心里煩悶得很,顧不得畏寒的身子,信步往世安院去了。
走到半路,來到園子里的分岔口。
遠遠的,隔著拱橋,他看到了通往西南邊的小路上,走來兩個身影,一前一后,踩著積雪往這邊而來。
不用等她們走近,梅子衿已知道她們是水卿卿主仆二人。
眼看著她們越走越近,梅子衿不自由主的要快步離開,可眼睛落在拱橋上,眸光微微一沉,邁出去的步子不由慢了下來。
天寒地冰的天氣里,拱橋上結了一層光滑堅硬的冰霜,人走在上面,最容易打滑跌倒。
可這拱橋是西南角往主院這邊的必經之路,那怕艱難不易走,水卿卿主仆二人還是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的扒著同樣結滿冰霜的橋欄艱難過橋。
拱橋地面結的冰霜異常的光滑,主仆二人走得很小心,不敢分神半分,更是走得辛苦,短短的距離,她們竟是連扶帶爬了一刻鐘,才來到中間最高處的橋拱處。
扶著橋攔站起身子,水卿卿忍著受傷肩膀處的痛疼,回手拉著小喜站穩身子,無奈笑道:“歇息一下再下橋吧。冰結得有點厚,走慢些才好。”
小喜扶著橋欄不敢松手,喘著氣笑道:“小姐也真是的,老夫人昨天明明說了,讓你好好在聽笙院里休養,這段時間不要再去世安院請安……你看這路多滑,萬一摔著了可就麻煩了。”
水卿卿一心想著去世安院看看昀兒,所以,那怕是刀山火海,她都要走的。
寒風刮過,吹得她身上的白色披風在空中飄揚,更是吹亂了她額前的頭發。
她抬起凍得紅腫的手將亂發拔到耳后去,抬頭的瞬間,竟是看到橋下的回欄邊,赫然站著兩道身影,卻是梅子衿與三石等在那里。
神情一滯,水卿卿沒想到會這么早在這里遇到他,更不知道他是偶遇,還是特意在這里等她?
她慌亂的朝他看過去,明明很短的距離,她站在橋上,他立在橋頭,她卻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心里擂鼓般的咚咚直跳,水卿卿不敢再耽擱,只得領著小喜往橋下走,明明雙手凍得通紅,身上卻濡出了冷汗。
好不容易下得橋來,等水卿卿正要領著小喜上前給他請安時,梅子衿已領著三石大步朝前走了。
她下橋足足用了一刻鐘,這一刻鐘里,梅子衿一直沒離開。水卿卿膽怯的想,看來,他不是偶遇,而是故意在這里等自己了。
難道,他是為了昨天的事,或者是刺客的事,有話同自己說?
可是,等她安全下橋來,鼓起勇氣上前時,他卻又一言不語的走了。
如此,卻是讓水卿卿越發的看不懂他了……
知道梅子衿也早早的去了世安院,接下來的路程,水卿卿帶著小喜盡量的走慢些,直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同去世安院請安的湯婉晴,才與她一起結伴往世安院走。
路上,想到昨日三位姨娘在自己屋里說的話,再想到小喜替她打聽回來的消息,水卿卿幾次想開口問湯婉晴,可轉而又想到昨日她悲慟的樣子,又不好冒昧開口,只得咽下不提。
可走在她身邊的湯婉晴卻發現了她的促局不安,不由回頭對她淺笑道:“表小姐今日怎么了?可是身體還沒好全?”
看著湯婉晴嬌美的面容,水卿卿想起心中的猜測,鼓起勇氣道:“湯姨娘昨日在我屋子里說起的冤屈,是不是一年前,姨娘懷孕小產的事……”
水卿卿最后幾個字說出口時,湯婉晴瞬間變了臉色,腳下一顫,竟是差點跌落在地,被水卿卿與她的丫鬟春雁連忙扶住。
春雁一邊扶穩湯婉晴,一邊對水卿卿不滿的抱怨道:“大清早的,表小姐怎么一見面就開始扎我家姨娘的心了……”
憤然的春雁還想再說什么,被回過神來的湯婉晴攔下。
她回頭對春雁苦澀笑道:“這本就不是隱瞞得住的事,表小姐相問,也是對我的掛心。”
說罷,轉頭看向一臉愧疚難安的水卿卿,凄涼笑道:“不錯,昨日藍姐姐說的,正是我小產一事。”
得到她準確的回答,水卿卿心口一緊,眸光閃現寒意。
湯婉晴看著水卿卿苦澀笑道:“當時,府里出現各種傳言,說我的孩子是遭人陷害……其實是我自己福薄,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卻沒能保住……一不小心就沒了……”
“相比之下,白姐姐就是有福之人,與我同期懷上孩子,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生下惹人憐愛的小世子,共享天倫之樂!”
湯婉晴說這些話時,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那怕這笑意苦澀得讓人心酸,她還是淺淺的笑著,形容間也早已恢復恬靜。
說完,她目光輕柔的看著水卿卿,仿佛是為了緩解悲痛的氣氛,緩緩笑道:“聽說小世子與表小姐很合得來,相必世子爺人雖小,尚在襁褓,卻也記著表小姐對他的恩情。”
水卿卿眸光低垂,落在湯婉晴繡著纏枝花的袖袍上,心里一片了然,更是一片冰涼。
而湯婉晴的話,聽在水卿卿的耳朵里,更是讓她神情微滯,腦子里有什么東西飛快的一閃而過……
果然如水卿卿所料,被禁足的白凌薇開始拿著昀兒做起妖來。
梅子衿讓奶娘每日帶著昀兒去世安院請,就是想讓老夫人與自己看看昀兒,好放下心來。
而白凌薇如此精明的人,如何不明白梅子衿的意思。
既然知道老夫人與梅子衿對昀兒重視,她當然不會如愿讓他們看到昀兒。
她就是要故意讓梅子衿看不到昀兒,從而讓他在思念昀兒之時,主動踏進她的白薇院。
如此,白薇院的禁足,不就輕易的解除了么?
白凌薇得意的想,梅子衿在禁足期間,還去她的白薇院,那怕被禁足,她也是最風光得意的……
所以,今天早上,奶娘并沒有帶著小世子來世安院請安,只有一個小丫鬟前來稟告,說是小世子昨晚踢被子著了點風寒,府醫囑咐讓他不要出門吹風。
既是府醫囑咐,就表示不會有假,昀兒是真的生病了。
水卿卿與老夫人當場變了臉色。
老夫人連忙吩咐下人拿來手爐披風,要去白薇院看小世子。水卿卿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起身,想跟老夫人一起去。
可是,卻被梅子衿攔下了。
梅子衿眸光不著痕跡的從一臉急色的水卿卿臉上劃過,轉而看向老夫人,沉聲道:“白薇院禁足不過一日,若想侯府后宅往后安寧,還請母親暫且忍耐一下。我自會請陸霖再去替昀兒看診。有他在,母親就放寬心罷。”
陸霖是京城第一名醫,他的醫術比太醫院的太醫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他年紀尚輕,喜歡自由,不習慣成天被太醫院和宮里的規矩拘著,所以一直不愿意進宮當差。
聞言,老夫人也明白了梅子衿話里的意思。而有陸霖出手,她也放心很多。
見此,從進門起一直眉開眼笑、心情大好的唐芊芊,連忙上前扶著老夫人回去坐好,軟聲勸道:“老夫人,侯爺做事向來有分有寸。老夫人就放心吧,小世子會好好的沒事的。”
白凌薇被禁足,眾人之中最開心的就是唐芊芊了。
所以,她恨不得白薇院一直被禁、新年都不要解禁才好,怎么會讓老夫人中了白凌薇的道?
老夫人也明白白凌薇這次的事做得過火,是徹底惹怒了梅子衿,不好好給她一次教訓,只怕以后侯府后宅真的不會安寧了。
所以,老夫人依言坐好,只吩咐梅子衿趕緊差人去請陸霖進府。
梅子衿親自去找陸霖去了,水卿卿與三位姨娘陪老夫人多坐了小半個時辰,也告辭出來,一起出了世安院。
沿路上,看到下們都在賣力的掃路面上的積雪,連平時不常走的小路小徑也不放過,清理得很是干凈。
走在前面的唐芊芊笑道:“侯爺還真是貼心,怕我們逛園子時摔著,命人將這侯府所有路徑都清掃干凈。如此,我們倒是可以去園子里走走散心了。”
說罷,又添上一句,得意道:“如今這府里,那壞事的臭老鼠被困住了,這府里的路都寬敞了,空氣都讓人舒坦了許多——”
她笑吟吟的回頭,嫵媚的眸子淡淡的從水卿卿臉上掃過,涼涼笑道:“不過,這一切都是沾了表小姐的光——沒有表小姐讓這惡鼠顯出原形,侯爺如何大顯神威滅了鼠妖?!”
唐芊芊明顯話里有話,而且她語氣間的酸溜味,更是遮掩不住,讓其他兩位姨娘都忍不住回頭看向走在最后面的水卿卿。
水卿卿一心擔心著昀兒的病情,那怕她心里明白,昀兒的突然生病,十之八九是白凌薇要翻身解禁的手段,可她心里還是擔心。
所以,一路走來,她心里想著昀兒,根本沒注意到路邊多出的掃雪的下人,也沒聽到唐芊芊所說的話。
如今見大家都駐足朝自己看過來,才后知后覺的抬眸看向三人,一臉的怔愣。
藍沁捂嘴對唐芊芊笑道:“你瞧你,什么鼠妖啊,嚇著咱們的表小姐了。”
說罷,回頭對水卿卿笑道:“白姐姐生肖屬鼠,唐姐姐拿這個跟你開玩笑呢。”
水卿卿淡然一笑,并不置言。
看著她一臉淡然的樣子,藍沁又道:“不過,說真的,白姐姐入府這么久,以前也不是沒犯過錯兒,可仗著她娘家的勢,侯爺與老夫人從沒責備處罰過她,今兒個禁足,還真是第一次——表小姐日后只怕更加得小心了!”
藍沁是在告訴水卿卿,今次白凌薇因為她受到侯爺責罰,等她解禁出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會來找水卿卿的麻煩。
不等水卿卿開口,唐芊芊已冷冷笑道:“怕什么,有咱們侯爺護著,表小姐才不怕她白凌薇!”
唐芊芊如此直白的話,終是讓水卿卿變了臉色。
在侯府生活這些日子以來,水卿卿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以她如今的身份,想在侯府安穩度日,只有離梅子衿越遠越好。
平日里,她是能避則避,從不主動與他多說一句話。可即便如此,府里已有不少關于他們的閑言碎語流躥著……
寡婦門前事非多的道理她自是懂的,所以,對于那些流言她并不在意,因為清者自清,你過多的解釋,反而會引來更多惡意的揣測與毀謗。
但今日唐芊芊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挑撥,她若再不說點什么,只怕其他人都會當她是在默認了。
思及此,水卿卿臉上的神情冷下去,冷冷道:“侯爺剛剛已在老夫人那里言明,他所做一切是為了后宅安寧,姨娘又何需要扭曲侯爺的意思呢?”
“世子爺百日宴時,侯爺出面從樂宜公主手里保住我一命,更是沒有其他意思。侯爺所做一切皆是為了整個侯府,所說的話也是為了震懾公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唐姨娘如此聰明之人,又怎么會看不明白?既然看得明白,又何必再將此事拿出來說事,從而讓白姨娘心生芥蒂的怨上我?!”
歸根溯源,昨日一事,與唐芊芊那日的挑撥脫不了干系。
水卿卿原想息事寧人,不想在侯府四面樹敵,所以也沒有再去計較唐芊芊的挑撥,可沒想到,她還是不愿意放過她,話里話外,陰陽怪氣的暗示著她與梅子衿的關系不清白。
既然如此,她就當著大家的面,攤開了來說。
唐芊芊怎么也沒想到,水卿卿會知道那日自己與白凌薇爭吵時說過的話,更沒想到她今日會突然與自己毫不客氣的對懟起來。
臉色垮下拉不住,唐芊芊白著臉正要發火,水卿卿冷冷又道:“而昨日之事,大家有目共睹。府外的男子可以隨便進府輕薄侯府女眷,不止是對侯府不尊,更是對侯爺不敬。侯爺若不嚴罰,如何保障以后侯府女眷的安危——到時遇難的,可就不止是我一個人了!”
水卿卿一番義正言辭之下,將唐芊芊懟得啞口無言,作聲不得。
侯府雖然錦衣玉食,但水卿卿在此生活越久,越是難受,心中也越發的向往天高地闊的西北戈壁沙漠。
若不是為了昀兒,她早已一走了之,何需要與梅子衿的這些女人在此勾心斗角。
心里疲累,更是厭煩,水卿卿話一說完,再不做停留,越過三人,徑直領著小喜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唐芊芊臉上更是訕然難堪,一甩袖子憤然離開。
藍沁看著水卿卿遠去的背影,勾唇笑道:“真是想不到,伶牙俐齒的唐姐姐也會有敗嘴的時候——這個表小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聞言,一向不摻與唇槍舌戰的湯婉晴,也忍不住抬頭朝水卿卿離去的方向看去,淡然出聲道:“表小姐……是個很特別的人!”
一行人皆散了后,花園小徑上又恢復了靜謐。
下一刻,兩道修長的身影從一旁的假山石后踱出,一身白衣翩然的陸霖回頭對冷沉著臉的梅子衿笑道:“看來侯爺的府上,又要開始熱鬧了。”
梅子衿沒理會他的打趣,冷著臉道:“快去白薇院看昀勻——你方才偷聽,可耽擱了不少時間。”
陸霖本就是灑脫不羈之人,聽到梅子衿說他偷聽,并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反而一臉興趣的追著梅子衿道:“講真,子衿兄不覺得,你們侯府收留的這個盛家姑娘,很有趣么?”
梅子衿頭也不回的冷聲道:“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陸霖追上他,側臉睨著他,一本正經道:“忠告你一句——你更不能打她的主意!”
這樣的話,老夫人與白凌薇都同他說過,如今再聽自己的好友也這樣說,梅子衿惱羞成怒的同時,心里更是生出一絲反感與叛逆來。
他收腳回身,冷眼的看著陸霖,“你又是拿什么理由來忠告我?”
陸霖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認真起來,啞然頓住。
心里,陸霖卻是猶豫著,要不要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給梅子衿?
見他不回話,梅子衿冷嗤一聲,甩袍往前走,“你也開始八婆了!?”
聞言,陸霖臉上一紅。
他偏頭想了想,終是開口了。
“子衿,先前她突發高燒,你叫我幫她看診,可知道我從她的脈相里探出什么?”
梅子衿腳下不停的往前走,冷冷道:“你探到了什么?”
陸霖道:“我從她的脈相,探到她胞宮受損嚴重。”
腳步再次滯住,梅子衿回頭疑惑的看著一臉凝重的陸霖,遲疑道:“胞宮受損?什么意思,何為受損?”
陸霖盯著梅子衿,深吸一口氣道:“譬如,女子生兒育女,胞宮就會受損——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又譬如,受到外力的擊打,胞宮也會受損……”
一股寒意自腳底蔓延至全身,梅子衿腦子里一片混亂,更有點點亮光飛快的從他的腦子里飛逝而過……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陸霖,“嚴重……到什么程度?”
陸霖嘆息道:“估計……此生她再難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