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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宅”時代

青春期裡,每個人都會沉迷於某些東西,比如男人比較容易沉溺於遊戲,女人則比較容易沉溺於言情小說,然而,這並不是青春期的過錯,只是,成長的分量太重,每個人在青春期裡都會遭逢這樣或那樣的經歷,這種經歷說得好聽一點就是人生閱歷,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瞎折騰,然而,不管是閱歷還是折騰,都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

和霍依同寢室的阿南同學,來自遙遠的南方,他獨自到北方來求學,一個人在外面已經闖蕩了好多年了,據說從初中開始就已經留校住宿了,他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父親常年出海打漁,母親在一個澡堂做幫工,所以,總體來說,他的家境並不寬裕。但是,從小就缺乏父母關心的他整日整夜地沉迷於網遊,每天除了上廁所的時間是活在現實生活中的,其他的一切時間便是在虛擬而刺激的網絡遊戲中度過,他在那個遊戲中是個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可謂身兼重任,他每日都在電腦上“號令三軍”,以致於沒有一丁點兒的時間去做任何事情,就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阿南的每頓飯都是讓霍依幫忙從食堂捎過來的,衣食住行中,人以食爲天,一個人如果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估計就更沒有時間去做任何事情了,阿南也不例外,他沒有去上過課,沒有去做過家教,更沒有去飯店打過工,因爲作爲大將軍的他“日理萬機”,他沒有一點兒空閒去做管理千萬大軍以外的事情,他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網遊者。

作爲阿南的室友,霍依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因爲阿南還是個學生,學生的天職就是學習,而此時的阿南似乎根本就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他三下五除二地追逐在網絡裡的快感,把爸媽的叮囑、老師的教誨、朋友的勸告都拋到一邊,霍依覺得這樣的情況對於一個學生來說是極其不好的,所以,他決定幫好哥們一把。

有一天,悶悶不樂的霍依在學校操場上無聊地踱著步子,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覺被一隻腳絆住了,原來是蘇童。蘇童正一個人在操場散步呢,她看到霍依後就向霍依抱怨說:“霍依,到大學了,友誼是不是會變???”

霍依則驚訝地反問道:“有這麼一說嗎?只要是關係夠鐵,我感覺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變。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問???”

蘇童本來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又覺得自己的煩惱沒必要去麻煩別人,況且說了也無濟於事,所以,她只是很失落地說了聲:“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問問?!?

蘇童雖然沒說什麼,可是霍依卻從她的神情裡讀出了憂慮,他很友好地說道:“蘇童,你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兒,但是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你的眼神裡有種憂鬱,你肯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根據最新科研結果,越是掩飾的東西越具有可探討性,說吧,你到底怎麼了?”

蘇童抿了抿嘴說道:“嗯,你說得對,我確實遇到了一些事兒,這些天我經常一個人穿梭於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給仇然打電話,仇然她總是說她忙,說沒空找我玩,我已經很久沒見她了,你說,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而惹著她了呀?”

聽到蘇童這麼說,霍依一下子被逗樂了,他說是蘇童想得太多了,說不定仇然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去做呢。蘇童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可是這些天仇然的表現的確讓蘇童感覺不對勁,以前的仇然差不多連上趟廁所都會跟蘇童報告,平日裡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走到哪兒都是兩個親密無間的身影,可是,最近這大半個月仇然很少來找蘇童,甚至蘇童主動說要去仇然宿舍見見她這個老朋友,都被仇然回絕了,仇然總是說自己正在忙。蘇童想到這裡,就跟霍依說:“霍依,你說這人要是忙了就連跟好朋友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嗎?”

霍依笑笑說:“因人而異,因事而定?!?

蘇童撅著嘴巴感嘆道:“哎,我的同伴仇然同學又不是什麼事兒都得理的總理,幹嘛一天天日理萬機的,弄得我這個好朋友好難過啊!”

霍依用手拍了拍蘇童的肩膀說:“蘇童同學,別這麼悲觀啊,今天我可以把我借給你,想玩兒什麼隨便說,我奉陪到底!”

聽到這裡,蘇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笑著向霍依說:“這可是你說的?。『?,霍同學,Followme!”

蘇童在前方作領導狀帶路,霍依屁顛屁顛兒地跟在蘇童後面,像是正等候命令的下臣。

傍晚的時候,霍依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宿舍,到宿舍後他連衣服和鞋襪都沒脫就直接上牀睡覺了。同寢室的其他同學看到霍依這個樣子後,都好奇地問:“鬼點子,你怎麼捏啦吧唧的?是怎麼回事兒,莫非你乘著時光機從21世紀穿越到了唐朝,然後又返回來了?瞧你那副敗相兒——”

霍依很不耐煩地說:“喂!小子,雖然你是個網絡作家,但請你別幻想得那麼離奇好嗎?我今天去體驗生活了,是哥兒幾個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生活。”他在被窩裡閉著眼說著,因爲太累,所以說話時的聲音就像手機裡的魔音般滑稽。

這時,阿南活躍起來了,因爲他向來喜歡新奇的東西,對於剛上市的新版遊戲阿南向來是先鋒、前衛,當別人還在爲玩新

遊戲而感覺經驗不足時,阿南早已成了老手,真正的“骨灰級”遊戲專家,所以,當聽到霍依說是他們哥兒幾個從來都沒體驗過的生活時,阿南來勁了,他走到霍依的牀前,掀起霍依的被子就問:“嘿!鬼點子老大,說說你今天都去體驗什麼生活了?!?

霍依不耐煩地說:“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很困,有事兒夢聊!”

可縱橫於千軍萬馬之中的阿南,早已習慣了作爲一名統領將軍的頤指氣使和呼風喚雨,在他的世界裡沒有反抗只有服從,所以,他大聲呵斥道:“霍依同學,我警告你,別以爲你有理由就可以泯滅別人的好奇,問你是哥們兒看得起你,你快說!”

霍依這次沒有推卸,經過被阿南這麼一吼,他有些清醒了,他想,幫助阿南的機會來了,於是,他就睜開眼從被窩中爬出來,然後直挺挺地坐在牀上,他說:“行!我滿足你的好奇,我告訴你,不過,這裡有個條件,你要是答應我就繼續給你講,如若是不答應那就一切免談?!?

阿南:“你小子還玩兒這損招兒,不過,你找對人了,我就喜歡刺激,好,我答應你,不管什麼條件我都應你?!?

霍依隨即伸出手來,握成拳頭狀,隨後向阿南說:“那,咱們來個男人之間的約定,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阿南笑著說了聲:“你小子真磨嘰”,不過,他還是伸出了手,當手快要舉到霍依拳頭那裡時,他突然停住了,他說:“只要不是讓我殺人放火,只要不是讓我去殘害蒼生,只要不是讓我失掉你們這幫兄弟,我什麼都答應?!?

此時,霍依點了點頭,隨即,兩個男人的拳頭相互碰觸,很堅挺、很給力,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承諾,這就是君子一言的分量。

霍依隨後就宣佈道:“我的條件是:兄弟,別那麼不愛惜自己了,沒日沒夜地打遊戲,不僅會傷身,而且還會讓你墜入輟學的深淵,你已經好久沒上過課了,每次上課我都要擺出各種pose來替你答到,哥們我看不下去了,兄弟,網遊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吧,迴歸現實,迴歸自我!瞧瞧你那麼大一人了,連戀愛都沒談過,成何體統?所以,你要戒網遊!”

一聽到霍依給阿南提這樣的要求,寢室的其他同學都忙湊過來,還都把拳頭與他倆的碰觸,並起哄說要約法三章,因爲大家都很想幫助阿南,所以就趁機來將阿南一軍。

阿南見大事不妙,隨即就面露難色,他不想答應霍依的條件,也沒勇氣答應這個條件,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擁有戒網遊的控制力,但由於全寢室同學的“輿論壓制”以及他自己對於男人約定的尊重,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

“其實,我知道過度地網遊是極其有害的,那些東西也都是虛幻的,但是,面對現實生活中那麼多的不堪我又該何去何從?一年見不到老爸幾面,老媽又是出奇的老實,半天說不到一句話,我很孤獨,哥兒們我覺得我缺少很多東西,一種除了用網遊以外別的任何東西都換不來的滿足感,我很羨慕你們,真的。我答應你們是因爲我首先是個男子漢,說到就要做到;其次,我珍惜跟你們幾個的兄弟情誼,答應了你們就是再難辦到我也要堅持做到最好!我會努力的,但請給我勇氣!”

阿南說完後,寢室裡的男生們一陣喧囂,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阿南加油!阿南加油!——”說著,他們還把阿南舉起來,一次一次地扔向高空。

隨後,霍依就向他們講起了今天一天的經歷,他說他跟蘇童一同去了殘嬰院,在那裡他們主要負責幫助殘疾孩子們的“吃喝拉撒”,他們與殘嬰溝通交流,並且還負責給殘嬰們洗澡,他說他這次的收穫很大,因爲以前的他總覺得世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兒,有很多無奈的事兒,有時,被種種壓力壓制的他甚至會覺得活著很沒意思,可是,當他看到那羣特殊的孩子的笑臉時,他頓時覺得生活並不想自己所想的那樣,生活中處處充滿陽光,他把這個分享給了大家,並鼓勵大家說:

“兄弟們,加油吧!一羣殘疾的小孩子都能活得那麼漂亮,我們怎甘示弱?跟他們比起來,我們是百倍千倍的幸福,阿南,比起那些身體殘疾又被父母一起的孩子,你並不孤獨!爲了我們的夢想而戰,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阿南老弟,相信你,加油!”

阿南被霍依的這番話感動了,他的眼角有些溼潤了,不過,他極力抑制自己的淚水,他深深地向兄弟幾個鞠了一躬,臉上掛著極不自然的微笑。

G大男生宿舍樓某寢室又一陣喧鬧聲,那聲音響徹了整個校園,在那樣一個寂靜的夜裡,霍依哥幾個的喧鬧聲和著G大莘莘學子們的鼾聲,像是奏響了青春的讚歌。

第二天,霍依就動用自己的“人脈”,目的是爲蘇童約見仇然。

他首先向和仇然是同班的同學詢問,仇然的同學都說仇然最近上課時都是一副永遠都睡不醒的模樣,每天到教室時都是伸懶腰打哈欠的,下課時就壓根兒看不到仇然的人影兒,聽到大家這麼說,霍依就更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事兒了,於是,他拜託那幾個同學幫忙給他聯繫一下和仇然同宿舍的同學,和仇然同寢室的幾個女生都

說仇然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看言情小說,她每天都熬夜看,白天雖去上課,但大多都是睡覺的?;粢勒莆樟诉@些情況後就跑去告訴蘇童了。

蘇童聽了霍依的話後給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仇然會沉溺於那些東西中,在她看來,仇然一向是珍視時間、視學習爲第一位的。

後來,她就讓霍依幫著勸說仇然。而勸說仇然就必須跟仇然見一面,所以,霍依就使盡渾身解數去約見仇然。

他剛開始時拜託跟仇然同寢室的同學,他讓她們轉告仇然說要給她舉行生日Party,可就在那話傳過去以後就沒有了下文,仇然不理。

第二次,他通過學校廣播說讓仇然在學?;▓@後面等著,有人找她,可是困得不行的仇然只顧得睡覺了,壓根兒就沒有聽到什麼廣播,所以,第二次的約見也泡湯了。

第三次,他跟蘇童商量說:“蘇童,你裝病吧,她跟你玩得那麼好,你病了,她自然會來看你的?!笨稍獾搅颂K童的回絕,因爲蘇童不想用欺騙的手段來讓仇然折服,儘管這欺騙是善意的,但她覺得那樣不好,所以,第三次的嘗試也夭折了。

後來,在蘇童的提議下,她跟霍依一起直接去仇然的教室門口等著,當然,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見到了仇然。

仇然一看到他們兩個,臉上顯得極爲不自然,她不時地摩挲著雙手,正在這尷尬之時,蘇童打破了沉默,她說:

“然,好久不見!你看你都變瘦了,我好想你啊!”說著,她向仇然做出了擁抱狀。

仇然隨即與蘇童擁抱,她向蘇童說:“對不起,蘇童。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躲著你。”

蘇童小心翼翼地問:“不知能否問問我們的仇然小姐,到底是哪裡得罪了我們的公主,讓公主這般怕我?”

仇然抿了抿嘴說:“你沒有得罪我,是我感覺自己多餘,你有了你的愛情,霍依把你照顧得很好,我很高興,可是,我覺得我很礙事,每次你跟我在一起時,霍依約你你都說有事,我,我感覺很不好意思,所以——”

聽到這裡,蘇童哭笑不得,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仇然,用手爲仇然梳理頭髮,然後跟她說:“傻妮兒,原來是這樣啊,不要緊的,不是你礙事,是霍依太不會挑時間了,都是霍依的錯?!碧K童說著,並用胳膊肘兒頂了頂霍依。

霍依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說:“對,都是我的錯,我不會挑時間,對不起,仇然小姐!”說著,霍依還向仇然做了個揖。

這下可把仇然逗樂了,她說:“不過,雖然是一個人,這段時間我感覺還不錯?!?

蘇童就調侃著質問仇然說:“聽說某某人最近整天睡覺,連上課也睡覺,這是怎麼回事?”

仇然回答說:“我最近在探討大學生活的意義,所以就拜讀了很多網絡小說,其中,有一個筆名叫做‘蘿蔔頭’的作家,他的作品使我很受鼓舞,從他的作品中我參透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大學裡一定要轟轟烈烈地談場戀愛?!?

蘇童和霍依都笑了,蘇童說:“談戀愛可以,但是不能再那麼沒日沒夜地看網絡言情小說了,再那樣你就真正成腐女、宅女了?!?

仇然說:“放心吧,我已經遍覽很多言情小說了,對那些泡沫情節早已瞭如指掌,看了開頭就能把結尾猜到,那些小說大都是換湯不換藥,沒什麼新奇感,所以,我不會再那樣了,現在,我只瀏覽蘿蔔頭的作品,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見到我的蘿蔔頭,太喜歡他的作品了?!?

蘇童拍了拍仇然肩膀說:“會遇見的,只要相信就會出現,期待吧!”

青春期裡,自由度太大的東西向來不被人珍視,比如對夢想的追逐,比如對青春的珍視,比如對機遇的把握。

曾幾何時,我們挺胸擡頭、趾高氣昂地說著我們的夢想,有人說長大了要當警察,有人說要當科學家,還有人說要當老師,可是,當我們有大把大把時間,有大大的自由的時候,我們往往又忘記了自己內心的最初的夢想

在當今這個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青年們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多了,時間寬裕了,可是,也許是得來的太容易,所以往往會被人不重視,對於青年人來說,青春期是多麼美好和璀璨的的時光,可是,就是有些人因假性空虛而墮落成真空虛,他們自以爲無聊就是空虛,殊不知,實是浮躁把他們帶進了思想的誤區,而一旦對某些不正當的東西產生迷戀,就會把無聊演變爲真正的空虛,困擾內心和精神的空虛。

有人說,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的確,擁有青春就是擁有了最寶貴的財富。在青春期裡,人們最注重的往往不是像父輩們那樣爲了生計而不得不去逼著自己做一些根本就不感興趣的事情,人們往往會根據自己的好惡去做一些無厘頭之事,可謂衝動、盲動,但,青春期里正需要這種爲了興趣而不顧一切的精神,當然,這個興趣必須要以合情合理爲基準,不能說爲了玩遊戲而黑天白日的不睡覺,那不是對興趣的追逐或對夢想的求索,而是對一切虛無的盲目跟風;那不是對個性的張揚,而是對理性的泯滅;那不是志存高遠,而是不務正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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