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經過了住院事件,但子木卻依然是個“囂張”小子,不太愛主動搭理別人。并且,無論是上課還是坐車都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抬頭望天,間或聽聽音樂,總是一副木然深沉的表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錢似的。誠然,那次住院確實讓他感受到了溫暖,可是他的秉性一時難以扭轉,習慣了獨自沉默的他無法忍受讓另一些人來打破屬于他一個人的平衡,除非那個人能完全理解他并與他心志相符。
雖然如此,但還是有例外發生了。一次偶然的機會,蘇童跟子木坐到了一起,他憂郁的表情和乖覺的行為引起了蘇童的好奇,于是她就故意沒事找事地跟他說話,可是他總是心不在焉地敷衍。蘇童力圖從他的話中捕捉些蛛絲馬跡,但他回答的那些只是少的可憐的只言片語,根本無濟于事。一個人的力量可能太過虛弱,多個人的力量可能會銳不可當,于是,蘇童便搬來一大堆救兵:仇然、射翔、霍依。四個人組成了個“四國同盟”,軟硬兼施,剛柔相濟?;粢莱洚斉P底,從“富家少爺”轉為一個窮小子,并一步步接近他;射翔和仇然則旁敲側擊,從家庭背景問到年方幾何;蘇童則擔任了總策劃和總導演,操縱著這次活動中每個成員的一舉一動。如此一來,里應外合,終于撬開了子木那緊閉的心靈和倔強的靈魂。
事情還得從13年前說起,當時正值冬季,子木才5歲,可媽媽因患癌癥而撒手人寰,留下爸爸和兒子。但小小年紀的他怎能承受那種缺乏溫暖的童年,悲痛欲絕充斥了他幼小的心靈,他所有的快樂也在那一年定格。從此,他便突然變得沉默,他似乎一夜間長大了,不再打鬧和頑皮、不再淘氣和無理取鬧,也就是從那天起他自己照料自己,不言不語、不悲不泣。當別人跌倒了向媽媽撒嬌時,他卻是咬著牙自己從地上爬起,用纖細但并不脆弱的手指撣掉衣服上的塵土,繼續前行,在沒有撒嬌資本的日子里,他學會了自立。當然,在媽媽去世后,爸爸用了甚于以前幾倍的愛去關懷小子木,他試圖用他這個大男人自己破碎的心去拼湊兒子破敗不堪的靈魂,但兩個男人之間的親情畢竟是深沉的、無聲的,他們二人交心的機會不多,沉默似乎早已無形中構成了二人交際空間的黃金比例。為了兒子,父親沒有想過再婚,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兒子漸漸明白了許多事,他曾勸爸爸去找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老伴,而他自己則邊打工邊上學,盡量自食其力,因為他明白:只有他能夠照顧好自己了,爸爸才有空閑去考慮他自己的私事,因此,他拼命地過活自己,盡量不讓老爸擔心。
他之所以討厭“媽媽”這兩個字,是因為媽媽的死對他幼小的心靈打擊太大了,在他生活的扉頁上打上了一個永不可磨滅的烙印。他的孤立,他的沉默,也只是他內心蒼涼和慘白的凸顯,他只有在那樣安靜的空間里才可以靜靜地感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審視自己內心的起起落落。他仰望天空,不是因為他清高自大,而是因為沉默已成了他生活的一種習慣。
最后,子木說:“我有幾斤幾兩,我就會做多重的事,我不會委屈自己的心而去做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事的,所以,我會選擇沉默,因為沉默就是我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