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這次比上次來好多了,至少沒有那種狼狽的樣子了,人干干凈凈地,又回到那種大煙鬼的形象。?
未婚妻仍然在住院,不過,恢復(fù)的相當好,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家里去人后,張國榮就找借口回到曹格莊。大家聽后,都跟著舒了口氣。?
陪著張國榮呆了一會兒,我就上樓去看郝紅梅,沒在。女生宿舍里一個人影也沒有,估計可能去學(xué)校了,我便又去了學(xué)校。實驗室里也沒有一個人,我有些納悶。悄悄從教室后面走過,教室里一個人學(xué)生也沒有,這時才想起來,這節(jié)是體育課。來到操場,全班五十多學(xué)生正在做操,而郝紅梅獨自站在操場的南墻根下,默不作聲。走近時,竟然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有一顆顆淚珠在往下滾落,無聲地流。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心里也不由地一酸。?
站在她面前,她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我一樣,眼睛癡癡地望著那些學(xué)生。好一會兒,我才出聲說:“走吧。”?
“不。”郝紅梅低低地說,“不”字說出口,她就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失態(tài)地哭起來。我不希望有學(xué)生看見這一幕,忙用身體擋住。?
“好了,別在這兒哭了,回去吧。”我伸手擦擦她臉上的淚,但她的淚成了揪不斷的粉,越來越多。我掏出手絹,把她的手拿開,擦拭了一下,后來干脆把手絹遞給她,半拉半架地把郝紅梅勸回了實驗室。雖然學(xué)生是背對著我們做操,但我也能猜出來,一定有許多學(xué)生在后面看著我們。?
在實驗室,郝紅梅趴在辦公桌上痛哭起來,我坐在她的對面,默不作聲,一句勸說的話也沒有說。哭吧,哭個夠,也許這次哭夠了,下次就不哭了。?
等她哭聲漸停,我便陪她回宿舍。路上,我告訴她張國榮回來了,她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說一句話。進了供電所,正遇見張國榮從宿舍出來,他很高興地跟郝紅梅打了一個招呼,郝紅梅沒有看他一眼,就上了樓。?
“怎么了?”張國榮問我。?
“不知道,大概是發(fā)神經(jīng)吧。”我搖搖頭。?
張國榮看了我一眼,就跟上樓,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見張國榮很快又下了樓,向院外走去。?
實習(xí)要結(jié)束了,其他幾個班都決定下午開歡送會,只有我們班沒有音信。大家都心照不宣,紛紛邀請我們?nèi)プ隹停晃乙灰痪芙^,我沒有那個心情,我也不愿意郝紅梅再受什么刺激。?
中午十分,又有一些學(xué)生來宿舍,大家自然也就沒有午休。我沒有去樓上,也不想和班上的學(xué)生走的過近,到時候大家都難舍難分的,有什么意思啊。王曉芳走進院子時,我隔著玻璃早早發(fā)現(xiàn)了她,便馬上躺在床上假寐。她進了宿舍,便聽見張英招呼我,“老才,有學(xué)生來看你。”我干脆裝到底,沒有動,張英又喊了我一聲,我人是沒有反應(yīng)。“你們方老師睡著了,你去樓上瞧瞧你們郝老師吧。”張英說。聽見腳步聲出了宿舍,我才偷偷睜開眼瞥了一眼王曉芳的背影。?
午休時間過去后,宿舍忽然之間就熱鬧起來。阿江、小郝、彭葦、張玉、張英、甚至王永強,都來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歡送會,我躺在床上,一律拒絕了。他們越殷勤,我心里越覺得別扭,似乎有什么堵在心里,自己還是不能真的脫俗啊。他們最后都走了,宿舍徹底靜下來,我正在思量怎么打發(fā)下午的時光,郝紅梅忽然推門走了進來。“班主任,咱們走吧。”她說。?
“干什么去?”我詫異地問。?
“參加張玉他們的歡送會。”?
“不去。”我干脆地答道。?
“走吧,我答應(yīng)張玉了。”郝紅梅很平靜地說。我看著她,看她倦怠的眼神,隱隱猜到她的心思,何苦這么要強要面子啊,心里不累啊。?
“要不咱兩出去玩吧,我?guī)闳ヒ粋€地方。”?
“不,你陪我去參加歡送會,我就這么一個要求。”郝紅梅有些決絕地說。?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這次什么也沒說,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好久,我才默默點點頭,我知道,平靜的神情下又藏著怎樣一顆好強而又脆弱的心啊,也正因為這一點,我還是無法拒絕她。?
來到學(xué)校,我們先到了實驗室,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喏大的屋子里只有我們倆個人,靜得讓人的心發(fā)空。別扭,也許只有這個詞才能形容當時的心里吧。?
孫孝武老師親自來邀請我們,我便逃似的走出實驗室。?
途中,我跟孫老師商量,我們?nèi)ィ怀鋈魏喂?jié)目了。孫老師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
“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客人,”孫老師一走進教室,就大聲說道。掌聲極熱烈地響起來,我只好停下來,向著幾十個學(xué)生,微微鞠了鞠躬,表示感謝。張玉和張國榮忙站起來,把我們讓到座位。?
“大家要記住,好鋼用在刀刃上,今天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最好最拿手的節(jié)目表演出來,能不能做到?”?
“能”整齊如一。?
“節(jié)目的順序可以適當?shù)淖鲂┱{(diào)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