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并沒有想到他把我放到車上之后卻又返回餐廳去了,我以為他會安慰我甚至陪著我,至少我剛剛經歷這么一場驚心動魄的劫持,心靈上有抹不去的陰影,結果他只是深深的吻了一下,就這么返回去了。
坐在車里,我撇開頭,不想看向餐廳那邊,但又忍不住時不時的扭過去看看。
心里一方面是不滿嚴慕然現在拋下我,另一方面又覺得很委屈,一次兩次的,我總是被動的處于威脅和危險中,真的心累極了。
大概韓朗看出我的不滿與生氣,似乎也是在幫他老板討好我的語氣說著:“太太,黎小姐現在肯定是犯了病,所以嚴先生才會返過去看看,畢竟黎小姐在這里也沒什么朋友,要是犯病旁邊沒有個人,很容易攻擊別人的,你別誤會嚴先生就行。”
她在這沒什么朋友?她容易攻擊別人?
難道她哥哥在這里都管不了她嗎?
這么危險的時候,剛剛還在的黎文洛,此時又跑到哪里去了,就這么放任自己的妹妹在外行兇?有病難道就有特權嗎?
韓朗,你不用替他說話,他一方面舍不得我,一方面又舍不得黎雯曼,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從剛剛救了我到現在,除了一個吻都沒有問過我一句有沒有事,想起我和寶寶差點因為那個女人就要墮樓了,你根本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況,如果她一氣之下將我推下樓去,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好好的坐在車里跟你說話,我恨不得將那個女人碎尸萬段,讓我嘗試著理解,抱歉,我根本做不到。
韓朗被我說的一時語塞,大概還想再說點什么,只是看見我鐵青的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叫韓朗先送我回去,對于在這里看遠遠的看他倆情深義重沒有興趣,韓朗真的是拗不過我,剛要掛擋起步,我才發現包沒有拿出來,還放在此前吃飯的那個座位上。
我打開車門剛剛走出去幾步,只是那時候的我一心想著要拿回自己的包,并沒有意識到危險一步步逼近,近到近在咫尺。
就在我過馬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嚴慕然從餐廳里出來,而此時我側后方的彎道處突然開來一輛車,速度極快,快到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這輛車都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而當我真正發現的時候終究還是晚了,根本無法閃躲,就被它這么直沖沖的撞了過來。
我忽然覺得被碰撞得那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被撞出究竟有多高究竟有多遠,只是感受到的身體猶如一塊大大的石頭沉沉的落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巨大的響聲劃過天際,似乎整個身體被撞得支離破碎,全身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趁在自己意識模糊前,看著滿地的血跡從自己的身體中流出,我本能的選擇去捂住,但卻無從下手,根本不知道這些血跡到底是從哪里流出來的,只感覺到肚子那里疼到無法忍受,鮮血從四處流出,血流的速度很快,我的意識逐漸開始變得模糊。
而那輛車撞完我便轟著油門開走了。
我并沒有看清站在馬路對面的嚴慕然是怎么奔跑過來的,只感覺到在我被撞落地后,他好像慌亂的跑過來,緊緊的用力抱著我,而此刻韓朗也跑了過來用著力氣摁著我四處冒出鮮血的傷口。
我看向嚴慕然,用盡一絲力氣捂著肚子,擠出了幾個字:“慕哥,救angle,我們的第一個寶寶,她不可以有事”,話落的瞬間我聽見他向韓朗幾乎用盡嘶吼的聲音喊出叫救護車幾個字。
此時,我全身已經沒有了力氣,這種無力感就像一股巨大的潮水向我襲來,似乎要將我淹沒。
漸漸的我真的想要睡,遠遠的聽見救護車的聲音,嚴慕然將我緊緊的摟在他的懷里,始終不放開,近乎用著一貫高冷的命令的語氣對我說道:“顧暖時,你立刻給我睜開眼睛,忍一忍,救護車已經來了,你快睜開眼!!!。”
我很想睜開眼,很想看看剛才狠心扔下我去找黎雯曼的他,卻真的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我有些想哭,可是,我哭不出來,不僅僅是因為沒有力氣,更多的是我真的感覺自己像是要不行了。
而我在他的呼喊中被抬上救護車,他說:“顧暖時,你還沒給寶寶起個中文名字,怎么能就這么睡著?我還沒為你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也許他們就在哪個角落里等著你回家,你怎么能這么早就閉上眼睛?我還沒來得及給你一個婚禮,還有還有你還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時候愛上的你,對了,我媽還沒醒過來看看你,你還有好多事沒做,你怎么可以就這樣睡著,我不許你閉眼睛,如果你真的睡了,我真的會再娶一個女人,也許是別人,也許是黎雯曼,你那么小氣的人,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所以你不許死…不許死!!!你聽見了嗎???”
嚴慕然這人還真是討厭,甚至算的上卑鄙。
到這個時候還要用這樣的事情威脅我,他知道我最難以忍受的就是被人背叛,我還真被他威脅住了,用盡了力氣睜開眼看了看他,只是還想說些威脅他的話,卻真的沒有力氣說出口,只是發出一絲極其虛弱的“嗯”回應著他。
不知道救護車開了有多久,只是真的開始慢慢的閉上了雙眼,我知道我已經意識不清,偶爾睜開看著走廊兩側的燈光一閃而過,我知道我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他就那么死死的抓著我的手,在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覺到手背上傳來一陣溫熱,迷糊中睜開眼對上嚴慕然的目光,我從沒看到過他流淚,只是這一次,他的淚卻像是奔涌出來,一滴一滴的打在我的臉上。
只感覺到有種強有力的電流直擊心臟,一下一下的,中間又感覺到有人在我的心臟的地方摁來摁去的,這樣穿插著反復很多次,我聽見醫生趕走嚴慕然的聲音,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救了回來還是臨死前出現的幻覺,我對這一切無從知曉。
只記得手術室門漸漸被合上的時候,一直被嚴慕然抓著的手就這樣被松開了,從逐漸變窄的門縫中我看到他,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合力攔住,而他眼神是那么的蒼白,那么的痛苦,臉上似乎還夾雜著我的血跡。
此時我隱約的聽見有醫生再跟他說:“已經很危險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能保一人,不知道嚴總是想保……”
那人話都沒說完,我只看見嚴慕然連想都沒想就堅定的看著我:“保大,我只要保大,我要她好好的從手術室里出來,否則我讓這里的人全部失業。”
出乎我的意料,只聽見那些人回答道:“嚴總,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我男人真的很霸氣。
眼前的所有都漸漸的變得朦朧,我似乎看到一個小女孩,扎著漂亮的小辮子,再沖著我招手,然后高興的拉著我,對我喊出“媽媽”,但是瞬間她就又消失了,我瘋狂的尋找著她。
誤打誤撞中,我好像又闖進了嚴家老宅,似乎浮現出了我小時候初見嚴慕然的場景。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第一次被顧景程同意可以跟著顧雨晴去嚴家,可是嚴家太大了,顧雨晴扔下我就去跟著嚴澤寒去玩了。
剩下我一個人走在后花園,似乎有些迷路,怎么走都走不出花園,心里此刻有點急,走著走著,突然遇到一條大狗,大概那條狗見我是個生人,便向我猛的撲來。
當時我被嚇傻了,渾身顫抖著,轉身就跑,邊跑邊哭,就見到一個小哥哥沖著那條大狗吼了一句,那狗便很聽話的奔他而去。
而他把狗拴在花園的欄桿處,我坐在地上嚇得一直在哭,他走過來蹲在我面前,揉揉我的頭,緊緊的抱著我,然后給我剝開了一顆糖,告訴我吃了糖就不會想哭了,就不會害怕了。
我被他哄得特別高興,問我叫什么,我告訴他,我叫顧暖時,而他告訴我他叫嚴慕然。
他擎著一張陽光溫暖的臉對我說:“顧暖時,以后有我保護你,所以你不許哭。”
我使勁的點點頭。
然后他帶著我從花園的一樓爬到了他房間所在的三樓,爬上去之后我和他都灰頭土臉的,嚴慕然拿了一個毛巾給我的臉擦的一干二凈,我看著他明亮的眼睛笑的跟朵花似的。
他突然坐到鋼琴前面,說著就給我彈起了鋼琴,我就像個小花癡似的,坐在地板上,如癡如醉的看著眼前的小帥哥。
這時后面突然出現個小女孩,和我先前看到的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她特別的小,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小辮子扎在頭上特別可愛,她走了好久才走過來親了我和嚴慕然一口,然后她笑一笑,說自己叫angle,就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