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敬哲也在緊緊的盯著我,只是和我不同的是,他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我知道,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我和莫敬哲之間的結果,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讓他放棄。
我知道,這有些困難,我也不會比他好過多少,就這樣讓他以為我愛上了譚奕吧,至少這樣過幾年彼此之間就淡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了太久,為了報復莫敬哲把我帶到酒店不讓我離開,故意不吃飯,這會兒的確有些頭暈難受的要命,只覺得天旋地轉,一瞬間倒在了譚奕的懷里。
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面對著冰冷的天花板,身邊沒有一個人。
看到滿室陌生的情景,我環視了一圈,甚至連譚奕都沒在。
我偏過頭一看,病房還有一個隔間,門虛掩著,仔細聽,里面似乎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于是我側了側身拔了輸液管下床,輕手輕腳的走到隔間的門口,聽見里面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是譚奕和莫敬哲?
透過門縫我看見了他們兩個居然面對面心平氣和的坐著,看樣子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只聽見莫敬哲坐在沙發上語氣有些冷硬的說道:“譚先生,有什么話請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莫敬哲這個男人我算是了解,他做事從來不喜歡拖拉,說話更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才會對譚奕說出這般話來。
而譚奕呢,做事喜歡想周全才會去做,他既然要和莫敬哲說什么一定是在經歷了這一次我被他帶走的事情,才下定決心和莫敬哲攤牌。
譚奕的聲音是那么的清晰和堅定:“我知道,莫總曾經和子妤有過一段感情,無論你們經歷過什么,但那都只是過去,而且子妤現在早已經從過去那段陰影中走了出來,你也應該明白,子妤已經不愛你了。如果子妤心里還有你的話,這些天來那你們也應該在一起了,可是并沒有,所以我希望莫總不要再做這樣糾纏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子妤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并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受到一些不必要的騷擾。”
譚奕口中的“子妤已經不愛你了”這幾個字,深深的刺到了我的心上,只有我自己知道究竟還愛不愛,當譚奕說出這話的時候,本就抽痛的心猶如一把刀深深的捅了進去。
“她不愛我?”莫敬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但又字字清晰略帶諷刺:“不知道譚大律師是如何斷定他不愛我的?僅憑她不讓我碰她就能夠斷定?”
譚奕沒有立刻就回應他,而是過了許久非常平靜的說了句:“對,她不愛你。”
莫敬哲好像噗嗤的苦笑了一下:“譚大律師的意思是你們一定會結婚,然后叫我放手是嗎?”
此時我心里有些慌,向門口走的近了些,剛貼近門,譚奕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是,我和子妤一定會結婚的,我愛她,她愛我,我不介意她之前有過什么樣的感情,我在乎的是她現在,所以,我希望莫總還是放手吧。”
莫敬哲一直沒有再回應,可是之前他說的每一個字猶如一記大錘,硬生生的砸在了我的心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莫敬哲一直都是很霸道很強悍的人,只是在和譚奕的談話過程中,好似整個人的表現的溫潤了些,至少五年前那些棱角和刺都已經磨光了。
沉默了許久,莫敬哲才淡淡的開了口:“譚律師,我想知道你和子妤…認識的過程?!?
雖然莫敬哲的聲音很輕,但落在我的耳里卻是很重。
聽他這么一問,我的腦子混亂一片,不知道譚奕究竟會對莫敬哲說些什么,此刻的心無處安放。
譚奕什么都沒有隱瞞,一字一句的將我們的認識過程講給了莫敬哲。
“四年前,我和朋友在法國登阿爾卑斯山的時候遇到了一同登山的她,只有她一個人,身邊也沒有朋友,本來孤單一人容易引起注意的,后來在爬山的過程中,她一直在哭,當時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就是哭的特別傷心,所以我就越來越注意她了?!?
譚奕在說這些的時候,也許很平靜,語氣聽起來溫和又淡然,可是我在門外心卻猶如浪濤洶涌,險些無法抑制。
譚奕說的沒錯,那個時候是我失去莫敬哲的第二年,那一年我離開了北城,拿著自己的全部積蓄,經常一個人去旅行。
我和莫敬哲在歐洲的那一個月,他曾說過他想去爬阿爾卑斯山,只是時間有限,我們很快就要回北城,索性在分開的日子里,我自己去了,大概是存在著一種執念吧。
心里總是放不下他,所以在爬山的過程中越想心里越難過,一想到他已經和另外一個女人結了婚,當即就覺得心酸,止不住的放聲大哭。
后來當我登頂的時候,我站在最高的地方,在寒風里吹了許久,直到眼淚最后凍僵,我終于決定要放棄他了。
我記得有人說過,決定放棄一個人之前,一定是在寒風里站了很久。
的確,我站了很久,最終把他放到了角落里,決定此生再也不要和莫敬哲這個人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聯系了。
我有些眼紅的揉了揉眼,此時房間里,譚奕的話還在繼續。
“后來在回酒店的路上,我發現很巧,子妤和我住在一個酒店,我接電話的時候發現她在用著英文和前臺的服務員溝通交流著,但是對方只懂法文,我去幫她,才發現是她的護照丟失了,想要這里的人幫她提供援助,她無助的趴在前臺的桌子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很是刺眼,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過她哭,又看見了這疤痕,我想這個女人一定是經歷了什么傷痛才會一個人這么堅決的來到了這里?!?
“我幫助了她,最后在我法國朋友的幫助下,幫她解決了護照遺失的問題,她為了感謝我,請我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她接到了遠在國內家人的電話,一時間她在電話這邊忽然變得焦急和慌張,我沒來得及問她,只留了她的電話,她就定了機票奔著機場去了?!?
“回到滬市后,我經常會想起這個女人,她的一舉一動都讓我記憶深刻,我本來是很理智的人,可是我好像對她一見鐘情了。不過老天對我挺好的,讓我在去北城出差的時候在醫院里再次碰到了這個女人。”
“她好像又遇到了難事,我想知道她發生了什么,所以偷聽了她打電話,原來是他爸爸在外欠了三百萬的賭債,而媽媽氣的腦出血沒搶救過來,而她爸也到處躲藏,要債的找上了她,她走投無路好像再給打電話借錢?!?
譚奕說完這些,空氣好像進入了一種沉默,我甚至幾乎能夠想象到里面似乎是什么狀態。
我的心一直不斷的在翻涌,我努力想要忘記的過去,聽到譚奕說的這些,一股腦的都出來了。
那個時候我的確快要走投無路,我曾想過找顧暖時,可是在我聽說她懷孕的時候那么艱難,為了腹中寶寶臥床幾個月,我就不忍心讓她為我的事情操心。
就在我萬般情緒躁動的時候,譚奕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拿了三百萬的支票給她,一開始她不收,直到被討債追到住在酒店,還險些被他們抓起來要侮辱她,看了直叫我心疼,最后我找到討債的,把錢給了他們,叫他們以后不再騷擾她?!?
“后來她說要報答我,說我想要怎樣都可以,我是一個男人,這句話的潛意思不是不知道,可是我愛這個女人,我不想讓她這樣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將她帶回了滬市,后來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追到了她,我不希望我辛辛苦苦維護的這段感情,被莫總這樣隨意的插足?!?
就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忽然莫敬哲如砂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把一切都可以給你,甚至整個莫氏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把子妤還給我。
如果不是我站在門外親耳聽見,我根本就無法想象,像莫敬哲這樣的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這樣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甚至將自己的一切都可以讓出。
只可惜我不是五年前的夏子妤了,經歷了那樣一次的自殺,又經歷了家庭那樣的變故,讓我成熟了很多,也接受了很多。
我只想在以后淡淡的平和的去喜歡一個人,在他開心的時候淡淡的笑,在他難過的時候陪在他身邊。
和莫敬哲的愛情太濃烈了,我不想每天去猜測他究竟有多愛我,也不想每天都為他變得不是自己的模樣,我再也不要那么濃烈的情感了。
譚奕忽然低聲道:“不可能,你的莫氏、你的一切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只有子妤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譚奕話剛落,我聽到房間里有走動的聲音,隨后透過門縫我看到莫敬哲走向了窗前,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他,他趴在窗前,雙手緊握著拳頭,渾身顫抖著:“只要夏子妤當著你的面告訴我,她愛你,我就離開。”
說著,我便看到他們像門這邊走來。
我有些慌亂的想要轉身走開,可是我的腳還驀然的站在原地,門卻被莫敬哲拉開。
在看到我時,莫敬哲和譚奕同時愣住了,而我也慌亂的停下了腳步,愣愣的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