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拽著她的胳膊,惡狠狠地對她又說了些什么,年馨瑤一概沒有聽進(jìn)去。她死命掙脫年羹堯的禁錮,不想再面對這個無情無義的人,跌跌撞撞跑出了帳篷。
草原上的陽光熾烈,明晃晃的,照射得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過了許久才看出遠(yuǎn)處連綿的青山,和腳下翠綠的草地。
她如同一只沒有靈魂的布偶,在人群中奔跑,卻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被最在乎的那個人拋棄了,不留一點余地。
“瑤兒,你怎么會在這兒?”
她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停下腳步,茫然地回過頭,只見一個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遮住了毒辣的日頭。
“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碰到了。”
那人的聲音充滿了愉悅的情緒,說完低聲笑著,充滿了磁性。
年馨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認(rèn)不出眼前人是誰,只是突然被這種輕快的氣氛擊垮緊繃著的心房,淚水瞬間又落了下來。?這一哭,紅腫的臉頰更為明顯。
“誰打了你?”愉悅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憤怒。
她睜大雙眼,想要辨認(rèn)眼前這個人是誰,卻怎么也看不清楚。
“瑤兒?瑤兒?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那人將她搖了搖,沒得到她的反應(yīng),竟然一把將她抱起,往營地深處快步走去。
待她在一間帳篷內(nèi)坐定,這才回過神來。
“小姐莫動,老夫給你上藥。”
帳篷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四周堆滿了藥材,還有幾只小爐子上正煨著湯藥。
圍著白布兜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將一種藥膏抹在她被打的臉頰上,清清涼涼的,非常舒服。
這里想必就是隨行太醫(yī)的臨時醫(yī)館了。
太醫(yī)抹完藥,向送年馨瑤過來的人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帳篷內(nèi)就再無他人了。
年馨瑤這才認(rèn)出來對方是誰,正是那個說要娶她的八貝勒。
這個謙謙君子般的人物,此時正蹲在她面前,與她雙目平視,目光中滿是疼惜。
她的心又劇痛起來。為什么,為什么二哥就不能這樣對自己,為什么反倒是個外人將她捧在手心里。
“八爺,對不起。”她低喃著。對不起,我并不愛你。
胤禩以為她不想說發(fā)生了什么事,遲疑了一會,也就沒再追問,只是將她攬在懷里。
“還記得頭一次見你,你雖舉止端莊,眼珠子卻滴溜亂轉(zhuǎn),我便知道你定不如你外表這般溫順恬靜。后來在酒樓遇見女扮男裝的你,這才發(fā)現(xiàn)你的本性是這樣的活潑可愛。你熱愛騎馬,在馬背上是那么的快樂,無拘無束,笑容璀璨,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我喜歡看到愛笑的你,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憂傷。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你不想說,我便不問,只希望你記著,除了你的家人,你的身后還有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幫你解決。知道了嗎?”
胤禩也不管年馨瑤聽還是不聽,在她耳邊喃喃自語,他的聲音低沉渾厚,仿佛有種魔力,令年馨瑤冰冷的心漸漸溫暖起來。
同樣是一份愛,她付出后換來的是痛徹心扉,而這個有著尊貴身份的皇子,卻小心翼翼的捧著自己的心等著被她接納。
剛才二哥說,嫁給八貝勒,才是她真正的福氣,可她不明白,沒有愛又怎么會有福呢?她就像一個精致的花瓶,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被人觀賞把玩,卻再沒有自由和希望,也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思想。
也許這便是她的命運,身為一個女人的悲哀。
收拾好心情,她離開胤禩溫暖的懷抱,又恢復(fù)了天真爛漫的笑容,只是眼底的傷久久揮散不去。
二哥選擇了前程,她雖痛苦,卻不能做毀他前程的那一個。年家對她們姐妹有養(yǎng)育之恩,她年紀(jì)雖小卻不是不懂知恩圖報的道理。如果她的婚姻能夠讓二哥飛黃騰達(dá),讓年家滿門顯貴,那么,嫁了就嫁了吧!至少眼前這人是真心待她,總好過參加選秀、皇帝指婚,將她嫁給一個她根本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
“八爺,馨瑤知道了。”
胤禩笑了,欣喜地拉著她的手輕輕的摩挲。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從懷里拿出一枚精巧的玉墜兒,上面穿著一根紅線。“這是母妃的額娘留下來的,我開衙建府后,母妃便給了我,讓我送給自己心愛的女子。現(xiàn)在,它是你的了,答應(yīng)我,你要好生保存著。”
年馨瑤接過那枚玉墜,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雕刻精美細(xì)致,加上玉色清潤,即便是她這樣不懂鑒賞的人都看出來是一件難得的珍品。“八爺,這個太貴重,馨瑤不能收。”她忙將玉墜兒放回胤禩手中。
胤禩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動表達(dá)了他的意思。他親手將紅線套在年馨瑤脖子上,那枚玉墜兒正巧綴在她鎖骨的位置。“這已經(jīng)是你的了,我可不會替你保存,若是丟了……”
胤禩的話還沒落音,年馨瑤連忙表態(tài)道:“不會丟的。”
“那就好。”胤禩滿意的點點頭。
送年馨瑤回住所的路上,胤禩因為晚上慶祝宴會的事被屬下叫走,不得已丟下年馨瑤忙碌去了。
年馨瑤的心情很亂,也不知道這樣默許了嫁給胤禩會有什么后果。她想起了胤禩的嫡福晉,那個身份顯貴,張揚跋扈的郭絡(luò)羅格格,想必一定會將她當(dāng)做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
她也不愿回去面對姐姐的詢問,姐姐與四貝勒之事還沒進(jìn)展,她倒把自己先嫁了出去,還是嫁給一個皇子,這叫姐姐情何以堪?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馬房。馬房里,和碩純愨公主借給她騎的那匹母馬正在悠閑地嚼著草。她摸了摸母馬的頭,突然很想再騎著它痛快的跑一跑。
她連忙尋來看守馬房的蒙古人,比手畫腳地與他交流,希望能騎借馬一用。那蒙古人認(rèn)出她是公主的朋友,沒有絲毫猶豫,將這匹母馬牽出來,把韁繩遞到她手里。
年馨瑤翻身上馬,決定將所有煩惱的事情通通放到一邊,好好享受眼下騎馬所帶來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