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晃眼即是除夕,日子一天天將就著過,吳大小姐這時又找到理由搬去王府,姑爺自然也很樂意。
吳澈和吳溢也搬了回來,一家倒也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找鹿晗的事沒這么簡單,基本上毫無線索,被派出去的大數量人也基本上都是空手而歸。
旭王府里到處掛著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這倒是高麗沒有的。
“以前跟爹到處奔波時,他從不舍得把錢省下來買燈籠,旭王爺過年也真夠奢侈的。”夏明月也在金鐘大的房間面前掛著大大的紅燈籠,再怎么說也是小女孩,掩藏不住那些艷羨的眼神。
“這算什么,我們那邊雖然沒有這些紅燈籠,倒也不比皇城差,有空的話帶你去看看。”白賢回答到。
夏明月是白賢一手在帶,從書法教到騎射,或許真的想把她培養成金鐘大身邊一個能信任的人,又或許這女孩太聰明,基本上一學就會。
“是嗎,我早就想去白賢哥哥家里瞧瞧了,可不許賴皮。”
“說起來,是好久都沒回去了。”金鐘大懶洋洋在貴妃榻上趴著看這些人忙活,中原人怎么有這么多節日,不過好吃又好玩,倒也不壞。
“上次俊綿哥說王上已有廢褚之意,你怎么還不長點心。”白賢過來戳了戳金鐘大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謂是傷了神。
金鐘大搖搖頭,倒是不以為然,“廢就廢吧,我找到了比江山更有意義的東西。”
這些對話都是用的朝語,夏明月聽不懂,自然也不多問。
“俊綿哥還留在皇城嗎?”
“據說是。”
本來說這些王府是應該四面都是丫鬟站著,不過說今天除夕嘛,自然大家都去幫忙辦置年貨,就只有金鐘大一個閑人。
“稟報姑爺,門外有一商士求見,說是您的兄長。”
“一定是俊綿哥,快讓他進來。”
“是。”
金鐘大這時才起身迎接,理了理自己邋遢的衣物,免得一會兒又挨罵。
開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金俊綿。
“俊綿哥,你……還沒走啊?”
“傻小子,怎么說話的呢,我是特地來看你的,一點良心都沒有。”金俊綿拿著折疊的扇子,敲一下金鐘大的腦袋。
金鐘大鱉著嘴,“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
“鐘大,白賢,你兩在這兒小日子過得挺不錯。”
“拖他的福,想我好歹也是高麗國最聰敏的人,堂堂一代大士,結果現在變成太子殿下的專用小廝了。”
“說得像我哪兒虧待你了似得?”金鐘大朝邊伯賢吐了吐舌頭。
在中原叫白賢,取人字,在高麗才叫伯賢,這倒是不重要。
“俊綿哥啊,你不知道,他整天都和某某秀恩愛,簡直是一日不見渾身起雞皮疙瘩,想我們這種沒家室的人,好不心涼。”白賢還做一副捂胸裝,悲慘情。
“叩叩——”一丫鬟上前稟報,“姑爺,王爺說要宴請您的兄長,設宴款待,請立即出席。”
金俊綿回過頭,“看來是把你盯得蠻緊的,我才來了這一會兒……”
“哪兒能啊。”金鐘大起身,“走吧,兄長。”
既然是年夜飯肯定宴席人多,坐在上位的張藝興,左邊的吳瀾不顧長幼序,硬是坐在吳澈和吳溢前邊,右邊是客金俊綿,然后金鐘大。
“不知有客來訪,款待不周請多多包涵吶!”
“客氣客氣,吾弟與令妹喜結連理,該是大好事一樁啊。”金俊綿的笑很假,但是很受用。
“自然是好事的,怎么說也該敬上一杯。”
“鐘大父母早逝,都說長兄如父,要敬也應該是弟媳敬吧。”
“舍妹福薄,亦與鐘大同命,長兄如父那他也該先敬我們方才對……”
桌子底下四腿已經打成一片,金鐘大都能感覺到桌子的顫抖。
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來來來,吃菜……俊綿哥,藝興哥……”金鐘大趕忙給兩位大人夾菜,看到旁邊的吳瀾,也順便夾了一塊。
張藝興不是不知道這人是誰,江南鼎鼎有名的金俊綿,上次阜城的經濟,都是他一手抄辦。甚至整個大頃來說,他的財力相當于半個國庫。
而金俊綿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試試這個張藝興,雖說在百姓,在鐘大面前都曾耳聞不少,但千怕萬怕還是怕招錯了人。
“這次來京恐怕會小住一段時間,本來想去鐘大府上,但聽說他都到王府……”
“無妨。”張藝興也清楚他的大概意思,“只要不嫌棄,愿住多久都可以。”
這樣也算是正式相識了,一聽說兩人又是同年,按月份金俊綿比張藝興大半歲,可兩人都已經處事半旬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有些事情是掖不住藏不了的。
“聽聞旭王棋藝精湛,在下剛學不久,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謬贊,謬贊,既然金公子這么有興致,那本王就陪同下個幾盤。”
棋已上桌,兩人都是經久之人,一步一熟慮往哪里走。
“旭王風華絕代,想來欽慕之人定也不會少,怎得二十年過卻還未娶親?”
“本王不才,偏偏只認定了一人,寧愿為他終身不娶。”
話點到為止,難道還要上前詢問那是誰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草)?”
“對于戀人這事,沒辦法移情別戀。”張藝興走了一步棋,剛剛一個恍惚才發現是死棋,“雖然我不知道您要說什么,但是我想大概意思錯不了。我真的十分喜歡鐘大,雖說是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確實見不得光,但我會足夠努力的去證明自己。”
男人和男人之間說不得什么給不給得起幸福,但只要一個承諾,一顆心就已經足夠。
“你和金鐘大各有天命,憑什么喜歡?”
在世人眼里,張藝興和金鐘大中間隔的是性別。在金俊綿眼里,兩個中間隔的是家仇國恨。總有一天,兩人會站在各方的隊伍上,互相廝殺,最親近的枕邊人確是最恐怖的敵人。
“眾命所歸,小時大家都說我是最聰明,長大最有學問的一個,而我確實學習那些一點就通,只是不知道,規規矩矩的學習那些有什么作用。”張藝興從新擺好了棋盤,聲音低沉,“我什么都可以給他,甚至命。”
金俊綿不為所動,“如果是……江山呢?”
張藝興沒有說話了,低著頭。
“看來你說對鐘大的喜歡,可假得很吶!”這一句似笑非笑,說完連棋都沒下完就走了。
這里前腳一走,后面金鐘大就過來了。之前是被吳瀾非拉著買什么東西,回來時就聽說俊綿和張藝興在談判,心里那個是七上八下的,好緊張。
“俊綿哥……”
“你怎么過來了?”金俊綿正在收棋,看到金鐘大也不難猜,自己又不會把張藝興怎么樣,至于看得這么緊嗎?
“哦,沒事,就看看你睡了沒有,我幫你熄燈。”金鐘大左右看看沒有張藝興在,于是笑呵呵的到盞燈前準備吹滅它。
“別熄了,我看你這么晚過來也不會是找我的。”
“什么話嘛俊綿哥,我對你可是真愛一片啊……”金鐘大好久都沒有這種撒嬌氣氛了。
“去你的真愛,我要睡覺了,自己滾回去!”
“才不,我要和你睡。”趁金俊綿剛上床,金鐘大也馬上擠進去,衣服都沒脫。
“這么大了,羞不羞。”
“你還嫌棄我了啊,是不是?”
推脫了一會兒后還是算了,要是數一數真是好多年兩人都沒有在一個被窩里聊過天了,時間真是一個磨人的東西。
“剛剛藝興哥和你說什么了?”
雖然做著一副滿臉不在乎的樣子,但怎樣都還是在乎的。
“沒什么,就是說你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金俊綿沒有回過頭看他,從肩膀的顫抖來看,金鐘大應該是在笑吧。
“這個啊……他不用說我也知道。”
兩人又開玩笑好久,從小時候到至今,什么都在變化著,只有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沒變。
“鐘大。”
“嗯?”
“他和江山,誰更重要?”
金鐘大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張藝興。
金俊綿咂咂嘴,想開口勸這孩子還是回高麗,反正慶洙大人已經進宮,結果金鐘大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