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市中心一個房間內,陳破軍手中拿著一個高腳杯,高腳杯內搖晃著紅酒,眼神迷離地看著面前的落地窗,而巨大的落地窗前能夠俯視整個瑞安的外灘夜景,房間的地板是從瑞士空運過來的特制木板,光是空運的錢就足以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而沙發也是意大利制作的特制沙發,一般人有錢都買不到。
他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夜景,手中的高腳杯不停地搖晃著,燈光在中間閃耀出妖異的紅色光芒,這時候房間的門開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名讓人驚嘆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讓人沉迷的知性卻又嫵媚的氣質,她只是輕輕的走到陳破軍的面前,用那雙白皙的手按在陳破軍的肩膀上,細聲說道,“你這么做真的好嗎?他畢竟是你的兒子。”
似乎這個舉動讓陳破軍很舒服,他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開口說道,“我沒想到這句話會從的你嘴里說出來,要知道他的親媽可是忍心把他送到我這里來的,也就是說,他親媽已經做好我做這個決定的準備了。”
“后媽也不代表著每個都是苦大仇深的啊,說實話,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不讓他住進這里來,要知道瑤瑤聽說自己還有個哥哥后,可是開心的緊,為了見到這個哥哥可鬧了很多次啊。我倒是覺得你這個爸爸做的有點兒像后爸。”女人精致的嘴唇微微上揚,蔥白的手指也在陳破軍的肩膀上稍稍用力,這讓陳破軍的呼吸聲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陳破軍臉上的笑意也濃郁起來,嘴角微微上揚,他起身將自己手里的高腳杯放在桌子上后,這才點了一根煙,開口說道,“婉兒,你知道怎么去養一頭鷹嗎?你知道怎么去熬鷹嗎?”
那名叫做婉兒的女人眉頭微微皺起,“怎么忽然說到這個。”
陳破軍搖了搖手指,“喂鷹可是一門功夫,喂得太熟,容易長膘,飛不快,而不喂,又養不熟。”
“所以呢?”婉兒的嘴角也微微上揚,她已經猜到陳破軍想要說什么了。
陳破軍笑了起來,“所以每次都要在鷹快要餓死的時候,給它一塊肉,既不能把它給餓死,又不能把它給養太胖,最主要的是,每一次,你都在它快要死的時候,給它一塊肉,它才會認主,失掉它的野性,慢慢被馴服。”
“可那是你的兒子,不是你養的鷹,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一點?”婉兒的臉上有些擔憂。
但陳破軍卻笑了起來,“不管是兒子,還是養的鷹,道理是一樣的,如果一個男人一生下來就只知道吃父輩的,沒有自己的打拼精神,那么這個男人又有什么用呢?就好像是一頭養肥了飛不動的鷹,它的存在就只能拿來觀賞,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是不知道你們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作為一個女人,我覺得這樣對一個孩子,實在是太殘忍了。”婉兒開口說道。
陳破軍搖了搖頭,“所以說慈母多敗兒,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你看,這孩子前十六年跟著他媽,給弄成什么樣了,一個男人,尤其是我陳破軍的孩子,就不應該這么廢物,一個小小的學校,他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那他以后,還怎么來接我的盤子?”
“……”婉兒沒有說話了,但顯然,臉上帶著的神情絕對不是同意的神情。
陳破軍抿了抿嘴,“你說一個男人,脫去華麗的衣衫,去掉高尚的家世,剝掉他在社會上的地位,就單論一個人,他是滿肚棉花敗絮好一點呢?還是一肚子的錦繡江山好一點。”
“反正我就從來沒有說的過你,你說的都對。”婉兒白了陳破軍一眼。
陳破軍哈哈大笑,“不過說實話,我也不忍心,在這之前,我松動過一次,但那一次機會他也沒有把握住。”
“你松動過一次?”婉兒愣了一下,顯然不相信面前這個把自己的兒子和鷹相提并論的男人會真的做出這種事情來。
陳破軍卻是笑著點了點頭,“就在那天晚上,我打電話提醒了他一次,但,他沒在意。”陣亞巨號。
“看來這一切都是命,這條路也是他自己選得。”婉兒的臉上有一絲不忍,“你覺得這樣對他真的好嗎,要知道這幾年來你就沒有睡好過覺,哪一天晚上你不是忽然驚醒,滿后背都是冷汗。”
“這是他自己選得這條路,與我無關。”陳破軍閉上了眼睛,“我給過他可以安靜過一輩子的選擇,只是他沒答應罷了,這就對了,我陳破軍的兒子又怎么會是那種甘于安心過日子的主兒。”
“聽文政說他之前和陳歡喜說那話的時候,陳歡喜臉上露出來的表情,和你當年是一樣的。”婉兒開口說道。
“對了,這不就是我的兒子嗎?”陳破軍臉上的笑容也愈加燦爛了起來,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打算把他送到老王那練兩年基礎功夫的,不過他身邊有個很有資質的孩子,所以我打算直接讓老王來教那孩子。”
“那歡喜呢?”婉兒開口詢問道。
陳破軍嘆了一口氣,“送到南京去了。”
“南京?你在南京還有人認識?”婉兒的臉色也有些驚訝,畢竟認識面前這個男人快二十年了,這是第一次從他的嘴里聽說到南京這個地名。
“只是一個認識的老前輩最近搬到南京去了,他說長安的龍氣太暴,帝都的龍氣太盛,杭州的龍氣太柔,只有南京的龍氣養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話不假。”陳破軍說著說著,眼神就開始迷離了起來。
“所以這一次你把歡喜送過去打算做什么?”婉兒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現在到明年的八月份,還有八個半月的時間,這八個半月,我只是想讓他讀懂兩本,把這兩本書讀懂,讀透,那差不多就可以打熬出來了。”陳破軍的臉上帶著一絲懷念,“當初我可吃了不少苦功夫。”
“打熬什么?”婉兒卻來了興致,有些不依不饒的開口詢問道。
“我也不清楚,每個人的性格,所選得路都不一樣,這東西不能按部就班的來培養,就是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過得了老爺子那一關了。”陳破軍端起桌子上的紅酒,有些牛嚼牡丹地一飲而盡。
“你每次都這樣,說話說一半,把人整的心里老不痛快了。”婉兒白了陳破軍一眼,開口說道,“那你說的那兩本書是什么?”
“我只能告訴你其中一本。”陳破軍抬了抬眼睛,開口說道。
“什么?”婉兒連正在按摩的手都忘記按了,無比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帝王學!”陳破軍深吸了一口氣。
“我看你就是個神經病,非得把自己兒子逼瘋不可,難道你想學李世民嗎?”婉兒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陳破軍的身子一僵,“沒錯,我還真的就是李世民。”
婉兒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戳中了面前這男人心中最深處的傷痕,看著面前男人眼眸中的悔意,當即也是馬上開口說道,“抱歉。”
“無需抱歉,我的確是李世民,這一點沒有錯。”陳破軍坐直了身子,“所以我到現在都還沒有顏面去見這孩子的母親。”
這回連婉兒也沉默了,最后她嘆了一口氣,“其實你可以把姐姐接回來的,她是知道的,這些年你一直在等她,甚至連我,你看都不看一眼。”
陳破軍卻只是搖了搖手,閉上了眼睛,似乎就這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