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春節，年畫，對聯是必不可少的。 新年的氣息蔓延開來，大街上張燈結彩的。還記得過年要買新衣服，這天一大早，鐘阿姨就帶著凌希和鐘倩倩一起去買衣服。衣服是清一色的大紅。紅紅的衣服，褲子，鞋子。凌希覺得自己就是個紅包。

“媽，我們等會兒還要去哪里，對了年夜飯的菜買了沒有呢？”鐘倩倩不怕累的跑著跳著。鐘阿姨寵溺的看著她，眼神是那么的慈愛。笑著拍拍她的手：“你啊，怎么還長不大。”

凌希受不了這幅母慈子孝的場面，不是討厭，是嫉妒。她很嫉妒。很羨慕。

“阿姨，我先回去吧。有什么要我拿的東西嗎？”凌希提議道。真的不想再看了，會崩潰。

“希希，怎么不多逛逛，你都在家里不出來，難得有機會，我們三個一起逛逛。”鐘阿姨開口勸道。

凌希搖搖頭，“不了，我身體不舒服。”最蹩腳的理由，也是最有用的，鐘阿姨一聽她這么說。連忙攔了的士讓她先回去。凌希執意要幫鐘阿姨把買好的衣服拿回去。免得他們等會兒拿不了。鐘阿姨推脫了很久，無奈凌希執意，唯有作罷。

開門進去，鐘叔叔在家里，凌希想直接上樓，把東西放好。鐘叔叔看到她，招呼她坐下。

“希希，來這邊坐，我們說說話吧。”凌希本想拒絕，可這中年人眼中的慈祥和關切，卻讓凌希怎么也拒絕不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在嘉興，過得好不好呢。到底不是自己家。萬事都要注意啊。”鐘叔叔語重心長地說。

“叔叔，我過的很好。”凌希微微的有了些感動。卻沒有維持多久，她永遠是他們收養的，和他們的親生女兒，不一樣，辦不到向他們撒嬌。拿刀子劃在地面上，會留下刻痕。過了再久，那刻痕只是淡了，而不是消失了。

就像凌希剛來這個家的時候，沒有了媽媽，鐘叔叔把她帶回來告訴她這是她的家。慈祥的鐘叔叔讓她醒來，她真的想把這里當家。那次和鐘倩倩打架，鐘倩倩被她推倒在地，哇哇大哭之時，鐘阿姨跑出來指著凌希罵道：“你不過是我們收養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撒野。”

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刻在凌希的心里，是啊，只是收養的，只是收養的而已。就算那天鐘阿姨和她道歉了。就算阿姨后來一直對她很好，好到連鐘倩倩都吃醋。也改變不了凌希是被收養的事實。就像刀子劃下的刻痕。只是淡了，不會消失。其中的痛，大概只有自己才知道。

“希希，轉眼你都長的那么大了。叔叔還記得第一次帶你回來的時候，你還那么小。”鐘叔叔陷入了回憶之中。

“叔叔，過了年，我就二十一歲了。我想搬出去住。”凌希本想過完春節在和鐘叔叔提的，不過既然叔叔找她談話，索性就說了出來。

“希希，怎么那么急，家里住的不好嗎？”鐘叔叔語氣有些急切，顯然不清楚凌希為什么要這么說。

“叔叔，不是這里不好，而是我成年了。想獨立了。”凌希堅決的說道。她可以不讀書，但是不愿意，在寄人籬下。她有她的驕傲，雖然這驕傲看起來，近乎愚蠢。

“希希，你不喜歡這個家嗎？當叔叔的女兒不好嗎？為什么要搬出去？”鐘叔叔還在努力地勸說中。只希望凌希可以改變主意。

“叔叔，您的女兒，是倩倩，不是我凌希，我只是你們收養的而已。”凌希覺得自己很殘忍，至少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傷害過她，一直小心的保護著她，愛著她，對她的愛不比鐘倩倩少。為何要用言語傷害？

“希希，我知道你一直怪阿姨小時候的那句話，叔叔在這里和你道歉。你還是個學生，要住哪里去呢？”鐘叔叔落寞的說道。

“我沒有怪阿姨。”凌希實話實說，真的沒有怪，要不是鐘阿姨，她就要沉浸在幸福之中，真的自認為很幸福了。鐘阿姨沒錯，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她凌希是個養女。“阿姨只是想保護倩倩。”看著眼前落寞的中年人，凌希咬咬唇，還是安慰了一句。

“希希，你既然決定了。就隨便你吧，但是答應叔叔，節假日要回來。”鐘叔叔做了最后的讓步，凌希皺眉，卻明白這是叔叔最后的妥協。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

“叔叔，我去放東西。”拎著東西上了樓，放在了鐘阿姨的房間。

凌希想著要不要整理整理什么東西，卻發現沒有一件是屬于她的，她的衣服很多都是鐘倩倩的。床單之類的都是阿姨買的。難道，正如當年，兩手空空的來，現在也要兩手空空的走？她的學費生活費，都是叔叔給的？自嘲的笑笑，自立？什么都是他們給的，你有什么資格談自立。

原來，沒有了庇護，自己什么都不是，該慶幸，叔叔給她的庇護，至少她的生活好過很多。

凌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樓下鐘阿姨叫著可以吃飯了。凌希匆匆跑下樓。年夜飯很豐富。很多的菜，都是凌希喜歡的，看來這是阿姨特地為她準備的。四個人的年夜飯，無比冷清，鐘叔叔因為凌希白天的話，顯得尤為落寞。期間只有鐘倩倩的話可以帶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過后，重歸落寞。

除夕還有的風俗就是守歲，四個人坐在一起，看著電視看著時鐘，走到十二點那刻。凌希想起了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的除夕夜。點著蠟燭，一支快滅了，又點一支。媽媽的眼里噙著淚水，呢喃著她聽不懂的話語，呼喚著陌生的名字。可是和媽媽在一起，好安心，好幸福。

媽媽說：“你是我最初的希望，亦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就叫“凌希。”凌晨的希望。最初的希望。

“終于可以睡覺了。”鐘倩倩伸了個懶腰，匆匆的跑上樓去。凌希倒是覺得她更想去給唐宇打電話。

“叔叔，阿姨，我去睡了。”凌希很有禮貌的道了別。走上樓。

午夜的鐘聲響起。凌希接到了葉翩翩的電話。

一聲一聲纏綿的“希兒”讓凌希心情大好。

“翩翩，新年快樂。”凌希真心的祝福著。仿佛多日來的陰霾，在翩翩的呼喚下，都消失了。

“希兒，新年快樂。對了什么時候去學校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去。”葉翩翩在電話那邊，一邊吃著餃子，一邊還要忙著說話，“希兒，我在吃餃子哦，你要不要啊，來張開嘴，我喂你。”

“好啊，你送過來。”葉翩翩的快樂，感染了凌希。“翩翩晚安。”

“晚安？我還沒聊夠呢希兒。你就這么不想見我啊。”葉翩翩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的哀怨。

“我想你啊，可是我困了。”

“那好吧，晚安哦，希兒，你先掛電話。”葉翩翩在這一點上出乎意料的堅持。

“恩，晚安。”微笑的掛了電話，一夜好夢。翩翩，原來還有你在乎我。這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