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 17. 清平 http //www.paomov.com
晨光里,張起靈帶著兩袖清風回到了住處。(
其實張師兄昨天晚上并沒怎么睡著,更多的時間里,張起靈是在牽著吳邪的手,靜靜看他安然熟睡的模樣。
長得挺拔的十七八歲的大男孩,睡著了后卻像個小動物一樣。縮成一團不說,還嘟著嘴,似乎是夢見了什么好吃的。
張起靈用平時所不能用的深沉目光不動聲色地注視著眼前毫不設(shè)防的人,心里有一種偷吃到手的快感。那認真仔細的神態(tài)仿佛是要將吳邪恬淡的眉眼刻入心底。
望著吳邪精致干凈的五官,張起靈不由回想起橋上相逢時,陽光下衣袂飄飄的少年。
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決定了嗎。張起靈努力撥著心緒,依稀感到頭有些沉。
撫了下額頭,果然溫度微微有些高。(
生病時難免有些心浮氣躁,張師兄沒有心情再去畫畫,想了想,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給老頭子撥了個電話。
老頑童昨日就已風聞張大師兄跳河救人的英勇事跡,這會兒聽到張起靈說要告假,立刻貼心地替自己的愛徒腦補出了因見義勇為落水著涼而身體不適的故事版本,于是麻利地大手一揮表示今日就不用他去督工了,還說今天自己親自去領(lǐng)餐,晚點給他捎過去,讓他只管好好休養(yǎng),另外還囑咐他最好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所拿點藥。
張起靈應(yīng)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他體質(zhì)一向很好,從小幾乎沒去過醫(yī)院,偶爾感冒發(fā)燒,他都是自己一個人蹲在家里蓋著被子悶幾天,每回也都是捱捱就過去了,連藥都不必吃。
重新倚回床頭,張起靈頂著有些昏沉的大腦開始考慮歸期的問題。老實說,他暫時不想離開。
之前是因為沒有什么值得牽掛的,所以在哪里都一樣。(
畢竟回學校也沒什么別的事情了,還不如留下閉關(guān)。張起靈果斷地做了決定。
接下來的日子里可以多找機會接觸一下吳邪。而且有了之前的那頓,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約著出來回請他吃飯了。
今天中午還是自己去鋪子里吃飯吧,還可以見見他。張起靈闔上眼睛前這樣想道。
那邊身體欠佳的老張剛睡下,這廂剛回到家中的吳小販就一頭扎進廚房開了工。
一大早和文藝的帥哥一起吃了頓熱乎可口的早點,吳邪的心情很是不錯。
哼著小曲兒和著面,吳邪抬頭望著天空中一縷一縷的淡云。
依據(jù)昨天的星空就知道今天一定會晴得很好。(
忽然就想起在月色下小哥的眼神雖然還是淡淡的,但看起來比平時柔和很多。小老板心里念著某人,嘴角也不禁含了笑。
不知道小哥現(xiàn)在在忙些什么。吳邪將已經(jīng)和得七七八八的面在案板上來回摔了幾次。
大概又開始畫畫了吧。大廚抬起胳膊,用肘子擦了擦汗,繼續(xù)想道。
吳邪邊想邊將手中的面團抻長,待到粗細適中時,放到板上,麻利地手起刀落,眨眼的工夫大小均勻的劑子就碼了一案板。
面劑子的個頭兒不算小,看得出是要搟包子皮兒用的。吳邪今天打算做素蒸包和冬瓜肉末燉粉條,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張起靈應(yīng)該會喜歡。
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河邊那個安靜的藍色連帽衫的背影,吳大廚咧嘴笑了笑,開始舞動起已經(jīng)握在手里的搟面杖。(
等包子蒸好,湯菜出鍋時,掛鐘的指針已經(jīng)是一條豎線的模樣了。吳邪掃了眼時針所指的刻度,趕忙將兩樣吃食分別歸置好,然后推起車子向胖子的鋪子趕去。
到了地方跟胖子掰扯了幾句后,吳邪積極地像前幾天那樣繼續(xù)擔起食堂大媽的角色發(fā)放伙食,但左等等右等等也沒找到自己惦記著的那個身影。
眼看著盒飯已經(jīng)發(fā)了一大半了,吳邪不由有些擔心。不會真的著涼生病了吧。
但眼前圍著的學生還有不少,吳邪按捺下心中擔憂,繼續(xù)微笑著向前來排隊的同學分發(fā)用飯盒盛著的包子和熱菜。
又被領(lǐng)走幾份盒飯后,一個頂著爆炸頭的家伙出現(xiàn)在了吳邪的視野里。吳邪認出是張起靈他們的導師,于是沖他笑笑,遞了一份盒飯給他。
誰知愛畫斯坦大人低頭看了眼略顯單薄的飯盒卻沒有接過,而是沖吳邪伸出了三根手指:「來三盒。」
吳邪在心里震驚地表示,您老人家真是老當益壯,幸虧不會有什么人來質(zhì)問您尚能飯否,否則還不得被你的壯舉活活噎死。
心里雖然想法有些多,但吳邪還是很干脆利落地又遞了兩份盒飯過去。老人家嘛,有點不同的要求本也無妨,何況也不過分,當然得順著他來。
正當吳邪打量著老當益壯的導師的小體格,揣測這飯量是否屬實的時候,剛剛抱起三份盒飯準備往回走的疑似大胃王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愛畫斯坦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皺著眉頭騰出一只手接起了電話。
電話的對面似乎有些吵,吳邪坐得很近但聽不真切,并且他也沒有刻意去留意。
老頭子一言不發(fā)地聽著,面部表情越來越僵硬,最后在回了對方一句「知道了」后,就「咔」的摁上了電話。不知是不是錯覺,吳邪覺得他的頭發(fā)似乎炸得更厲害了。
像是自我調(diào)整了下,愛畫斯坦轉(zhuǎn)頭對吳邪道:「小伙子,你還有多久收工?」
吳邪被問得莫名其妙,低頭快速掃了眼面前所剩不多的盒飯,點了下數(shù)額道:「這個…應(yīng)該也就幾分鐘了吧。」
老頭子點了點頭:「一會兒麻煩你幫我把這份盒飯送到客來居二樓270房,順便轉(zhuǎn)告下屋里的人我有點事暫時先不回去了。」說著將手中的一份盒飯遞到了吳邪手里,想了下又補充道,「那個是我學生,你應(yīng)該見過,就是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那個。」
吳邪立刻明白愛畫斯坦指的是張起靈,趕忙接過來盒飯,點了點頭,心說小哥沒自己出來果然是生病了吧,一面又想著原來他們是兩人吃仨盒飯,看來上次也是。
老頭子見吳邪應(yīng)允便重新抱起自己依舊分量十足的午餐向不遠處樹下的石凳走去,邊走邊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摁了出去。
有些事情得盡快處理,但老頭子又不想讓張起靈擔心,所以決定還是先不去看他了,以免聊著聊著就露出馬腳。
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向強硬跋扈的愛畫斯坦這會兒坐在石椅上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僂。究竟是世道迫人,還是人壓迫人,誰又分得清呢。
終于忙活完了的吳邪將最后剩余的一份盒飯丟給了胖子,然后又把要給張起靈的那份餐點拿去后廚熱了熱才急急忙忙地往客棧那片兒走去。
聞著飯菜的香氣,吳邪覺得自己細致一點總歸是沒有錯的。包子冷了味道就不好了,再說小哥現(xiàn)在也不能再吃涼的了。
又仔細想了下,吳邪走到路口后開始往藥房的方向轉(zh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