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的家離梓晴家非常近,吃過晚飯孟琳通常是要來找她玩一會兒的,有時候還一起出門去。
已經九點多了,梓晴以為今天她不會來了,洗好澡上床看電視,沒想到孟琳還是來了。
她一臉莫名其妙地坐在梓晴對面,“你說俞凱是不是個怪人?”
梓晴看著她微笑,怪人?這個“怪人”怕是來償還若鴻欠廖小苓的情債的。宿命這種東西,其實很公平。
“剛才他還特意找我家來了,給了我?guī)讖堈褂[的VIP門票,他就算要給,也該給你啊。”
梓晴笑著用手比了一個心的形狀。
孟琳嗤笑,“你說他想追我啊?不可能。他和咱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攪和不到一塊兒去。人家是什么公司的副總,咱不過就是個畫畫的。想想也不對啊,還有比你和李東旭更不是一路的嗎?”
“……”
孟琳的刻薄會不會也是債?
“我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就感覺怪。說不出來那種感覺,簡單點說,就是潛意識要離他遠點。”
梓晴垂下眼,上輩子……若鴻傷廖小苓很深吧?
“不說他了,不過他給的這個票還真不錯呢。好象是新出土的一個墓葬,在其他地方展出的時候非常轟動,聽說非常值得一看。他們公司冠名的,所以有票。咱倆去嗎?”
梓晴點頭,去,干嗎不去?休學在家也挺無聊的。
所謂的VIP門票就是沒向大眾開放的時候讓少數的人先進去參觀。所以她和孟琳走進展館的時候發(fā)現講解的小姐比來參觀的人多。
一個穿著制服的漂亮姑娘迎上來,十分殷勤的引導著她們。“這次展覽的主題是‘謎樣王墓’。圍繞著這個墓葬有三個不解之謎。”她的聲音非常悅耳,梓晴也一臉好奇地跟著她,仔細的聽她講解。
轉過大大的廣告屏風,就是一個兩人高的玻璃柜子,里面架著一件鎧甲,在燈光的點綴下,那甲胄威武**。
“這件是墓主人的陪葬物品,專家確認是康熙年間正黃旗都統(tǒng)的戎裝。”
梓晴的身體無法控制的一搖。
“這就是第一個謎。清朝正黃旗的都統(tǒng)一般都是由近支親王擔任,如果這件鎧甲真是墓主人的,他應該是與康熙血緣很近的親王,但整座墓并沒有說明他身份的只字片語,墓葬被發(fā)現時,外型只是一座普通的丘陵。”
“墓主人是三十左右的男性,根據陪葬物品判斷,應該地位尊貴,歷史學家反復考證,墓主人有可能是康熙年間康親王的父親。”
父親?
“康親王是康熙比較喜愛的侄子,十歲承襲親王爵位,他的父親還沒有來得及晉封親王就在與準噶爾的戰(zhàn)爭中殉國,所以康熙一直對這個侄子關愛有加。”
殉國?沒來得及晉封……
“請這邊看。”講解小姐把她們領到左邊的一組展柜,“這是全墓葬唯一一副描繪人物的畫像,是墓葬的第二個謎。這副畫像并不是正裝畫像,繪畫手法也不同于清朝康熙年間的傳統(tǒng)方法,略顯稚嫩。”
那副畫……那副出自她手的“手繪照片”。
經歷了幾百年,紙質已經發(fā)黃,顏色也剝落了,可是她和承毅的樣貌,他和她甜蜜的神情還是那么栩栩如生。
“請仔細看這副畫的左下角,這里已經殘缺,而這一塊染上的褐色液體應該是血跡。專家推斷,這副畫應該就是墓中男女的畫像。殘缺的角落是被利器劃破的,應該是墓主人臨死前一直帶在身上,所以會沾染他的血跡。”
他的血跡?一直帶在身上……臨死前?
她木然地聽著,除了看和聽,其他感覺都罷工了。
“莫總。”講解小姐加重笑容,突兀地中斷解說。
梓晴并沒有看向帶著工作人員走進來的莫輕揚,她的手撐在展柜的玻璃上,渾身不停顫抖,玻璃上留下她手里熱度印成的霧氣。她的眼睛帶著淡淡的水氣看著那副殘缺了的畫,卻沒有任何表情。
“很喜歡這副畫?”他走近她。
她還是沒看他,現在她不能看他!為什么,為什么在揭示命運答案的時候會碰見他?!
他似乎對她默默的抵抗習以為常,毫不介意的低聲說:“我也喜歡。”
淚水,就要涌出來,不能!她不是決定再也不為他而哭了嗎!
“可以繼續(xù)了嗎?”講解小姐請示說。
莫輕揚點了點頭,卻沒有走開,跟他來的工作人員只好一臉無奈地跟在他身后。
“請這里。”講解員白手套一抬,讓他們看整個展廳正中間的巨大密封玻璃柜。
要看清柜里的展品要登上鋪著紅地毯的臺階。梓晴不得不拉住孟琳的胳膊才走得上去。
大如房間的柜子里,是兩具尸骨。
即使只殘存了骨頭,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高大的男性骸骨的胳膊緊緊攬住嬌小的女性骸骨,因為沒了血肉,感覺他們的骨頭都交纏在了一起。
“這是墓葬的最大謎團,也是最浪漫的。”小姐煽情的說。“我國出土的夫妻合葬墓,都是同穴不同棺的,只有這一座,是夫妻合棺,而且尸體的擺放姿勢也是絕無僅有的。為了讓大家看清尸體特異的放置形態(tài),主辦方脫去了墓主人的華麗葬衣。現在可以清楚的看到,墓主人是摟著妻子的。”
血,讓太陽穴漲的非常疼,頭也變重了。
“專家也曾考慮,這副女性尸骨是墓主人的陪葬人員,畢竟以往能在主棺里的一般都是陪葬的奴隸。可對這副女子尸骨的衣飾研究的結果,她一定是墓主人的妻子。這是歷史上罕見的夫妻合棺墓葬。”
“這個墓葬最浪漫的地方,請看,女主人尸骨上依稀殘存了些肌肉組織,說明尸體曾經過防腐處理,可是男尸卻沒有。這說明女子是死在男子之前的。墓主人非常愛他的妻子,保存了她的尸體,不久之后他也殉國,二人同棺合葬。”
梓晴腿一軟,血管里的血似乎漫溢出來,猩紅一片然后就是絕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