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那個討厭的新人趕出辦公室后,二科的所有人聚在一起討論。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證明這個信息是錯誤的。但是警察的直接和鐵一般的證據讓他們誰都開不了口。
“還是交給局長處理吧。”不知誰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這個總是一臉和藹的局長是整個警署的保護神。
結果這張讓二科突然沉默的紙又來到局長辦公室讓局長出了一身冷汗。
SA還不知道現在局勢發生的巨大變化,他覺得自己的大腦最近有點不太好使,對外界的刺激反應遲鈍,常常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嗎,就象是消極怠工。
難道自己真的有病?他想起T說的話。
家里冷冰冰的,公寓鑰匙還沒找到,這些年寄情工作除了同事也沒什么朋友,他想了想,幾乎無處可去。
不知為何,想到朋友,大腦里竟然出現了那個H的臉,暈,自己看來病的不清。他們的關系怎么看都不會是朋友。甚至連一點友善的氛圍都沒有。那個可能是殺人犯的家伙和警察怎么看都注定是夙敵的命運。
不過象這樣蹲在路邊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病這個狀況是不是更說明自己有病?這時電話響了,終于把他從胡思亂想的危險境界拉了回來。一個來電顯示竟然是T,非好感情緒立刻占據了他的全身。
“你還有什么事?”
“SA警官,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嗎?”
“我在哪里關你什么事?”
“快回警局看看吧,絕對比你在外面吹風強的多。”
電話掛了。
又一個不知所云的人,難道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問題還是現在流行一種使人混亂的大腦疾病。不過他還真想回警局去,不是因為T的話,而是他實在無處可去。
當他剛轉過最后一個彎,即將進入警局門口那條大道時,發現K正象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面前。
“你怎么……?”
“我一直在等你,你先別回去。”
“……?”
“到我車里告訴你。”
K在車里說的話,SA覺得簡直象天方夜譚。從他的手機打出的報警電話,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何況,那天自己不是一直在K家,還是和K一起去的現場。
K一連吸了好幾口煙,直直的盯著他。
“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那天跟你談了半天的案子,我他媽到底做了什么你還不知道?”SA忍不住咆哮。
K扔掉煙,換了種語氣:“那天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證明。但是,你當時說是山下打來電話通知你G出事的事,可是你現在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你已經解釋不了你怎么知道G死訊的問題了,而且現在調查的結果顯示證據確鑿,你這樣貿貿然回去,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K的話驚醒了他,是的,好似有一張無形的網已經慢慢在他周圍布下,現在正在不斷收緊,他幾乎無路可逃。是誰?是誰這么恨他,一定要將他逼入絕境。
K的證詞也不能幫他多少,當時自己的行動已經說明了問題,他知道G的死,而且是在沒有人通知的情況下。
我可以說是心靈感應么?或者我是超能力者?SA自己也解釋不了電話的事,亦或者有沒有那通電話現在他都無法確定。
他摸出手機,想翻看來電顯示。該死,連手機都跟他作對,竟在這個時候沒電。
“現在你唯一的出路是一口咬定是有人跟你打電話通知G的死訊。”K想了半天道,“不管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事實本來就是那樣。”
“現在已經沒人關心你的事實,大家看到的都是證據,證據。你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話?你還指望你的手機來電顯示么?既然人家可以搞出是你打報警電話的證據,怎么會留那樣的線索給你。”
SA無法反駁,K說的很有道理。他懷疑對方甚至連他對山下的幻覺都計劃了進去。無論模仿還是誘導都有可能。自己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樣任人擺布。
“我還是要回局里去一趟,說個清楚,不管他們信不信我。”對SA來說,玩失蹤不和自己的風格。
“那好隨便你,等等,你還是把手機給我,我幫你去查查看。你就說自己手機丟了。免得又出現什么不利的證據。”
SA想也不想就扔給了他,現在他對K幾乎是完全的信任。
同事們的眼光雖然充滿疑問,但SA感覺不到絲毫被懷疑的惡意。以前總是冷冰冰的辦公室今天也顯得異常暖和。他覺得自己還是喜歡這里的,雖然之前毫無察覺。
他知道大家的信任,但這對他的處境不會改變多少,案子一定會被別的部門接手,到那時連一絲同情都不會獲得。
局長的眼神已經說明這次他也保不住他了,上面的壓力還有媒體的等待。有時警察不象是在為被害人工作,而是輿論。當輿論需要的時候,警察就要制造出足夠的故事和答案。
無疑,現在他的故事幾乎是現成的最佳答案。
“你還在停職,不應該在這里。”
“我……”SA剛想辯白。
“快離開這里,如果不想大家的處境變的更糟的話。”
SA明白了局長的意思,快步向門口走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走廊的那頭已經被幾個不認識的人堵住了。不用猜也知道那應該就是新接手該案的“同事”。
他不能讓局長難做,這個夜晚看來又將在局里度過。
審訊的不是通常的紅白臉,而是雙黑臉。SA真奇怪今天自己的脾氣竟然好的出奇。通常對他大聲的都不會有好結果,這次他竟能完全平和的侵聽他們的怒吼就象欣賞一場演出。
他們反復再反復強調的就是那兩件事,報警電話和他的幻覺。他也無數次解釋了他當時的情況——當時他和K在一起,有人打電話給他通知他G的死訊,當時以為是山下,照現在看來他也不知道誰打的電話。這不是辯駁也沒有反抗他是真的不知道。
再第二十一次重復完他的說辭后,黑臉們都出去了。換了一位好似比較高級的人員,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T。
“這位是T教授,警方的心理專家,他會對你的心理狀況作出評估。”高級人員說完就又出去了。
“T教授,沒想到你也會粉墨登場。”
T微笑不語,SA不知道他將扮演什么角色,或者他早已經參演其中。
T遞給他一份心理問卷。SA低頭一看,很普通的心理問卷。不普通的是最后那段話,
‘A,我會對警方說你精神障礙嚴重,需要緊急治療。B,我可以說你偽裝幻覺,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洗脫謀殺。’
“教授,沒有其他選擇了么?”
T搖了搖頭,SA很清楚自己的處境,T如果對警方說了B的話,他的說辭將馬上被否決,等著他的只有監獄。
可是A,他看不清那樣的結局會是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T要什么。但是他好象真的沒有選擇。
看著SA的手指移到T滿意的位置,他轉過身對著監視器點了下頭。
晚上躺在看守所冷冰冰的木板床上,他再次接到一個壞消息。當日他的手機里沒有呼入的可疑號碼,卻有撥打那部固話的記錄。
這沒有讓他太驚訝,只要在那個豪華公寓里找到一絲自己的痕跡,自己就鐵定成了謀殺G的“真兇”,陷阱做的很完美。但他想不通為什么?有恨他的人,做了那么些年警察,又是這么可怕的性格,得罪的人早數不清。但他不認為那些混蛋有能力設計這么精心的報復計劃。比起復雜的大腦,如果報復他們會更青睞刀子。
他想不出誰會在陷害他之后獲利。
當然或者也許可能真的是他做的,那要恭喜所有人,終于抓到一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殺人犯了。
T沒有騙他,第二天他就被轉到了醫院精神科。可是依然嚴密的看守,刺鼻的氣味和不得不應付的醫生,他寧可待在看守所。
T很滿意,這是他的醫院,他的病人。我說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知道有沒有太晚。
K到醫院來看SA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很絕望。
SA想他可能因為找不到線索的關系,其實他這么幫他SA已經很感激,反正自己從來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最壞也不過進監獄。不過他父親會不會因此抓狂他就不知道了。畢竟不上進兒子跟犯人兒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他相信如果有可能,他父親一定愿意把他永遠關在精神病院里。
K好象有點被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嚇到了,忘記了要說什么。
許久才冒出一句,“我知道G為何會死了。”
SA心跳瞬時快了一拍,他拍拍胸口,這個家伙不知道說話要分輕重緩急么,這么重大的消息不能先給點提示。
雖然身體提出抗議但他的眼神還是鼓勵K繼續說下去。
“G知道連環案的真兇,所以被滅口。”
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嘴里說出來,SA會當成笑話,但既然K這么認為,那一定有他的理由。雖然看著吊兒郎當,但沒有人比他更嚴密。
但K卻突然轉了話題:“可是,你是怎么到醫院的,我以為你很難離開警局。”
“因為心理學家說我精神有嚴重問題。”
“是T,對嗎?”K看來更嚴肅了。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不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以他和H的關系,他一定想幫他而不是幫你。當然除非他知道車禍的事。”
SA還沒想到那里,對,那場車禍,如果T當年女友的死不是意外,而他一直以為的好友都欺騙了他,他知道后會怎么樣,疑惑,生氣。那天的受傷是不是找H攤牌的結果?所以他才想幫自己。SA想到這里所有的可能。
“我看不是那么簡單,”K卻不同意SA的看法,“那件事已經很久,即使他當初再愛那個女人,現在還能有多少剩余。再說你沒看出來之后這么久他都沒有再戀愛結婚的真正原因么。他不會為了這個跟H翻臉的。”
SA想到上次醫院里他對T逼問時的情形,K說的對。T不會這么輕易背離,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曾經我以為我很了解這個家伙,”K象是自言自語一般嘟囔了一句,但下句馬上回到了正題。“我剛才說的G的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說,我還要一點時間證實。”K本來準備離開,看著依然平靜的SA終于忍不住回頭說道:“很多人都好奇我跟G的關系,可你卻一次都沒問過,真的這么淡薄?”
SA搖頭:“假的。年放心,等我熬不住好奇心的時候會用滿清十大酷刑逼供的。”
K笑了下,干脆又坐下來繼續說:“其實G的人不壞,就是太好勝,我們以前在一個部門待過。”
“他以前也是警察?”SA很吃驚,他猜他們認識很久,不過不知道會是同事。
“不是警察,是自衛隊。”
“我們不是同期但卻是人們經常比較的對象。我們因此倒也走的比較近,對于人們的看法我無所謂,但他卻很在乎。什么都要和我一較高下,起初那樣也很有趣,就象一種互相激勵。有一次在酒吧我們象往常一樣打賭看誰先得到一個美女的青睞,誰知一番交談下我真的有點喜歡那個女人,而且她也對我不錯。我想結束打賭,他同意了。不過兩個月后跟她在一起的卻不是我。看她選擇G我有點失落,但也還看的開。但是很快他們就分手了,我才知道他費盡苦心的追她只因為她一開始有好感的是我。我沒想到他的好勝心強到了那么可怕的地步。那是我們第一次打架,后來我們一起申請成為警察,我通過了,他卻沒有。他選擇離開,離開的時候他說,他一定會站的比我高。你也看到了他后來做了律師,而且赫赫有名。但我不能容忍他把人的尊嚴踩在腳下,來獲得自己的成功。其實不需要那樣他也已經做的很好。”
說到這K站起身,“哦,我晚上再來,到時候給你看一樣東西。”
如果不是真的聽到,SA會覺得剛才K說的只是天氣一樣的話題。
其實SA早看出來了,那天停車場里那樣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其中并沒有多少怨恨,而是惋惜。
不過人已經死了,即使有怨恨也消失了,只有惋惜被無限放大。所以K才那么想找到兇手。
而自己現在就是兇手的最大嫌疑者,無論如何SA都覺得有點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