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靈之氣爆開。
與其它修士們把靈氣轉化成各種各樣的花樣不同,岑青的法術自從當初把體內的寒熱二氣和乾陽降妖符驅離之后,就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那就是用“啟”字力讓元靈之氣盡可能地濃郁活躍起來,然后在極小的范圍內爆炸。
至于威力……
兩片尖螯化成的金鈸不出意外地被炸成了碎片,隨后那光華暴漲起來,吞噬了狹小空間里的一切。
血肉之軀無法承受這種層度的沖擊,即便是被天鵬九變洗煉過的岑青,更不用說是搶奪別人法體的金鈸法王,他只發出一句怒吼,就被磅礴的力量吞噬下去。
“這樣動輒便同歸于盡的打法,還真是……”
遙遙地,“張玉堂”從虛空中現身出來,望著遠方的戰場嘖嘖驚嘆,他沒怎么見過岑青的出手,就算前兩次交鋒,也是岑青占盡優勢,沒有對他斬盡殺絕。但是見到她面對百倍強于自己的對手卻依然狂妄地殺上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表達了自己心中的真實情緒。
“這女人是瘋的啊。”
螻蟻身上捆著炸藥,奮不顧身地撲向大象,這時候讓人感受到的,大約只是驚悚了。
天空中升起了另一顆太陽,陡然放大的光華掩蓋了所有的景象,即便是只用神魂,也看不到其中的一點東西。
轟——
金鈸法王的身軀變成了飛灰,岑青的身軀同樣支離破碎,然而這還沒有結束。
軫水星君匆忙升起的結界毫無作用,她距離金鈸法王實在是太近了,十余丈的距離讓她根本來不及逃離,就被那光芒席卷了進去。同樣來自于奪舍的人類身軀瞬間消解在空氣之中,只余下驚愕大怒的神魂。
這沒有結束……
因為在那光華的中心之處,紅光隱現,再一次爆發開來。
這第二次的爆發比起第一次更加恐怖,如果說第一次的爆發只是無窮無盡毀滅的光,那么第二次的爆發便是撕裂開蒼穹流下的鮮血。
“焚天!”
遠處的張玉堂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他飛快地遁入虛空,再次遠遁百里,望著岑青這種決絕的行為,他從驚悚變成了顫栗。
“幸好她的目標不是我。”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雖然料到岑青會在逼迫之中使出“焚天”這種法訣,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岑青的戰斗剛一開始便把這種大殺器扔了出來。
自爆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她才會拼著同歸于盡也要滅殺這兩個神靈?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挑唆?張玉堂覺得岑青不應該是這種容易被別人影響到的性格。
唯一的解釋,大概對方根本就是擁有自毀性的人格。
他一邊猜測一邊逃離,而后回頭望了一眼。
千丈方圓,一片鮮紅。
即便在數百里之外,也能清晰地望見那橫亙在蒼穹中鮮血般的紅色,從這爆開的景象來看,岑青的神魂修為,至少也是金丹真人的境界。
“魂體雙修的異妖,可惜了,原本可以成圣的。”
破碎星君的軀體消失,真靈反而更加冷漠,即便這青蛇的能耐出乎了他的意料,然而在星君眼中,無論是人間修士亦或妖仙,都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角色。
層次不同,連投射下俯視的目光都覺得浪費。
可是當那片血色彌漫在天地之間,他的感覺才陡然間被顛覆。
其實從岑青說完要殺死二人的話,到他拍擊金鈸,以至岑青反擊,再到漫天血色,放在時間里不過是一息。
他的心中甚至還有“如果一下子殺不死,那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玩弄一下她”這樣的心思,然而整個過程卻顯得極為粗暴而單調,這青蛇直接擎出最強的姿態,然后自爆了,不僅自爆了軀體,而且還自爆了神魂。
無聊、可笑、荒謬、怎么可能、瘋子啊……這大抵是他這片刻之間的心路歷程,然后下一刻,漫天的血色吞噬了他的真靈,并且毫不留情地擴散開來。
做為站在一旁當做背景的軫水星君大抵是覺得最為憋屈的一個了。
領了天命下凡,原以為改朝換代自己能被遷入廟堂成為真神,結果被天庭朝令夕改,她扶植的金國變成了背景,這群野蠻人更是毫無信義地拋棄了其它族人和領地,把她在山野中一扔就是數十年,在這群蠢豬一樣的原始人中間,她能拿到的信仰甚至還不如中原的一個土地神。
本來想著這身軀死了以后,她就回天庭交差,在人間的這幾十年就算是做了一場噩夢,誰知道突然之間跑來個瘋子找事,還引來了同樣混的不怎么樣的同僚。
然后她就被無辜地波及了。
甚至連罵一聲都沒有來得及,她眼睜睜地看著漫天血幕籠罩下自己的神魂,然后便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感知。
火起!
這法訣果然叫做焚天,這火不是天火,不是陰火,不是人間火,亦不是三昧真火,而是怒火。
赤紅的火焰熊熊燃起,燒盡法訣籠罩下的一切。
天空深處搖曳了一下,片刻之后,一顆星斗突然熄滅,然后是另一顆。
“破碎星君真靈消散,軫水星君真靈消散。”
“凡間竟有滅殺星君真靈的法訣?”
“那赤紅的火焰……”
九天之上,消息悄悄地傳遞開來,帶來了隱隱的惶恐。
眾神比起凡人更加恐懼死亡,因為他們體會到了長生的樂趣,蟠桃和御酒延長了他們的壽命,可是就在他們眼下,能夠徹底殺死他們的武器——出現了。
數千年前,好像也曾經有這樣一個武器,但最終被他們封印,銷毀。
他們至今還記得那個武器的名字。
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