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能手俱在高臺上一展風采,唯有海聚一直不動聲色。
場子不好這麼冷下去,沈臨風輕輕咳嗽了一聲:“西夏奇人黑巖琴人令人大開眼界,我金元當真是自愧不如。海聚遠居海上,想必習俗與我陸上三國是大相徑庭,這次千里迢迢來此一聚,是否也帶了些稀罕玩意兒?”
“回金元皇上,海聚是海上島國,絲竹一類的樂器想必中原早已氾濫,我海聚也不敢班門弄斧,胡亂造次。這次太子殿下沒有特意撥給我們稀罕玩意兒,只有護送禮物和我等手無縛雞之力的使者來金元的數位海聚國勇士而已。”海聚使者在臺下畢恭畢敬道。
“哦?”沈臨風一眼望向海聚座位,果真只見一些精壯漢子而不見絕色女子或是相貌有別的奇人:“那麼他們會些什麼絕藝呢?”
“回金元皇帝,這些勇士都是我國數得上的勇士,他們個個兒驍勇善戰,都曾在海盜的殲滅戰中立過大功。我們尊敬的太子殿下請他們的目的有二,一是爲了護送禮物和我等,二則是想與鄰國勇士也討教討教,中原武士名聲遠揚,我們海聚國皇帝常常用此來激勵勇士們進步,如若能學得一招二式,那實屬是我海聚之幸,若是僥倖贏了,那也只是我海聚的頂尖武士與鄰國們的普通武士的切磋,不值得一說。”
衆人聽著好不心驚,這海聚的使者說話滴水不漏卻又綿裡藏針,一番話就將其餘三國的皇帝逼到了牆角。如果不出手不僅拂了金元國這作爲東家的面子,也拂了海聚的面子,更丟自己國家的面子,可是如果出手,贏了面子上還尚且說得過去,若是一不小心輸了,這臉可就丟大了。
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出手就會被當做是懦夫而被天下的百姓恥笑。
楚千夏聽到這兒也算是搞明白了,這海聚前幾年都沒有現身,偏偏今年的金元國舉辦的四國宴參加了,只怕不是給金元面子,而是特意來砸場子的吧。想到秦朗這平時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楚千夏心裡一陣偷笑,沈臨風估計是要栽在這宴會上了。
沈臨風的臉色微沉,半晌沒有說話。
黑巖和西夏兩國顯然想暫時按兵不動,探探海聚的實力再動手,也就一直沒有吱聲。丞相坐不住了,這時候皇帝不說話,眼下能說得上話的也只剩下他了,他前幾個月剛過完六十大壽,沈臨風當時還派人送去了不少賀禮,老狐貍已經是兩朝老臣了。
老丞相摸
了摸鬍子,掃視了一圈衆人,最後朝著沈臨風方向磕頭到:“正所謂是禮尚往來,海聚國太子客氣,送來一批驍勇善戰的勇士向來討教。我等陸上國家本該禮讓,尊客說得誠懇,我等實當是遂其願。可不巧的是,四國宴安全無比重要,我主爲了保護各位大人的安全,早已將最好的勇士安排到城外駐守去了。此時若是急匆匆將他們喊來與尊客討教,怕是有些不妥。”
“如此聽來,我等還要多謝金元皇帝的貼心安排。”海聚國的使者又畢恭畢敬地欠身回道。從這恭敬的人兒口中講出如此咄咄逼人的人,楚千夏覺得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諷刺。
老丞相的臉有些掛不住,沈臨風瞧臉丞相也搞不定一個小小使者,有些不耐煩地擺手讓其退下。
“既然海聚國的使者執意想切磋,我金元再借故推脫也忒顯小氣。只是朕那些心腹內侍,確實已經在城外駐紮了下來,宮裡頭的不過是一些初出廬的小牛犢。今日是我金元做的地主,遇到爾等應當先做個樣子再留與旁國,兩位兄長,愚弟先派人會會他們。”沈臨風緩步走了半圈,按著老丞相的思路說了下去。其實衆人心裡頭清楚,這頂尖的武士派到城外駐守不過是個幌子,四國宴如此重大的事情,最精幹的人怕是宮裡頭都安插遍了,城外駐紮的無疑是大批的軍隊以防止有什麼不測,哪裡需要武士去做什麼,皇帝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丞相那老狐貍這麼說,無非是怕金元落敗,事先做了個臺階罷了,到時候贏了,金元可以對外宣稱只用小小內侍就打敗了海聚國勇士,威信可以大大提高;如果輸了,小小內侍敗在頂尖勇士的手裡也不是什麼萬分丟人的事情。當然,沈臨風派出的到底是不是隻是內侍,就不得而知了。
老丞相看沈臨風發話立時會意,扭頭朝後面一直守著的內侍頭子輕聲吩咐些什麼。沒過多久,老丞相口中的小牛犢走了出來。楚千夏定睛一瞧,差點兒將嘴裡面嚼著的雞肉噴出來,這不是內侍頭子嘛!他把自己原本的六品朝服脫去,換上了宮裡面普通內侍的衣服,顯得有些不合身。
沈臨風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滿老丞相只找了一個侍衛頭子而沒找頂尖高手,但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壓了氣問道:“來的是什麼人,什麼職位,一一如實報上來。”
侍衛頭子趕緊跪了下去,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顫抖道:“小人是今年的新晉侍衛福小六,滄州人,今年剛過二十
,家有老母和妻兒,每月例銀三兩半…”楚千夏聽著好笑,這人要是穿越到她那個時空,保準是個跟杜汶澤一樣的影帝,演了個小牛犢還真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股腦說出來,頗有些沒見過世面的味道。
老丞相捋了捋那撮花白鬍子,似乎有些得意自己的這個人選。
眼看“福小六”就要把自己兒子多大一天喝奶幾次都要交代出來的時候,沈臨風總算擺手示意可以停了。“福小六”暗暗舒了口氣,再不喊停,他也不知道怎麼再亂編下去了。
“今日是四國宴的大日子,有高鄰大駕光臨,海聚有武士,你就去與他們切磋兩下,討教幾招吧。”
“是。”“福小六”朝沈臨風磕了個頭,緩步走上高臺朝海聚使者拱了拱手:“在下金元內侍福小六,今日想向高鄰賜教。”
海聚使者又畢恭畢敬地朝著沈臨風行了個禮:“不敢。既然金元國武士都遠在城外只派出內侍,我海聚也不好在這方面佔了上風,我們就派出一名挑擔子的勇士好了。這位勇士雖不如其他勇士那般驍勇,但師出於他們。這樣顯得公平些。”
楚千夏這下實在沒忍住,最裡面還沒來得及吃的一顆整葡萄噴了出來。
沈臨風臉沉了下來。
這挑擔的漢子身形矮小,也不顯得魁梧,相比之下“福小六”顯得強壯得多。
這漢子先朝沈臨風拱手行禮,再朝“福小六”拱手後,才擺出打鬥的姿勢來。“福小六”也沒客氣,使出一招鷹爪便朝那挑夫的面門直撲而去,挑夫身形微動,都看不清他的動作就躲開了“福小六”的殺招,“福小六”順勢將鷹爪的方向一轉,一個旋踢一個側翻跳到了欄桿上,挑夫一個鷂子翻身,倒掛在旗桿上。這個來回不分勝負。
挑夫讓了一招後,也不再等“福小六”出招,兩人齊齊一動直逼對方…不看清動作,只覺得臺上的灰塵一陣翻動,待塵埃落定時,大家再定睛一瞧,那“福小六”已經被挑夫束了膀子,按在了臺上。
只是兩招,海聚國一個挑擔的漢子就把金元國內侍的頭子按到在地,楚千夏倒吸了一口涼氣,海聚當真是臥虎藏龍不可小覷。老丞相的臉色灰敗,沈臨風狠狠盯了他一眼,可憐的老頭子嚇得有些坐不住,抖抖索索地從衣服袖子裡面摸出一粒保心藥丸塞進嘴裡。
“承讓。”挑夫放了束縛著“福小六”的手,朗聲說道,氣息沉穩有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