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王浩成的辦公室。
王浩成風塵仆仆的從把一只文件袋遞到陳雅靜手上,“太太,這是你要的東西。”
“嘖!你怎么還親自回來了?你傳給我就行。”
王浩成聽聞,垂著眼簾并不說話。
陳雅靜接過,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她還有些微的猶豫,但此刻她是一點也沒有了。她把文件袋打開,拿出里面的‘離婚協議書’,仔細看了,滿意的點點頭。
“很好,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以你的能力,讓你辦這種小事,真是屈才了,可是沒有辦法。”陳雅靜把協議書收好,微笑著,“誰讓你是蘇家最信得過的人呢?”
王浩成訕訕的點點頭,撇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太太,請問七爺醒了嗎?”
“噢,這個啊!”陳雅靜神色些微有些不自然,“暫時還沒有。”
王浩成擰眉,隱隱有股擔憂,“不是說沒有大礙嗎?怎么還沒有醒過來?七爺……不會有事吧?”
“不會!”陳雅靜無比篤定的搖搖頭,“你放心,有人徹夜守著他,他絕對不會有事。”
“那……”王浩成面露難色,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雅靜心生疑惑,問道,“怎么了?你好像有話要說?”
“太太。”王浩成抬眸,已然下定了決心。他從隨手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封信遞到陳雅靜面前,上面用粗筆清晰的寫著‘辭呈’兩個大字。
一看到這個東西,陳雅靜臉色驟然大變,一開口音調都險些破了。
“你要辭職?”
王浩成垂下眼眸,點點頭,“是。屬下本來應該當著七爺的面遞上辭呈,可是……七爺一直沒有醒過來,屬下只好將這辭呈交給太太了。”
“王浩成!”
陳雅靜霍地站了起來,指著王浩成直搖頭,眼里凈是不可思議,“你沒有搞錯吧?我只是讓你做了這么點事情,你就要提出辭呈?你別忘了,你是怎么有了今天的成就!”
“屬下不敢忘!”
王浩成篤定的直視著陳雅靜,眸中暗藏著不忍,“屬下深知深受蘇家栽培,但是,屬下也有自己的良知和底線。太太,蘇家怎么對待鐘念北,那是主人家的決定,屬下不敢置喙!屬下的確是起草了這份離婚協議,可不代表屬下認同太太的做法!”
“你!”
陳雅靜氣結,“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辭職,是為了想要去幫助鐘念北?”
“不。”王浩成無奈的嘆息搖頭,“屬下不敢。屬下如果違背您的意愿,就是不義,可是再繼續留在蘇家,那就是不仁!屬下自認無法背上不仁不義的惡名,所以屬下懇請辭去‘晟辰’集團法律顧問團首席法律顧問的職位!”
“……”
陳雅靜腳下不穩,險些站不住。她沒有想到,一個蘇家栽培出來的律師,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神色巨變,喃喃道,“好,好!好個無法背上不仁不義的惡名!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
王浩成隨即朝著陳雅靜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太太,太太,屬下最后問太太一句。您這樣對待鐘念北,想過七爺知道后會怎么樣嗎?”
沒等陳雅靜回答,王浩成便自顧自的說到,“屬下跟隨七爺多年,自問足夠了解七爺。您這樣在他重傷昏迷的時候,如此對待他深愛之人,就不怕將來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會怨恨你嗎?”
“你……你什么意思?”陳雅靜臉色瞬間蒼白,“你在威脅我,你要告狀?”
“不。”王浩成搖搖頭,“屬下不敢,屬下很快就會離開景城,也會將這個秘密帶走。您放心,屬下永遠不會在七爺面前說什么,您……好自為之。”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王浩成自知無法改變什么,最后環視了一圈他在‘晟辰’的辦公室,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陳雅靜在他走后,身子一歪,跌落在椅子上。她搖著頭,倉皇的喃喃自語,“不,我沒有錯!我是為了聽白、為了蘇家!我沒有錯!而且,鐘念北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
離開了‘晟辰’的王浩成,立即趕回了家里。
家里都收拾好了,行李已經打包,他的妻子和孩子也都做好了離開景城的準備。
“浩成,真的要走嗎?你在景城好容易有這樣的地位。”妻子不免還是有些舍不得。
王浩成嘆息,“哎……舍不得也必須舍得,我王浩成不能昧著良心,今天我瞞著七爺做下這種事,將來他醒過來叫我怎么有臉面面對他?我去把車開過來,這就走吧!”
“哎,好。”
王浩成一家,緊急移民,舉家搬到了a國f城,同時也帶走了一個秘密。
到了f城的王浩成,家中所有一切都還沒有收拾妥當,就聯系了自己的一個同門師弟蕭寒。
蕭寒比王浩成年輕不少,但是在f城也是很有名氣的律師,手上打過很多樁大的刑事案,即使是謀殺,在他手下也有過被判無罪、當庭釋放的例子。
王浩成自知不能有負蘇家,但又不能看著鐘念北真的無辜入獄。于是就想了這么個辦法,希望自己師弟能夠將鐘念北救出來,這樣他良心上也好過一點。
兩師兄弟很快見了面,蕭寒仔細了解了事情的過程,不由贊嘆道,“師兄,要說義薄云天,你真是擔得起這幾個字!到了你這個年紀和地位,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你這樣的胸懷。”
要知道,王浩成放下的,可不是一般的財富和名譽,雖說都是身外之物,可是世上有幾人能真正不在乎?
“哎……”王浩成嘆息著扶額,“鐘念北好歹是我的學生,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師弟,拜托你了!還有,你不要告訴她,是我找的你。”
蕭寒點點頭,明白他的難處,“好,我知道,師兄放心。”
和王浩成分開之后,蕭寒拿著王浩成給他的資料,直接回了自己的律師樓。
剛到前臺,前臺接待便沖他笑笑指指里面,“蕭律師,您外甥來了。”
“噢?是嗎?謝謝啊!”
蕭寒拎著公事包,推開辦公室的門,果然見沙發上躺著個人,拿本書遮住了臉面,身邊還放著一只行李箱。蕭寒勾勾唇角,淡笑著走過去。
“喂,行冽,起來!”
“嘖!”
沙發上的人咂著嘴,不耐煩的把書本拿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來。卻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和鐘念北有過幾面之緣,還曾好心收留過她、并且還和她在‘玫瑰之約’牽手成功的司徒行冽!
“吵什么啊?你回來就回來了,還要敲鑼打鼓的讓我歡迎你?”司徒行冽不高興的癟癟嘴,睡意被打斷,那是再也睡不著了。他站了起來,走到冰箱旁,拉開門拿了罐啤酒出來。
蕭寒微蹙眉,“少喝點酒。”
“沒事,啤酒而已。”司徒行冽不以為意,拉開環扣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蕭寒走到辦公桌邊坐下,邊翻開資料邊對司徒行冽說話,“怎么樣?想好了要來這邊念書了?這就對了,你一個人在那邊,我和你爸媽都不放心。”
司徒行冽頓了頓,沒有接這個話題說下去。
“那什么,你看什么呢?又接了大案子?”
司徒行冽手握著啤酒罐身子斜靠在桌邊,伸著脖子往蕭寒手里看。
蕭寒點點頭,說到,“謀殺案,我最喜歡的案件類型。”
“嘁,怪人,凈喜歡這些變態的案子。”
兩人都沉默下來,一起看向資料。但兩人都在看到其中的一張照片后同時愣住了,繼而異口同聲的驚呼,“是她!”
蕭寒和司徒行冽同時抬起頭來,再次異口同聲,“你認識她?”
短暫的沉默之后,司徒行冽先開口解釋到,“我和她在景城見過幾面,算是朋友。那舅舅你呢?你是怎么會見過念北的?你們,應該沒有什么見面的機會啊!”
蕭寒狹長的雙眸慢慢瞇起,他當然見過。
那一次在景城的‘淮西谷’,他綁架了蘇聽白的兒子蘇沐陽,就是被鐘念北給攔截了。那時候他舊疾發作,也幸虧是鐘念北折返回來喂他吃了藥。
不過,這些事自然不能讓行冽知道。
“不。”蕭寒搖搖頭,“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她是蘇聽白的老婆,難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司徒行冽默然,沒有再多問。
“舅舅,你剛才說謀殺案?你的意思是,鐘念北是被告?”
蕭寒拿起資料冊,伸手撫摸著薄唇,沉吟著點頭,“嗯,是這么個情況。”
“這不可能!”司徒行冽當即搖頭否定。
“噢?為什么這么肯定?”蕭寒疑惑的看著司徒行冽。
司徒行冽支吾著,說不清,“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她有過接觸,她絕對不可能殺人啊!”
“嘁!”蕭寒譏誚的冷笑,眼前浮現出鐘念北從他手上搶走陽陽,又折返回來喂他吃藥的樣子……他也不信。可是,口中卻說道,“傻小子,這世上沒有什么是絕對的。”
司徒行冽著急了,“舅舅,你不相信念北?”
蕭寒揚起唇角,笑道,“我?我當然相信。不過和她的為人無關,她是我的當事人,作為她的辯護律師,我理所當然、無條件的相信我當事人是無辜的!”
“舅舅,你有把握嗎?”司徒行冽擰眉看著蕭寒。
蕭寒聳聳眉,意味深長的說道,“說不定這樁案子,會再次讓我聲名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