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麼說,李氏和年氏等人也不得不退讓,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晴鳶的院子。
年氏終究是不甘,在晴鳶處沒能得到確切的消息,便派人回了趟孃家,希望能從自己哥哥的口中打聽到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年氏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卻沒帶回來任何口信。反倒是年羹堯親自上門,求見晴鳶。
晴鳶知道年羹堯乃是胤禛的親信,便派人將他領了進來,帶著高榮和秋玲、漪歡在客廳裡接見了他。
見到許久不見的心儀佳人,年羹堯覺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一股遏制不住的喜悅從心底深處升起,那原本深深埋在心底的愛慕之情就像雨後春筍一般破土而出,讓他不得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遏制住那逾越的渴望。
他不得不垂下頭,不敢再看向她美麗的臉龐,才得以控制住內心洶涌的情潮。
晴鳶憂慮著胤禛的情況,開門見山地問道:“年大人,客氣話我也不多說了。我是個婦道人家,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道道。如今外面?zhèn)鞯蔑L風雨雨,我不知孰真孰假,也沒有可以詢問的人,所以我只能問你。還望年大人能夠體諒,仔細對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年羹堯不由暗自苦笑,眼光不經意間落到晴鳶已經凸顯的腹部,頓時心中一黯,拱手說道:“回嫡福晉的話,此事雖然波折,但與四貝勒無關,嫡福晉不必擔心。”說著,便將此次的事件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卻原來是起因於狩獵期間,有人以太子暴戾不仁,恣行捶撻諸王、貝勒、大臣,以及截留蒙古貢品,放縱奶**丈夫、內務府總管大臣凌普敲詐勒索屬下等等事端爲由,密奏太子胤礽諸多不法事實,康熙帝聽了便已心生不悅。後來,皇十八子病重,消息傳到行營,康熙憂慮不已,太子卻殊無悲色,康熙便又多了幾分不滿。到了最後,回京途中,胤礽不知何故竟然跑到龍帳外窺探,這下可觸到了康熙的逆鱗,當即便派人將他拿下,廢了太子之位,至今胤礽仍在囚禁之中。
“廢太子?”晴鳶大吃一驚,猛地站起身來,卻又立刻一陣眩暈,跌坐在椅子上。
“嫡福晉?”衆(zhòng)人大驚,紛紛上前來扶,晴鳶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無恙。
她深深吸了口氣,聽著年羹堯口中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只覺得跟腦子裡郭佳玉的記憶有八九成相像。概因郭佳玉也不過是空閒時間看些閒書瞭解史實罷了,並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許多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不過目前的主要問題並不是這個
她看著擔心不已的年羹堯,顧不得研究他眼中的神情都代表什麼,問道:“年大人,這廢黜太子之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可作得數(shù)?”
年羹堯苦笑道:“此事目前還在封鎖消息中,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即使知道的人也不敢亂傳,這會兒皇上正憋著一口氣呢,誰也不想撞到槍尖上去。”
晴鳶點了點頭,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
“年大人,皇上他們何時才能回到京城?貝勒爺如今情形如何?”她又問道。
年羹堯道:“皇上龍體違和,想來還要歇上兩天才會繼續(xù)回程的。貝勒爺一切安好,嫡福晉大可不必擔心,此次之事,皇上只針對太子……廢太子,並沒有牽累其他人。”
晴鳶聽出了他口氣的變化,不由得暗自苦笑。
她現(xiàn)在越來越傾向於相信郭佳玉的記憶,如果那是真的,則胤礽不久之後就會被再次冊立爲太子,現(xiàn)在就來開心未免爲時過早。
她長長吁了口氣。不論如何,胤禛無事就是最好的消息,別的她也不多奢求了。
年羹堯看了看她,終是忍不住,又道:“嫡福晉,貝勒爺讓下官轉告,請嫡福晉多保重身子,不要太過擔心。此事自然有貝勒爺和……下官等一力擔待,定不會有什麼差池,懇請嫡福晉放心。”
晴鳶一愣,看了看他,隨即溫婉一笑,道:“勞年大人也幫我傳句話,多謝貝勒爺?shù)年P心,我一定會小心自己和孩子的。”
年羹堯聽了,心中一喜。
晴鳶卻又是暗歎了一聲。
若真是胤禛的吩咐,這種事情爲何不直接傳達給她,而要叫年羹堯這樣的“外人”代爲傳達?可見這本就是年羹堯假借胤禛的名頭所說的心底話。她本不好接話的,但念在這是他的一片好意,不做迴應難免有些不近人情,所以纔回了這麼一句。相信以他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到此話的內中含義。
雖然很想多留一會兒,但年羹堯跟晴鳶並沒有太多共同話題,話說完了,便該告辭了。年羹堯不敢造次,只得向晴鳶辭別。
晴鳶笑道:“年大人也許久沒見過令妹了吧?你難得來一次,去見見年妹妹再走也不遲。”
年羹堯確實有些記掛著妹妹,更擔心的是她昨天派人回家裡探聽消息的事情。年氏跟晴鳶的眼界相差太遠,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波瀾詭譎,那種種手段,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所趁,年氏這種明目張膽打聽消息的行爲實在太過冒險
想要親自跟妹妹談一談,因此他便也沒有拒絕晴鳶的好意,在高榮的引領下就向著年氏的院子走去。
待年羹堯走了,秋玲和漪歡才一邊一個扶著晴鳶往內室走去。
安置好懷孕的晴鳶,又奉上了一碗一直溫熱著的雞蛋羹,秋玲擔憂地問道:“主子,這次的事兒鬧得這麼大,貝勒爺不會有事吧?”
晴鳶搖了搖頭道:“爺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並不是有著盲目的自信,而是她從心底確信確實是這樣。這次康熙看似因爲一些觸因而大發(fā)雷霆,但卻又何嘗不是多年來所積累的各種事情的爆發(fā)?太子驕橫成性、囂張跋扈,難道康熙以前就不知道麼?但卻一直都隱忍不說,這回才趁機發(fā)作了起來,將太子狠狠掀翻在腳底。
說白了,還是因爲太子的發(fā)展威脅到了他的皇位,所以他才需要給太子一點顏色看看,打擊一下他的威風。因此,只要不在這個時候上趕著湊上去給自己找不自在,康熙是不會遷怒於其他的兒子的。
現(xiàn)在晴鳶反倒要擔心胤禛是否沉得住氣了。
她不知道胤禛是怎麼想的,但從方纔年羹堯的語氣聽來,卻是十分興奮的,還帶著些躍躍欲試的激動。若真是這樣可就遭了,康熙還不曾真心想要廢掉太子,只是敲打敲打他而已,這個時候跳出來積極謀奪太子之位,康熙知道了必定心生不悅,原本十分的好感怕是立刻要打個對摺甚至更少。
她思前想後,越想越是坐臥不寧,乾脆讓漪歡鋪了紙墨,在一張紙上寫了個大大的“穩(wěn)”字,然後小心翼翼疊起來,讓高榮派人連夜送往胤禛手上。
怕被人看到抓住把柄,晴鳶不敢多寫,但這一個字也足夠說明一切了,希望胤禛能夠清醒,讀懂這個字裡的含義,不要急於求成。
卻說年羹堯來到年氏的院子裡,年氏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等著他了,看到他的身影,立刻笑著迎上前來,說道:“方纔聽人說哥哥進了府,去拜見嫡福晉,就知道哥哥一定會來看我。”
年羹堯笑道:“嫡福晉寬厚,給我們兄妹一個見面的機會。母親很是掛念你,特叮囑我一定要來看看你的情形。”
年氏笑道:“我在這兒一切都好,母親和哥哥不必擔心。哥哥,坐下喝點茶,吃點東西吧。”
兄妹兩個坐下,聊了幾句,年氏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哥哥,昨兒個我派人回去問你的事情,你現(xiàn)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貝勒爺那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她見派出去的人無功而回,剛開始確實是很生氣。但緊接著不久就傳來了年羹堯親自上門的消息,她便以爲年羹堯這是想要親自過來告訴自己。
誰知年羹堯一聽,頓時臉色一沉,說道:“妹妹,你怎可如此大意?且不說這種事情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就算你想問,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啊朝堂的事情,陰雲詭譎,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萬一有人拿這事做文章,連累的不僅是我,還有可能包括貝勒爺,你怎可不小心從事?”
年氏被他的話說得心驚膽顫,嘴上卻還故作強硬地說道:“不……不會那麼嚴重吧?不就是問了下情況麼?又能惹出什麼閒話?再說,我是貝勒爺?shù)膫雀x,又怎麼沒資格知道了?”
年羹堯氣得額頭隱隱發(fā)疼,怒道:“不嚴重?我且問你,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這些做什麼?難道不是爲了某人做的麼?私自派人回孃家,私通消息,所爲何來?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這些手段朝堂上乃是順手牽來,根本不用怎麼琢磨,他們也不求有什麼證據(jù),只要能打擊到貝勒爺就好,你還說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