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讓我吃點東西好不好?我剛剛是空腹喝酒的,現在胃里很不舒服。”我一邊轉移著話題,一邊飛快地反應著,該如何應對眼前的麻煩。
我媽一邊接過我手里的湯匙替我煮面,一邊數落我:“哎呀,終身大事不知道比吃飯重要多少倍,你這丫頭怎么就不開竅?趁著媽現在還沒有老糊涂能幫你參謀參謀,不然以后我怎么能放心?”
我靠在一邊的墻上,一邊看她嫻熟地煮面同時數落著我,一邊迅速地思考著應付她的辦法。
“媽,我說過了,可是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沒辦法,而且你這么攙和,就算是人家曾寒真的對我有意思,也被你這一副準丈母娘的嘴臉嚇跑了。”
她回過頭白了我一眼,說:“你這個丫頭,我做媽媽的當然有分寸,還能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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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夜宵之后,我媽就去睡了。因為怕我身上的酒味兒熏到圓圓,我干脆抱了枕頭和毯子去客廳睡。
轉眼之間時間都已經凌晨了,可我卻越來越清醒,沒有一點睡意,想想他此刻和我僅僅一墻之隔,我心里就有種躁動的因子讓我無法安睡。
我想打電話給他,可是想到自己之前的種種舉動,我就覺得羞恥到這輩子都沒勇氣再面對他了。
原本我以為他也是這樣的心情,有些尷尬,不知道怎么面對對方,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竟然收到了他的短信,雖然只是簡單的只言片語,但是讓我覺得窩心又安心。
“曉曉,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雖然隔著手機屏幕,可是我依舊能夠想象得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盛滿溫柔的眼睛。
這一晚緊緊五個小時的睡眠,卻絲毫沒能影響我的狀態。第二天我早早地從沙發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做好了早餐,我媽和圓圓還在安睡中,我吃了幾片烤土司,喝了一杯熱牛奶便出門了。
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時間還早,卻沒想到迎面撞上了總監喬斯。我恭恭敬敬地頷首致意,問候:“喬總早。”
她正大步流星地往里面的辦公室走,連頭都沒有偏一下,用十分公式化的口吻說:“給我沖一杯咖啡送到辦公室里來。”
我一時有些驚訝,難道在她眼里,這個辦公室的人都可以當做助理來用嗎?但是并沒有過多的遲疑,忙不迭地沖了一杯美式咖啡,端進了喬斯的辦公室。
她始終盯著電腦,眼睛都沒抬一下,接過咖啡抿了一口,然后皺了皺眉頭,這才抬起頭將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我的咖啡,要加0.5克的方糖和10毫升的奶,明白了嗎?我希望你以后記住。”
說完之后,她又迅速地將視線重新移回到電腦屏幕上。
“嗯,好的。”我點點頭,附和道。
“沒事了,你出去吧。”她頭都沒抬地擺了擺手。
我從辦公室退出來,剛好遇上了米雅,她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問:“剛剛喬總找你什么事?是不是為難你了?”
雖然她是我來到這家公司之后,第一個和我如此親近的人,但是我覺得,不必要的閑話還是少說為妙,于是只笑了笑,說:“沒有,喬總她只是讓我幫她沖咖啡。”
過了這么多年的職場生活,我做過下屬,也做過領導,但是有一條原則無一例外,那就是不要在工作的時候議論上司的是非,否則的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曾說的話就成了自己的隱患。
我剛剛進這家公司,其實真正落在我頭上的工作并不多,就是協助米雅完成一下設計稿之類的事情。但是時間長了,辦公室里的很多老員工都總是會找一些事情來給我做,比如修改企劃案,下樓替整個辦公室買咖啡,事無大小,漸漸地都找上門來。
其實我覺得,這些事情都無可厚非,人就是如此。
晚上下班了,我又伏在辦公桌上修改了兩個小時的設計稿,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我這才長舒一口氣。
一個白色的馬克杯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散發著陣陣的可可的香氣。我還以為是米雅,畢竟她是這個辦公室里唯一一個和我走得還算近的人。
我笑著抬起頭來,隨即那個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他并不算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帥哥,但是他整個人,包括他的笑容,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讓人在面對他的時候,下意識地丟掉防備。
“辛苦了,應該還沒吃飯吧?先喝一點這個,放心吧,是純可可,不會發胖的。”他說著,一只手還搭在我的格子間上,給人一種無比放松的感覺。
我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他的記憶,可是卻發現,有關面前這個男人,好像只有幾面的印象,我甚至還不大清楚他的名字。
見我這副反應,他又微微揚起嘴角笑了笑,說:“你該不會是只能記住那些把你當助理小妹一樣使喚的人吧?我的位置雖然距離你有二十五米,可是你也不應該不認識我吧?”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我雙手摩挲著杯身,然后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他說:“哦……你不就是那個誰嘛……那個誰……”
“何靖深。”他微微笑道,及時地化解了我已經快要溢出來的尷尬。
“嗯,何靖深!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雖然我的謊言編得有些蹩腳,可是他并沒有戳穿我,臉上依舊掛著潤物細無聲的笑容,說:“快嘗嘗,這個可可粉可是我的珍藏,一般人都不給的。”
我點點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果然不像是一般的熱可可一樣甜得發膩,而是散發著淡淡的苦味,可是那一絲苦澀過后卻是無盡的香醇和回甘。
“哇,果然很好喝!”我點點頭,忍不住稱贊道。
他一臉得意地點點頭,說:“這可是從挪威帶回來的,那里冬季很冷,所以人們很依賴熱可可,自然而然品質也就相對高一些。”
我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一邊聽他講著,還不時點點頭。
“你為什么還沒下班啊?”
他干脆斜著身子半坐在我的辦公桌上,雙手抱臂打量著我,說:“我只是有些好奇,聽說你在原來的公司大小是個總監,怎么能在這里這么任勞任怨?你知道的,王子總是很容易就注意到人群之中被欺負的灰姑娘。”
我喝下了大半杯的熱可可,看著他身上佐丹奴的襯衫,差一點噴了出來。
拜托,你什么時候見過穿佐丹奴襯衫的王子?這樣的童話也太貧窮了吧。
不過我并沒有直接表達我的真實想法,而是微笑著說:“都是成年人了,怎么還相信童話里那一套呢?就算我在原來的公司是老總,可是到了新的環境,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了,我能適應。
他點點頭,說:“你還真是想得開,一起下班吧?”
我看了看已經做得差不多的工作,也沒有多想,便應和道:“好啊,走吧。”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街上的人并不算太多,我們兩個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在沉默中還覺得有一絲尷尬。
不過走在我旁邊的那個男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雙手插在褲管口袋里,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安寧,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又像是在發呆。
我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曾寒。自從我們確定關系之后,我還像個小女生一樣,儀式感十足地為他設置了特別的來電鈴聲。
“喂。”我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何靖深,然后按下接聽鍵。
“喂,顧曉,你回家了嗎?今天有一點事情要忙,不能去接你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還有幾分歉意。
“嗯,我正要回去,沒關系,你也早點回家。”
掛掉電話之后,何靖深有意無意地往我手機屏幕上瞟了兩眼,問:“是你男朋友啊?”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你工作這么拼命,男朋友難道不會有怨言么?”他像個婦女之友似的八卦起來。
我也沒有想太多,只是笑了笑,說:“嗯,沒有,他也比較忙。”
走到地鐵站門口的時候,恰巧有小販在賣鮮花。這個時間城管已經下班了,這些小販就推著一個小三輪車,上面的塑料桶里插滿了各種鮮花,有些我認識,有些我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來。
“鮮花鮮花,三十一束。”
何靖深在那個小攤前停下腳步,買了一束百合和滿天星。
我站在幾步之外等他,看到他朝我走過來的時候,笑著打趣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文藝男青年啊。”
緊接著,他便將那束花湊到我的面前,十分隨意地說:“噥,送給你了。”
盡管我完全沒有往另外其他的方面去想,可是那一瞬間,我的心臟還是跳得很快。
記憶里,好像這是自從五年前結婚之后,第一次有人將花捧到我的面前,可卻不是紅玫瑰,握著那捧花的人,也并不是我再次愛上的男人。
總之,是有一些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