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問出之後，我趕緊低下了頭，心裡默唸，媽啊，你表現(xiàn)的不要太明顯啊？
余光中瞥見曾寒陰著一張臉，神情有些不悅的看著我，我掀著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間苦著臉是怎麼了？
一碗奶油蘑菇湯盛好後放在了我跟前，曾寒突然又換上了一副笑臉，衝我硬擠著笑，“來，老婆，喝湯……”
我剛要嚥下去，被他這一句話說的，差點噴出來。
“咦，曾總跟顧曉你們什麼時候結(jié)婚的？”何靖深突然插進來一句，這時，曾寒的臉色更陰鬱了。
“還沒呢。”
我媽笑嘻嘻的說著，幫他盛了晚湯，“小何你吃呀，怎麼不見你吃呢？在阿姨家別客氣哈？”
曾寒放下了勺子，“媽，我跟顧曉也快了。這周就去領(lǐng)證。”
“這個是圓圓吧？好可愛呀？”何靖深摸了摸圓圓的頭髮，“你好呀，我是你何叔叔。”
“何叔叔好。”圓圓將嘴巴里塞滿了飯菜，嘟囔的說了一句。
何靖深瞇著眼睛，笑看著她，“跟顧曉真像。”
我回了他一句，“我女兒，不跟我像還能跟誰像啊？”
“我喜歡和媽媽一樣！”
“哈哈……”何靖深好像很喜歡圓圓，不停的逗著她玩。
“何叔叔，你吃完飯再跟我玩可以嗎？媽媽說過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哦！你媽媽沒告訴你嗎？”
何靖深笑的一臉跟花似的，一雙桃花眼瞇起來很是清秀。
我媽拍了圓圓一下，“不許這麼跟你何叔叔講話，快道歉。”
圓圓撇著嘴巴，嘴脣周圍染滿了奶汁，“何叔叔，對不起……”
何靖深瞇起眼睛，看著圓圓，轉(zhuǎn)向我，“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這麼個寶貝女兒就好了。”
曾寒放下手裡的餐具，好似今晚的食慾不是很好，“你自己找了媳婦，生個不就是了。”
何靖深還沒回話，我媽又跟著插了進來，“小何也喜歡女兒啊？我們家也是，顧曉也喜歡女兒……”
曾寒眼睛一沉，“媽，我也喜歡圓圓。”
……
飯後，兩人又去隔壁曾寒的房間議事去了。我媽收拾著桌上的餐具，心情大好的唱起歌來，“對了顧曉啊，你跟林楠楠打個電話，讓她明天一大早過來咱們家，正好趁著小何不走，讓他們先見一見嘛？”
我扶著額頭，沉重欲裂，“媽，他們不是一路人，不適合的，再說了，楠楠還沒有跟現(xiàn)在的男友分手呢？就這麼給她介紹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呢？哪個姑娘沒結(jié)婚前，不都是要挑挑揀揀的？說起哪個張逸凡吧，人看著挺老實的，聽你林阿姨說，就怕以後沒有個著落，她也是不安心的啊！”
我媽說著，見我沒有行動，將清潔手套脫下來，走到了電話旁，“你不打，我打！”
最終，電話是打了，沒打通。何靖深也走了，沒留住。
我媽惋惜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不停的嘆著氣，“要是楠楠在就好了……”
我揉著眉頭，看著停靠在門口小區(qū)的車，漸漸使出我的視線。樓下路燈的光影下，映出了男人的背影，被拉的很長。
曾寒走上樓後，看著我媽還在收拾衛(wèi)生，“這麼晚了，您去休息吧，明天我讓清潔阿姨過來就好。”
我媽自然捨不得花錢，“馬上就收拾好了，請別人打掃的不放心，我自己也習慣了。”
臨睡下錢，曾寒躺在我身邊拉起我的手，在我臉頰邊上親吻了一下，“吃飯的時候媽把你叫過去說了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故意不告訴他，“你猜。”
他突然拉下來臉，顯得很不高興，“別告訴我，媽想招他做上門女婿？”
“哈哈……”我咧著嘴巴，想大笑，又不能笑的太劇烈，表情很是痛苦。
“這週末就去把證領(lǐng)了吧？拖了一個禮拜了。”
我躲避著他的目光，到處亂看著，“這麼快啊？”
“再不領(lǐng)證，我擔心丈母孃馬上就不認我了。”
曾寒說的一臉委屈，看的我忍不住捂著嘴巴偷笑起來，“嗯，你現(xiàn)在的地位的確是有點危險，就連圓圓也不吵著跟你玩了？”
聽我這麼一說，曾寒著急的抓著頭皮，“真的嗎？看來以後我還是不出差了。”
我偷笑著，掩起臉來睡著了。
跟我媽提起領(lǐng)證的事，她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我心臟撲通的跳了好幾下，不清楚我媽是怎麼了？她如果暫時不能接受我跟曾寒，看來這件事還要拖後。
“媽，”我敲著門，想進去問問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媽突然將門從裡面打開，眼睛已經(jīng)紅了一圈，拉起我的手，含著眼中的熱淚，“希望曾寒不會負了你。”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裡揪了起來，剛要說如果她不同意，我暫時就不領(lǐng)證。
“曉曉啊，”我媽拉起我的手，突然的將戶口本及各種證件塞到了我手裡，“去吧，我早就把這些準備好了。”
“媽……”
我說不出話來，心裡五味陳雜，想起來第一次失敗的婚姻，這一次我多的何止是疑慮和不安。
總覺得曾寒比我優(yōu)秀太多，就連心裡的自卑都低微的不見蹤跡，僅剩的只是對他的崇拜和瞻仰。
圓圓跳著跑過來，看見我手裡的證件，“媽媽，你和曾叔叔去做什麼呀？可以帶著我嗎？”
我媽拉過去圓圓，“媽媽跟你叔叔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留在家裡陪著外婆好不好？”
“哦，”圓圓失落的看著我，小手還在拉著我的衣角不想讓我走，“可是，我想跟媽媽在一起。”
好不容易到了週末纔有時間陪她，今天這麼一忙，估計又沒時間了。
曾寒走過來，衝她們笑著，“媽跟圓圓都去吧，我和曉曉去領(lǐng)證，你們在車裡等著就是了，完事了，咱們在一起吃個飯。”
“好耶！”圓圓一聽這話，高興的蹦了起來，圍著曾寒繞著圈圈，“曾叔叔最好了……”
我媽還要說什麼，也拗不過孩子的開心。
其實，就連我也覺得讓她們跟著挺尷尬的，只是，看見圓圓一刻都不想離開我，我心裡也是捨不得她留在家裡。
已經(jīng)第二次來婚姻登記處了，站在門口的樓梯上，雙腿像灌了鉛似的，走不動了。
曾寒回過身來看我，“怎麼了？”
我咬著下嘴脣，心裡還有很多話想問一問他。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第一次婚姻，跟張啓明一起走到這個樓梯街上的那一天，我也是踟躕不前，有很多話想問張啓明。
問他，是打心裡想跟我結(jié)婚，還是爲著我壞了他的孩子？
問他，是因爲要對我負責，還是爲了應(yīng)付他媽媽的催婚？
問他，是不是還記掛著喝醉酒的那一次在我耳邊吐露出他曾靜暗戀過的一位女孩，而我跟他才相識了這麼短的時間，感情對於我們來說又算什麼。
最終，沒等我開口，他面色有些不耐煩的催促我，“都走到這了，還等什麼，趕緊的？”
後來我索性將頭一揚，什麼都不想多想了，就這麼跟著他一起步入了那一段本就不該開始的婚姻生活。
要說我們之間有什麼？到了後來，我才發(fā)現(xiàn)，除了孩子，就連所謂的相濡以沫的親情幾乎沒有。這段感情的維繫只是除了早中晚的問候。
“想什麼呢？”
曾寒從高我一階的樓梯上走下來，摟著我的肩膀，深情脈脈的看著我，再次問了我一邊。
我嚥著喉嚨，不知道怎麼回他。
因爲對第一次婚姻的恐懼，所以猶豫不決？
因爲突然想起了張啓明，所以徘徊不前？
還是因爲其他別的……
我無法開口，我不想讓他產(chǎn)生誤會。
“沒事。”我硬擠著笑，朝她搖著頭，挽起他的手臂，硬撐著朝前走。
曾寒突然把我拉住，繞過登記處的大廳，走向旁邊的一處公園裡，摟著我坐下。
“還沒想好？”
我搖頭，表示不是。
“那是什麼原因？你不說，我這婚結(jié)的心裡不舒服，總不能讓人以爲我是逼迫著你去的。”
我還是搖頭，心裡許多的話，不知道怎麼開口。
“有什麼顧慮就跟我說，如果是我做的不夠好，就再給我一段時間的考驗期，你說呢？”
我捂著嘴巴，眼圈突然溼潤了。沒想到他會這麼想，哪裡是他做的不夠好，明明是我自己自卑配不上他，擔心這段婚姻又會想上次失敗的話，結(jié)局連對生活的希望都將會失去的一塌糊塗。
“擔心我不能給你安全感？害怕我會像張啓明一樣混蛋？”曾寒輕輕的笑了一聲，握緊著我手，放在脣邊輕吻著，“那咱們就籤個婚後協(xié)議如何？以後不論發(fā)生任何事，如果我曾寒對顧曉始亂終棄，我願意放棄我所有的一切都賠付給你。”
我搖著頭，淚如雨下，對他不停的搖著頭，跟他道歉，“對不起曾寒……”
我也想不清楚爲什麼要道歉，就是心裡有愧，更多的又是低微。
“好了，既然咱們就這麼說好了，今天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如何？”
他扶我站起來，拉著我的手繼續(xù)朝登記處走，不忘摟著我的肩膀，不停的安慰我，“好了不哭了，其實說實話，我自己都有點緊張，看見你一哭，心裡就更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