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寒聳了聳肩，說：“我并不認識什么蘇晴誒。”
“啊？”我看了看他身上剪裁合體的黑色禮服，還有露出兩個小角的愛馬仕絲巾，心想，難不成他穿成這樣是來這里吃早午餐的？一時間我忍不住覺得有點蒙圈。
曾寒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朝我笑了笑，說：“是林楠楠打電話給我，拜托我來當你的男伴的，放心吧，我會出份子錢的。”
這時候，我手包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是來自林楠楠的短信：“姐們兒，見到曾寒了吧？不用謝我，去打個漂亮仗回來，加油！！！！”
果然，林楠楠！我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抬起頭露出一副訕訕的笑，說：“你看今天人這么多，而且蘇晴家交際也很廣，你假扮我男朋友，萬一傳出去了，你怎么好向你未婚妻交代呢……”
還沒等我說完，他便一步跨到我身邊，伸手攬過我的肩膀，說：“反正你欠我人情都那么多了，也不差這一個，我曾寒從小到大，還沒有怕過什么，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說完之后，便擁著我的肩膀朝里走去。
這應該是我顧曉參加過的最尷尬沒有之一的婚禮了。
而且我果然沒有猜錯，張啟明是帶了程琳安一起來的，我想，他大概也是想要讓我難堪吧。
夫妻一場，就算是已經離婚了，他卻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忽然覺得，自己做人真的有些失敗。想到這里，我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內心卻泛起一陣陣真實的苦澀。
“顧曉！”我越是想要躲開，可張啟明卻越是咄咄逼人不肯放過我，穿過人群高聲叫我的名字，然后挽著程琳安的手朝我走過來。
大概是因為流產，她的氣色看起來不如從前，可是臉上的妝容依舊無懈可擊，睫毛密得像是能夾死一只蒼蠅。
張啟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曾寒，冷笑了一聲，說：“我們才剛剛離婚，你就忙著搭上高富帥，還真是爭分奪秒迫不及待啊，顧曉，我真是看錯你了，當初還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真是讓人惡心。”
程琳安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他身邊，還夫唱婦隨地嗤笑了幾聲，一臉十分不屑的樣子。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難道現在的小三上位都已經如此肆無忌憚了么？
曾寒的手始終搭在我的肩膀上，并且在面對張啟明的時候，他的力度又增加了幾分，像是在暗暗為我打氣一般。
聽了他的話之后，曾寒笑了一聲，說：“張先生，說實話，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多出色的男人，畢竟能成為顧曉的丈夫，必定是比一般人優秀的，只是我沒有想到，她哪里都好，唯獨看人的眼光卻差極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感情不和離婚了，也應該保持起碼的尊重吧？像你這種自己出軌離了婚，再見面還耀武揚威要來踩一腳的，對得起你褲襠里的那個玩意兒么？算什么男人？”
曾寒的語氣很輕，但卻擲地有聲，尤其是最后一句，明顯戳到了張啟明的痛處，只見他神色一緊，似乎要上前來。
我生怕他們在這里動起手來，于是伸出靠近曾寒的那只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說：“算了。”
這時，一個潔白如同云朵一般的身影朝我們這邊飄然而至，如此耀眼還能有誰，當然是今天的新娘，蘇晴了。
“哎呀，顧曉，終于又見到你了。”她笑著朝我說道，可是在看到我身邊那個攬著我肩膀的男人的時候，卻愣住了。
然后看了看站在對面的張啟明和程琳安，她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指了指張啟明，看著我問道：“你們這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她笑了笑，說：“那天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和他離婚了，不過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很漂亮，祝福你啊。”
“喔……這樣啊……”她又恢復了剛剛的笑容，對我們說：“那你們自便，我去招待一下那邊的客人。”
我早就知道，今天這個婚禮我絕對不會好過的，果然，有的時候上帝如果有意要捉弄你的話，那么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我和張啟明還要坐在一桌吃飯！
席間，程琳安就像是故意做給我看一樣，一臉婊樣地不停給張啟明夾菜，甚至還旁若無人地喂了他幾次。
盡管我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去注意他們，可還是覺得無比惡心，就像是看到兩條黏糊糊的蟲子蠕動著身軀纏繞在一起一樣。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正當我的腦袋里嗡嗡地像是奏起了一曲鬧哄哄的交響樂的時候，一只大手伸了過來輕輕地覆在我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盡管酒店的冷氣開得很足，可是他的手心依舊帶著那種十分舒服的暖意。
盡管他的動作很輕柔，可是我卻瞬間像是觸電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猛地轉頭，卻只看到了曾寒悠悠然的側臉。
所以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竟然能看得穿我的心事。
他一臉淡然地拿起桌上的高腳杯給我倒了半杯紅酒，說：“適當喝點紅酒，對女人的皮膚好，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個牌子的紅酒還可以。”
我也顧不得許多，拿起高腳杯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甘醇中帶著一絲酸澀，像極了我此刻難以言喻的思緒。
然而，正當我快要平靜下來的時候，一張熟悉的臉再次闖進我的視線中，是張啟明以前的好哥們兒。
那個晚上的聚會，他也在，后來我經常想，當時我和張啟明發生那一晚的事情，會不會也有他的推動，畢竟那一晚，他最能起我們的哄，他叫什么來著……哦對了，邱承中。
他似乎是有些醉了，站在我們的桌前掃視了一圈，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聲說：“誒？啟明，好久不見，是不是我喝多了，你怎么和你老婆分開坐啊？”
經過他這么一說，瞬間點燃了周圍人心中八卦的火焰，紛紛側過頭來，朝我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誰知程琳安倒也不急不惱，端著杯子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這位先生，你應該是啟明的朋友吧？可能你還不知道，啟明現在和顧曉沒關系了，對了，我們兩個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賞光來參加。”
說完之后，她垂眸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解氣，于是將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笑著對我說：“畢竟夫妻一場，顧小姐，到時候你也來吧，說不定以后，你還要拜托我照顧圓圓呢。”
邱承中顯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嘴巴微微動了動，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一時間，在現場悠揚的結婚進行曲的襯托之下，我們這一桌的氣氛顯得靜謐得近乎詭異。
程琳安卻像是還不滿意一樣，似乎剛剛我的沉默還不足以讓她滿足，她大概非要看到我狼狽離開才甘心吧，于是又站起身來，端著酒杯走到我身邊，垂眸看著我，說：“顧小姐，雖然你害得我沒了孩子，可是我還是感謝你，能把啟明讓給我，今天既然我們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那不如我也來敬你一杯吧？”她說著，朝我眨了眨眼睛。
雖然我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卻一點都不想理會她。
我抬起頭看著她，努力扯起嘴角，淡淡地說：“喝酒就不必了，程琳安，我一個字都不想跟你們兩個人多說，只求以后別再見面，就當報答我把這個渣男讓給你好么？”
她“噗嗤“笑了一聲，又打量了幾眼坐在我身邊的曾寒，說：“顧小姐，你還真是煞費苦心，雇一個這樣的男友，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你……”盡管我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要淡定，一定要淡定，把眼前這個女人當成空氣就好。但是看著她那副不屑一顧還帶著滿滿嘲諷的嘴臉，我還是再一次被激怒了。
然而就在我忍不住準備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時候，坐在身旁的曾寒忽然伸手自然而然地覆在我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照理來說，依我對這個男人的判斷，他并不是那種愛摻合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人。
想到這里，我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奇怪的是心里竟然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程小姐，原本我是不打算開口的，畢竟你和張啟明，都只是曉曉的過去，而我并不想介入她的過去，但是你剛剛那句話，讓我很不舒服，希望你能明白，曉曉是個你永遠都比不上的女人，并且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樣……”
他唇角勾起一絲云淡風輕的笑容，朝程琳安舉了舉杯，繼續說道：“喜歡倒貼。”
大家都明白，這種鎮靜自若放出來的冷箭才最傷人，曾寒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恰巧周圍的人都聽得到。
一時間，十幾雙眼睛“唰唰唰”地朝我們這邊投過來各種各樣的視線，帶著探究和看好戲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