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醉仙居內(nèi),蕭揚與那兩人交談甚歡,豪飲一番。
單純的哥哥們啊,盈珊獨自坐在一邊,啃著桂花糕,喝著茉莉花茶,兩眼翻白。
那個二哥哥果然還是年紀大些,相較另外兩個更爲沉穩(wěn),含笑的看著他們,並未多言。
倒是偶爾會扭頭衝盈珊擠擠眼,或者摸摸她的腦袋。
“如果你是我的妹妹,那該多好。”這便是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二哥哥!”盈珊歪歪腦袋,又使出雷死人的官方無比清純眼神。
“乖,真乖,來這個都給你!”他大笑,把一堆糕點都擺在盈珊面前。
哦耶,盈珊趕緊往嘴裡塞。
如果喊聲哥哥就能換這麼多好吃的,那她多喊幾聲就是了。
“二哥哥,你家裡兄弟很多麼?沒有妹妹麼?”吃歸吃,順帶八婆也是必要的。
“呵呵,是啊,可是我就是沒有親妹妹呢。”掐了掐盈珊鼓鼓的腮幫子,他笑意盈盈。
……
呵呵呵,回想起那天,盈珊還是止不住的偷著樂。
又瞥了瞥成堆的零食,她更是樂翻天了。
憑空白撿了兩個哥哥,然後他們又買了一大堆貴的驚人的糕點和零食給自己。
啊哈,果然是單純的小女生,一堆吃的就哄好了。
人生還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好,盈珊滿足的懶在牀上呈豬狀。
可惜,人生除了簡單,偶爾也會來點驚濤駭浪。
比如她傳說中的死對頭終於露臉了,登臺了,亮相了。
柔晴啊柔晴,俗話說,柔晴應(yīng)似水。
話是個好話,只不過那水卻是開水!而盈珊雖是豬,但不是死豬,自然是怕開水的。
“格格,你是不是把教規(guī)矩的嬤嬤趕跑啦!”薔薇尖叫道。
“是哇——”眼皮不掀。
“晴格格要來了,說親自教教格格!”薔薇驚恐道。
“嗚哇——”抱頭鼠竄。
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了,這個姐姐擺明是跟自己作對。
“薔薇,這裡就靠你了,一定要頂住哇!”一把抓住薔薇的肩膀,盈珊無比悲慼的說道。
“格格,你走好哇,如果看見牆角的狗洞那插著狗尾巴花就可以安全歸府了!”薔薇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哦耶,爬出了狗洞的盈珊鬱悶無比。
“這麼小,早知道就要薔薇刨大點,生命通道咋能如此不重視?”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身體,安慰自己是洞小了,不是自己變肥了。
啦……
隔壁爺爺家,種著大大的葡萄。
啦……
葡萄都很大,食指夾著酸味道。
啦……
她還很年少,所以敢大把偷吃。
“嗯哼,誰人吃我葡萄,毀我滕架!”蒼老狂怒的聲音傳來。
嗚哇,得意忘了形,肥肥的身體壓垮了葡萄藤架。
哧溜,腳底抹油盈珊急速飛奔。
咚,撞到不明物體。
哎喲,兩聲慘叫劃破天際。
人生果然充滿著驚濤駭浪!
盈珊瞪眼看清撞到的物體是那日紮實還魂的痞子。
蒼天啊,你爲什麼要這般對我?
她無比悽悽慘慘慼戚,唯有淚兩行!
下一分鐘。
“呀,這不就是哪天壞我好事的臭丫頭麼。好哇,真是老天開眼吶,看你爺爺我今兒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語落便刷起衣袖準備開打。
“爺爺啊,奶奶還在家等你呢,您老趕緊回去吧!”衝著痞子男歪歪一語,盈珊趕緊逃命。
遲鈍了幾秒之後,那痞子便反應(yīng)過來,呼啦啦招來一羣痞子。
“媽的,今天不抓住那個丫頭,以後咱們咋在這片混!”
於是,傍晚的京城上演了一出瘋狂的追逐秀。
斜陽嘴角歪了歪,腦袋垂了垂,無奈的長吐一口氣,剎那染紅了天邊的薄雲(yún)。
咚,盈珊貌似又撞到人了。
難道天要亡自己,揉了揉眼睛,盈珊絕望的嚎哭起來。
“郭,郭姑娘,在下,在下。”說話之人面色大囧,趕緊拉起盈珊。
因爲他感覺到身後主子那陰沉薄怒的灼人目光。
“耶耶?是你啊,大鼻子,太好了。”盈珊一聽,頓覺這話語頗爲耳熟,擡頭一看。
果然是那日的青衣隨從,不過這次改成白衣了。
“盈珊,你怎麼如此狼狽。”扒開隨從,他有點急躁的擦了擦灰頭土面的盈珊。
“四哥哥哇,有人要追殺盈珊,就是那天訛詐你和二哥哥的人。今天他們可是招齊了人馬,呼呼啦啦的大開殺戒呢!”盈珊趕緊巴到了他的身上,衝著他的耳朵大叫。
“主子小心。”嘩啦,白衣隨從一把推開了他們,擋住了迎面飛來的一個大冬瓜。
“額的神哇,原來關(guān)鍵時刻冬瓜也可以做暗器!”盈珊無比佩服的衝呼呼追來的痞子們報以滔滔江水般的敬仰。
“呵呵,除了冬瓜,還有這個。”放下盈珊,他哈哈笑起來,轉(zhuǎn)身拾起隨從放在路邊的盒子。
“什麼是什麼!”盈珊很好奇的要搶過來。
“不行,會扎傷你的。”語落,他便用紅綢包住那不明物體,掂了掂又衝盈珊擠擠眼,擡手瞄準了領(lǐng)頭的痞子給砸了出去。
“哎喲,我的親孃耶!”翻身到底,滿地打滾。
定眼一看,那不是榴蓮麼。
“四哥哥,你居然,居然把它給砸出去,你不知道哪個很稀有麼!”盈珊抓住他的袍子大聲抗議。
“有什麼好稀罕的,味不好聞還扎手,你若喜歡我派人給你送去,我家多的很。”打掉盈珊的爪子,又皺眉看了看留在衣袍上的黑印。
什麼?這個年代,榴蓮可是廣東進貢給皇宮的珍貴水果,而這傢伙卻!
莫非他乃皇族中人?
莫非他乃傳說中被自己癡迷的皇四子,未來的雍正大帝?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不該冷言冷語,面如萬年不化之寒冰麼?
他身邊不該跟著傳說中的俠王,忠心的十三弟弟麼?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盈珊的揣測而已,她用無比怪異的眼神剜了他一眼,頭皮發(fā)麻。
如果他真的是胤禛,那麼自己和哥哥就能閃多遠就多遠,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會做些什麼。
她是很迷戀他,但胤禛卻是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所以,爲了保持他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還是保持必要的距離吧。
“在想什麼。”胤禛低頭看著盈珊,似乎有一抹浮雲(yún)遮擋了她眸中的清澈。
“在想我們該逃命了!”語落,盈珊便指了指被石灰粉灑了眼睛的白衣隨從。
幾個痞子呼呼涌上來,將胤禛和盈珊團團圍住。
“哼,逃!往哪逃,要逃就從爺爺□□鑽過去。”
“放肆,天子腳下,豈容你一二再,再而三的撒潑,上次就不該放過你!”胤禛大怒,氣的面色青紫。
是哇,他是皇族貴胄,養(yǎng)在深宮,見到這種無賴自然是氣的不行。
“哼,小子啊,你明明不小了,怎麼還怎麼單純。放了爺爺,就是你自尋死路,斬草不除根,就該想到後患無窮。爺爺今天免費教教你!”一字一句深深刺激了胤禛,盈珊看在眼裡,無比心疼。
這世上,莫非人善就該叫人欺?
唉,武力怕是解決不了問題了,想當年韓信也曾□□之辱。
看了看在地上□□的白衣隨從,他的眼睛怕是被石灰傷的嚴重。眼下五六個痞子圍著自己和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敵不過來。
畢竟他和哥哥一般大,一般單純。而自己還是小胳膊小腿,這羣痞子連石灰粉都灑出來了,也真是卑鄙到家了。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不可能只帶著一個隨從拿著貢品獨自在街上閒逛。援兵應(yīng)該很快就到。
所以,自己只要費勁的拖時間就可以了。
長長嘆了口氣,盈珊從胤禛身後探出腦袋,暗地摸了摸他緊握的拳頭。哧溜一下跑了出去,衝著領(lǐng)頭的痞子說。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也不是傻子,我身後的這位公子你們思量思量,是不是你們?nèi)堑闷鸬摹S惺颤N就衝我來,我只是個野丫頭,惹了我也不會有什麼事。”盈珊還小,奶生奶氣的卻說的胤禛一陣心酸。
她那麼小,居然知道要保護自己不叫自己受侮辱。
風(fēng)華過,胤禛長睫低垂,眼角竟有些溼潤,喉嚨有些乾啞說不出話來。
這個丫頭的心,是否如她的眼睛一般瑩透。
幾個痞子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兩人,不待胤禛開口就大聲吆喝。
“哼哼,爺爺我不是小氣的人,臭丫頭你那天扎的爺爺疼了好幾天,只要你從爺爺□□爬過去,再說聲好哥哥我錯了,我就饒了你!”
胤禛聞言,臉色大變,擡腿就給了身邊一人一腳。
如果剛纔他還能忍,但是現(xiàn)在他實在忍不下了。
忍是因爲怕真打起來傷了弱小的盈珊,不忍是因爲怕盈珊受辱。
完了,哈雷彗星要撞地球了。
盈珊摸了摸臉,哧溜一下從那領(lǐng)頭的痞子□□鑽了過去,隨後連說好哥哥,自己錯了。
“盈珊——”
這下改火星撞地球了,盈珊不敢看他。
應(yīng)該是比發(fā)怒的獅子還要彪悍!
“哈哈哈,乖妹妹,以後出門記得繞道走,別再叫爺看見你,看見一次就給爺鑽一次!”語末,還不忘摸了摸盈珊的小臉。
咚咚咚,胤禛徹底發(fā)怒了,不管不顧的跟他們扭打起來。
“住手,統(tǒng)統(tǒng)住手!”嘩啦啦,一大隊清兵圍了過來,而那個白衣隨從掙扎的趕過來。
噢,原來是搬救兵去了。
將一干人等捆住後,那些清兵齊刷刷的跪地。
“奴才該死,叫四阿哥受驚了……”
後面的話,盈珊都不願在聽了。
爲什麼四哥哥是四阿哥,她想哭,隱在一羣清兵後面腳邊有些輕浮,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一般。
“盈珊,你怎麼了。”抱起快要暈厥的盈珊,胤禛慌亂起來。
“沒,沒,四哥哥你流血了。”從荷包裡掏出絲絹,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盈珊便再沒力氣去看她。
現(xiàn)在她只覺得自己真的就像活在夢裡,弄不清什麼是幻境什麼是真實。
金輝自烏雲(yún)後破空而出,刺得盈珊淚流滿面,無力的搭靠在這個逐漸升溫的懷抱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