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的老板熱情得過頭了,盡管風(fēng)晚表明了自己是碰巧路過才進來看看,可對方卻像是對她很熟一般,還熱情地想邀她一起吃午飯。
最后風(fēng)晚逃之夭夭了。
至于風(fēng)澈,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店主,只覺得對方太自來熟了一些。
白鴿踏進樂器店時,男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午餐。樂器店如今雇了兩個幫工,他這個老板也只是每周一和周五來看看。
“怎么了,有事?”白鴿給自己剝了一只蝦。
“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人。”
“嗯?”
“幾年前,你說那個人是你的女兒。”男子回憶起風(fēng)晚方才匆匆逃竄的模樣,無奈斂了下唇角,看來他的目的真是太明顯了,把人家小姑娘都給嚇跑了。
白鴿的手滯住了,近半分鐘的死寂后,她吃下了蝦,“我的女兒,五年前就已經(jīng)過世了。”
“可你有兩個女兒,不是嗎?”男子納悶。
白鴿先是恍惚,某一瞬冷不丁拍下了筷子,她質(zhì)問一般,眉目慌亂,“她去哪兒了?”
“已經(jīng)走了半個多小時了,你應(yīng)該追不上她。對了,她帶了個小男孩過來,說那是她兒子。”
“兒子。”白鴿喃喃了一聲。
某一瞬一道靈光在她腦子里流竄而過,猶如電流一般帶來麻麻的刺痛感,白鴿起了身,“我要去個地方。”
風(fēng)晚帶著兒子回了主家。
白鴿找到司弈宸的住宅時,不意外地撲了個空,之后她去了錦航。
金牌編劇白鴿在娛樂圈里相當(dāng)有名氣,在圈外也有一批忠實粉絲,前臺小姐被她燙金的名片驚到了,遲疑不過兩秒便信誓旦旦說會幫忙問一下助理處的意見。
“司總。”白鴿伸出手。
“白鴿女士,請坐。”摸不清對方的來意,司弈宸只是客氣著,“不知白鴿女士來找司某有何要事?”
他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和娛樂圈可是八桿子打不到邊兒吧?
“一些個人私事,希望不會唐突了司總。”
司弈宸不置可否。
白鴿取出了一張相片。
司弈宸在看到相片上的人時,濃密頎長的眼睫微動,“白鴿女士這是何意?”
白鴿撫了撫相片上的女子,“這是我女兒。”
和意想中的不同,司弈宸并沒有流露出什么震驚之色。他很平靜,平靜地等著白鴿繼續(xù)往下說。
季恬給送了檸檬茶進來。
“我并不想狡辯什么,我確實對不起我的兩個女兒。”不見司弈宸追問,白鴿也便自己往下說。
“二十八年前,我在一家私立醫(yī)院里生下一對女兒,小女兒先天心臟有問題,當(dāng)然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有這么嚴重,只是給我接生的產(chǎn)科醫(yī)生說,音寧的身體狀況不太正常,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至于大女兒,她看起來很健康。”
“當(dāng)時接生的醫(yī)生算是我朋友,她欠了我很大的一份恩情,所以我請求她,幫我換一個男嬰回來。但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醫(yī)生自然是不答應(yīng)的,但我以死相逼,她最終妥協(xié)了。而要不讓人知道,醫(yī)院人多口雜,只能說,很難。”
“也是碰巧了,另一個產(chǎn)房有一個女學(xué)生模樣的女人臨盆,她是一個人來的。而她生了個兒子。”
“一切,應(yīng)該算是順利吧,我如愿以償?shù)玫搅艘粚号莻€女人手里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女兒。”
“我沒有別的選擇,因為要嫁進顧家,我必須得有一個兒子。”白鴿自嘲地勾起唇,“本來我想私下補些錢給那個女人的,但我萬萬沒想到她會不負責(zé)任地把那個孩子丟了。”
等我的眼線找過去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我只能在心底期盼著她是被一戶好人家收養(yǎng)了。
司弈宸的手機驀地震了震,他拿出來,看到上頭一條短信,是風(fēng)晚讓他回家時幫忙買些酸梅汁回來,還有糯米粉和花生粉。
男人沉默地將手機收了回去。
擺出傾聽的姿勢。
“司總,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畢竟把自己的前半生過得那么糟糕是我自己的錯,我理該為此付出代價。我現(xiàn)在來這里,只是想問明白,你和我的兩個女兒,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弈宸定神注視了一陣子面前這個女人,“白女士和我看過的前任顧夫人的照片不太像。”
“是,當(dāng)年和顧邵良離婚后,他的現(xiàn)任,同時也是他的真愛沒少來騷擾我,那段時間我對什么都厭倦,后來我在朋友的幫助下出國動了刀,幾乎是換了張臉。不是為了追求什么美不美的,只是單純想和顧家一刀兩斷。”
司弈宸沒評價白鴿這個觀點。
“司總,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司弈宸斟酌了少頃,“我可以說,但是白女士,我不希望你去打擾我太太的生活。”
白鴿從這個青年才俊眼中看出了淡淡的嘲弄。
這讓她有些許狼狽。
狼狽持續(xù)的時間極短,畢竟這么多年來,她已練成了一身銅墻鐵壁。
“好,只要確定我女兒過得好,我可以永遠不和她見面。”
永遠……
司弈宸不置可否,“我的妻子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的大女兒風(fēng)晚。至于顧音寧,我唯一一次去見她是在她的靈堂。我這么說,白女士理解了么?”
這當(dāng)中自然還有很多別的故事,可那些故事,不需要講給陌生人聽。
白鴿良久后道:“我理解了。”
她來的匆匆,去的瀟灑。
風(fēng)晚遏制住喉口處涌上來的一陣惡心,夾了些胡蘿卜吃下了。
傍晚司弈宸買了她需要的東西回來,她笑笑便道:“我明天做糍粑給你吃啊大少爺。”
“好。”司弈宸思索了一陣子,“是和年糕相像的東西嗎?”
“不是……”風(fēng)晚牽著他的手,在院子里溜達。
“晚晚。”男人不期然從她身后擁住她。
“怎么了呀?”風(fēng)晚疑惑地抬頭。
“今天有個自稱是你母親的人找上門來了。”
“你處理好了?”
“嗯,處理好了。”
風(fēng)晚踮起腳尖,雙手迎風(fēng)張開了,這是泰坦尼克號里的經(jīng)典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