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進去,你不要刺激他,知不知道?”秦燱的病房門口,我對祈向潮囑咐。
我也不知道祈向潮用了什麼辦法,但醫生讓我們見秦燱了,可是我總擔心不想見我們的秦燱,會有很強烈的排斥心理。
“或許他缺的就是刺激,”祈向潮卻是微微一笑對我說。
這樣的他透著股運籌帷幄的自信,就像我把祈匡業起訴我奪回祈家產業的事告訴他之後,他只是淡淡的給了我兩個字:“有我!”
他沒告訴我他會怎麼辦,但有他在身邊,我就覺得踏實和安心了。
在進去之前,我禮貌的敲了下門,裡面沒有迴應,我小心的看了眼祈向潮,然後他推開了門,病牀上並沒有人,他站在窗口往外望著。
不知是病號服太寬大,還是他又瘦了,就感覺此刻的他就像是紙片人一樣,只是一眼,我的心就狠狠的疼了起來。
雖然我與秦燱沒有情愛,但我們曾經的相處,讓我早已對他有了親情,更何況他還是祈向潮的同胞兄弟。
尤其是之前與我相處的秦燱是那樣的健朗,現在他變成了這樣,我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我說了不見你們!”秦燱沒回頭,卻知道是我們來了。
祈向潮沒有說話,我看了看他,決定還是由我先說話比較好,“秦燱我們知道你爲什麼生氣?可我們這樣做也是爲了你好,童汐她做的那些事,你根本不知道,她......”
“她做什麼與你們有關嗎?就算她要坑害秦家,又關你們什麼事?”秦燱回過頭來,字字犀利,甚至還有些不講理。
他瘦的眼窩都深陷了下去,皮膚也有白的不正常,不過他的精神似乎特別好,看來給他試用的新藥是有效果的,而且他應該停止使用了激素,不然他不會這麼瘦,而應該是胖的。
以他現在的樣子,等待沈冬生完孩子,再爲他做移植,看來是不成問題的,我幾乎本能的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看來你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時祈向潮接過話來。
“沒錯,我知道了,但我還是願意娶她,可你憑什麼那樣羞辱她?”秦燱邊說邊走向祈向潮,在他面前站定後,手擡起揪住了祈向潮的衣領。
“我只是要你代我娶她,可你都對她做了什麼?”秦燱咬牙,透著憤怒。
這一刻,我才發覺這個秦燱對童汐有多麼的愛和縱容!
明知道她早就背叛了自己,卻還愛著,明知道她和別的人要謀奪秦家的財產,他還是放任她去做,他愛的變態了。
“既然你要我代你,那我就有權利做決定,”祈向潮並沒有退讓,“秦燱,你對她那不是愛,你是放縱,你是換不來她的心。”
“這是我的事,你只要管好你的女人就行了!”秦燱這話似乎有諷刺我的意味。
“現在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祈向潮沒有理會他的話,然後又說了別的,而我知道他要說什麼,暗暗的掐了他一下。
祈向潮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說道:“已經爲你找到合適的骨髓了。”
這樣的消息對於秦燱來說,應該是新生的希望,他應該高興纔對,可是他卻反應十分的平淡,好像聽到的只是一句普通的話。
他的這個反應讓我有些意外,同時也不禁擔心,如果他再聽到爲他捐骨髓的沈冬還有那樣的要求,他會不會直接就拒絕了?
“看來你似乎並不稀罕,”祈向潮也看出了他的反應。
秦燱不說話,祈向潮仿若明白什麼的懂了,他點了下頭,“秦燱,想想當初你是怎麼勸我的?如果你捨不得童汐,那就好好的活著,只有活著,才能保護好她。”
秦燱的眸光因爲祈向潮的話而顫了顫,祈向潮這時又說道:“還有你最在乎的母親,因爲你已經昏倒了。”
聽到這話,秦燱擡眸望向祈向潮,“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這就是我拿命換你活著的報答?”
秦燱的責問,讓我心裡十分的不好受,我想說些什麼,但我知道我根本沒有這個資格,這是他們兄弟兩人的事。
“秦燱,對童汐那樣,我是爲了你好,至於母親,你覺得在她心裡,一個我能取代了你嗎?”祈向潮後面的話有些落寞的味道。
是的,他也是秦母的兒子,雖然秦母知道他還活著的時候,也是無比的激動,可是在得知秦燱病重的時候,秦母似乎所有的心都在秦燱身上。
我以爲祈向潮對於這個生母,並沒有多少感情,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他在意的。
秦燱聽到此話,嘴脣動了動,他對秦母有多孝順,我可是很清楚的,祈向潮一句話定是讓他難受了。
我知道秦燱不會再拒絕見秦德夫婦了,而我們今天來看到他的目的也達成了,祈向潮也完成了秦德的囑託。
不過,我還有件事沒有問,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問並不合適,但我真的很好奇,於是我還是開了口:“秦燱,我問你一件事,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童汐的事?”
我話音落下,就感覺到秦燱看向了我,目光十分的冷,我沒有怯懦的與他對視著,許久他薄脣冷冷一勾,反問我:“你做過對不起他的事麼?”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而我直接就回了兩個字:“沒有!”
秦燱聽完,再次冷冷一笑,很顯然我的回答也是他的答案,可如果是這樣,那沈冬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而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又嫁給秦燱,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其實祈向潮已經讓人查過沈冬了,可是能查到的資料裡顯示,她的過去很簡單,關於她懷孕的事,一點查不出訊息了。
如果秦燱這邊沒有問題,那唯一能給我答案的恐怕就只有童汐了,要知道在秦燱剛病重的時候,秦老爺子可是要求爲秦家留香火的,爲此童汐還求我爲她代孕。
我當時直接就拒絕了,那她會不會是找了沈冬?
“如果你們說完就走吧,我累了,要休息!”秦燱對我們下了逐客令。
我和祈向潮轉身,可我們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的秦燱再次說道:“童汐不許有事,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秦燱是提醒我們,不許讓童汐坐牢,而他對童汐的維護,再次讓我意識到他對童汐的在乎。
出了病房的門,我看向祈向潮,“他爲什麼這麼在乎童汐?”
“因爲他把欠的恩情當愛情了,”祈向潮的話讓我微愣。
他拉著我坐到一邊的休息椅上,“曾經他跟我說過,自己在很小的時候溺過水,後來是一個女人救了她,可是那個女人把他託到岸上的時候,自己卻溺亡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底升起一股子悲涼,有句話說幸福總是相似,不幸卻各有各的不幸,看來這話說的的確不錯。
“秦家後來才知道那個溺亡的女人有個女兒,只是在她去世後不久,那孩子就被送到了孤兒院,後來秦家找到了這個女孩便收養了,”祈向潮給我說的話,與我知道的童汐身世沒有出入。
可沒想到,童汐悲涼的身世後面,還有這樣一段感人的恩情。
如果秦燱是因爲這個對童汐不離不棄,秦家對她一再的恩寵,也似乎有了合理解釋。
可是這個童汐,也不能仗著秦家欠她的情,而這樣的傷害秦燱啊!
“接下來,該怎麼辦啊?”想到童汐和沈冬,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秦燱欠童汐一條命,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一輩子像她的母親那樣疼她寵她,可是他要想好好的活完這一生,就必須要接受沈冬的骨髓,而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嫁給他。
這是個不能兩全的決定,我真不知道有一天秦燱面對這兩個選擇,他該怎麼做?
“或許這就是孽緣,”祈向潮看著我,“就像我們在一起,也是經歷了無數磨難。”
孽緣!
祈向潮說的沒錯,可是我真的不想秦燱的愛情之路也像我和祈向潮這樣坎坷。
秦燱見了秦德夫婦,秦母激動的不行,一副恨不得傾盡自己所有都來愛秦燱的樣子,讓我愈發的感覺到她對祈向潮的冷落。
其實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她似乎還沒適應,自己又有了個兒子的事。
我和祈向潮決定回國,不過在臨走前,我再次約了沈冬,並告訴她秦燱與童汐的事。
“沈小姐,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童汐找你代孕的?”比起上次,這次我直接挑明瞭問她。
“她的女朋友找人代孕?”沈冬很意外。
她的樣子不像是演戲,我沒有回答,而這次沈冬給了我答案,“這孩子不是秦燱的。”
“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卻要嫁給秦燱,你不覺得這對他不公平嗎?哪怕你救了他的命,”我質問沈冬。
“歐小姐,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他要我救他,他就要付出代價!”沈冬的回答與上次幾乎一樣。
“可是他不愛你,你這樣綁住他,你一輩子都不會幸福!”我提醒她。
“幸福?”沈冬這時冷冷一笑,“我的幸福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