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姜自新的父母,也對著不遠處的林之謠鼓起了掌聲,在老伴的催促下,年邁的老婦人,手中抱著一箱飲料,朝著韓七星等人走了過來,笑容慈祥溫和,讓所有的人受寵若驚一般,紛紛起身。
“小姑娘,唱的真好,喝點飲料吧,潤潤嗓子。”婦人說著,將手中的飲料遞給了林之謠,林之謠連忙站起,表情笑容靦腆,帶著一些的羞澀,彎著腰連連點頭道:“謝謝....伯母。”,恍惚中,林之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的這位老婦人。
叫奶奶,不合適,畢竟姜自新跟自己想差不了幾歲;叫阿姨,也不對,人家的歲數比自己的媽媽還要大呢。思前想後,纔想出了伯母的這樣一個稱呼,也算是相稱。
林之謠剛接過飲料就被韓七星給搶了過去,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但是韓七星沒有在乎周圍的人的目光,在拿到飲料的第一時間,扭開了瓶蓋,再次遞給了林之謠。
看到這番舉動的圖雅和艾薇兒似乎明白了二人的關係,默不作聲,只是相互對視間,嘴角帶著笑意。
林之謠表情有些呆滯,帶著害羞,接過飲料,貼在嘴脣之上,抿了一口,陸無雙這個時候,看到這把狗糧撒的,有些猝不及防,表情微微扭曲道:“謠謠又不是沒有手,這狗糧撒的。”
“她的手不是.....”韓七星話剛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在這個時候韓七星才清楚的想起來,林之謠早在三個星期前,手臂就已經完全好了,不需要再纏著繃帶,也不用再吃藥,手臂也不再軟弱無力。
慢慢的,韓七星才發現,自己爲她擰瓶蓋竟然成了一種習慣,這種習慣很不好,但是內心卻又有些止不住的開心,同樣內心歡喜的還有坐在韓七星對面的林之謠,眼神間散發著微弱的亮光,不想被人發現一般低著頭,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那個,明天就是重陽節了,咱們要不去爬山玩怎麼樣?”莫少欽很少有的看出了韓七星和林之謠的內心起伏,忙岔開話題道。
此話一出,確實啊,衆人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趁著秋高氣爽的日子,出去放鬆放鬆也不失爲一樁樂事。
“去哪裡呢?要不去武夷山?”馬有勇開口道,表情疑惑,有些猶豫,武夷山風景秀麗,但是山太高了,很少有人能夠一天之內爬上山頂。
“我覺得要不我們去邙山吧,那裡有山有水,還有農家樂。”鄭順開口說道,其實邙山裡鄭順的村子很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就能趕到,說這話,其實更多的是想回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奶奶,畢竟老人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心裡總是會有些不放心,要不是奶奶每天跟自己通過電話,還有個熱心腸的鄰居倪大嬸每天都去照看自己的奶奶,任誰勸,他也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奶奶半步的。
“你說呢?”韓七星看向林之謠問道,臉色平靜如水,風輕雲淡,但是眼神中卻透著絲絲的關切與期待。
“不如我們去臥龍山吧。”林之謠笑著說道,聽到這話的韓七星眼神中頓顯呆滯,一樁往事浮現眼前,那個小溪邊,那個崖洞下......
“爲什麼去臥龍山呢?難道在哪裡又發生過什麼事情嗎?”韓七星開口試探性的問道。
“臥龍山山清水秀的,還有密密的樹林,山體也不高,爬上爬下應該很愜意吧。”林之謠眼神中帶著殷切的期盼,開口說道,聽到林之謠的話的韓七星,內心才漸漸平緩,但是這平緩的過程中卻帶著一絲絲的落寞。
“沒有問題,就去臥龍山吧。”韓七星獨斷專橫的說道,不容任何人質疑,看著韓七星的這波狗糧撒的,衆人無可奈何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嚥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衆人不約而同的掌聲,不要問我掌聲的緣由,身爲單身狗的人都懂。
在這個時候,三個男人出現在了韓七星等人的身後,還沒等坐下,高舉著一隻手,對著姜自新的爸媽開口說著,聲音粗獷:“老闆,二十個大腰子,五斤烤串,翅中三十個,三箱啤酒,抓緊麻利的哈。”
大金鍊子、大金錶,油膩背頭、腰間包。一副不知道家裡多有錢的樣子,盡顯張揚。
夜至深,清風拂面,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走過來的大黃狗朝著燒烤攤而來,怯怯懦懦的,在遠處旁觀,陸無雙看到遠處的這隻流浪狗,內心憐惜,因爲從它的身材上,能夠看得出,這條流浪狗瘦骨嶙峋的,應該是好些天沒有進食了。
隨後,陸無雙,將自己手邊的一個雞架骨頭朝著大黃狗的方向扔去,大黃狗被這突如其來的天降之物,嚇得連連向後跑去,但是跑出去沒多遠,又慢慢的折返回來,小心翼翼的靠近地上的雞架骨頭。
身子慢慢靠近,鼻子在地上仔細的嗅著氣味,而後警覺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最終確認沒有影響自己進食的因素存在過後,纔將身下的雞架骨頭叼在自己的嘴中,細細的咀嚼著,看上去很幸福,眼中瞇縫著,口齒來回閉合,宛若一張笑臉。
但是一個雞架骨完全吃不飽肚子,再有了第一次的經歷之後,大黃狗可能覺的這個燒烤攤裡的人,並不像自己曾經遇到過的人一樣,對自己非打即罵,隨後邁著謹慎的步伐,朝著燒烤攤越來越近的走去。
大背頭三個人,在韓七星的身後的位置吃的香甜,雞架骨堆積在腳邊,可能是聞著相同的味道,認爲之前的雞架骨也是這個攤位上的人丟的吧,而後大黃狗在大背頭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朝著這裡走來。
這個時候,大黃狗謹慎的站立在不遠處看向正吃喝的歡樂的大背頭三人,在同伴的示意下,爲首的大背頭也轉過身子,看向了眼神憂鬱的大黃狗。
隨後當作不在意的再次轉過頭,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同伴,一番對視之下,其餘二人好像也瞭解到了爲首的人的意思。
隨後,其餘二人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將腳邊的雞架骨向著旁邊推了推,儘可能的離大黃狗近一些,爲首的那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偷偷的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包包裡,從中抽出了一根短小漆黑的甩棍。
大黃狗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雞架骨,全然沒有注意到甩棍的存在,可能真的是相信眼前的三個人是善良的人吧,大黃狗在美食的誘惑下,動搖了,開始緩緩的向著背頭一行人走來。
但是身爲流浪狗的它很清楚,人性難測,世道險惡,每走一步,都會觀察,觀察他們臉上的細微表情,看到沒有人看向自己,而是自得其樂的喝著酒,大黃狗小心翼翼的靠近著,陸無雙不經意的擡頭,看到這大黃狗的舉動,而後看向了大背頭手中拿著的甩棍。
心下猛地顫抖,她清楚大黃狗可能要遭殃了,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大黃狗靠近雞架骨,可是還沒等它吃一口,只是簡單的聞了聞,突如其來的一棍子,重重的打在了身上,大黃狗吃痛之下,連連後退,慘叫聲響徹半空。
但是拿著甩棍的男人卻沒打算放棄這大晚上的一個“樂子”,重重的一擊打在了大黃狗的大腿骨上,以致於讓它站不穩,逃離開攤位的地方,沒走幾步就跌倒在了路邊。
大背頭眼疾手快的對著大黃狗的頭顱開始狠狠的敲擊,一棍子、兩棍子,這個時候的大黃狗懷著心灰意冷的心情,迎接著它因爲輕信人類的而必須要接受的懲罰。
痛苦的嘶吼聲漸緩,慢慢的變成了低沉的**聲,眼神瞪得老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儘管如此,背頭男人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帶著殘虐的笑容:“拿手機,拍視頻,快點。”
在這個時候,男人首先想到的是將自己的所作所爲記錄下來,真是不知道人心到底會是有多黑暗,才能在這樣的時刻,做出這樣的事情。
大黃狗已經奄奄一息,身下棕黃色的毛髮,被鮮血染成了一片片的鮮紅,就在他的同伴打開手機,做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男人的臉上浮現的笑容顯得更加殘忍,猙獰醜陋,手中的的漆黑甩棍再次舉起。
大黃狗吐著舌頭,微弱的喘息著,大大的眼睛再看向空中的棍棒的時候,生無可戀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後的死亡的到來,可能這也是它多年的心願吧。
活著太累了,就這樣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用再忍受飢餓,不用再忍受風吹日曬,在田野間找尋食物;不用再擔心下雨冰霜,沒有地方躲避;不用再體味人生百態,每天捱打捱罵;不用了,終於不用了,這樣也挺好。
大黃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吧,快來吧,讓我去往天堂,去往人們口中所說的最美的地方,沒有醜陋,只有美好,沒有涼薄,只有溫暖,沒有痛苦,只有享受。
但是期待的棍棒沒有如期而至,耳邊隱約的傳來一個女人的暴喝之聲:“住手,你們還有沒有人性,想把它打死嗎?”
陸無雙突然站起身子,朝著大黃狗的地方趕去,一腳將大背頭男人踢倒在地,寧北辰緊隨其後,韓七星等人則是坐在原地,看著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儘管對方有三個人,但是寧北辰是誰,有他在,根本不需要擔心,就算事情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還有韓七星坐鎮呢,沒得問題。
“哪裡來的臭娘們,敢打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爲首的男人囂張的說道,隨後,伸出手對著陸無雙的臉就要揮打而上,但是被站在陸無雙身後的寧北辰在半空中攔了下來。
“到這裡就夠了,付完錢馬上滾蛋!”寧北辰暴喝,眼神犀利冷漠。
“我去,嚇唬我啊,我好怕怕啊。”男人掙脫束縛,表情戲謔的笑道,手中的甩棍晃晃悠悠的握在手中,隨後男人的表情收縮,一張冰冷的面容呈現在衆人眼前,手中的甩棍也在空中劃過一道華美的曲線,朝著寧北辰的頭部擊打落下。
寧北辰動作迅速,但是沒有逃避,從身後的腰間快速的抽出一把銀光乍現的匕首,反手握在手中。“嘭嚓!”一聲從半空傳出,在距離寧北辰頭頂半公分的位置,甩棍被擋了下來,隨後寧北辰,腳底生風,腿部肌肉炸裂,一腳踹向眼前的這個看著讓人倒胃口的男人的腹部。
男人還沒有從詫異中反應過來,在力的作用下,男人飛快的向後飛去,砸倒在了對面的電線桿石柱上,表情扭曲,方纔吃的喝的也在這一擊之下,開始瘋狂的向外傾瀉。
其餘兩個人見狀,目露兇光,惡狠狠的貼身向前,但是卻沒有對寧北辰造成絲毫的傷害,反而被寧北辰強大的力量給轟擊在地,痛苦**。
“你等著,你給我等著....”背頭男人知道自己不是眼前的男人的對手,捂著手上的部位,向著遠處遁逃,狼狽不堪。
看到壞人離開這裡,姜自新的爸媽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大家繼續吧。”,姜自新的父親,站在烤架旁邊,安撫著衆人,但是衆人好像根本不需要安撫,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看戲的樣子,甚至有一些人還掏出手機,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上傳到了社交平臺,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就受到了廣大羣衆的點贊和轉發。
陸無雙完全沒有將逃跑的人放在心上,關切的來到了大黃狗的身邊,感受到輕撫的大黃狗,身子微微顫抖,猛地睜開眼,無力的目光中散發著渴望。
“沒事了,我帶你去醫院。”陸無雙開口說道,不顧血液染紅自己的衣衫,朝著路邊走去,表情急切,卻沒有一輛出租車願意接載她們,看著孤零零的陸無雙急迫的站在路邊搖晃這自己的手臂,寧北辰看在眼裡,心中卻綻放出了最鮮豔的花朵,彷彿周身都有蝴蝶在飛舞盤旋。
韓七星和林之謠等人看到這一幕,也緊隨著朝著陸無雙的方向而去,林之謠看著躺在陸無雙的懷中艱難的喘著粗氣的大黃狗,內心滿是憐憫:“都是生命,作爲高等靈長類生物的我們,怎麼可以憑藉自己的強大就隨意踐踏別的生命,狗,不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嗎?”
“開我的車吧。”林之謠焦急的說道,看大黃狗的樣子,真的不能在等了,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陸無雙今天晚上的舉動,冒著生命危險,救下這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大黃狗。
但是林之謠知道,她清楚,當初的陸無雙的父親就如現在的大黃狗一樣,如果當初能夠有人伸出手拉自己的父親一把,自己的父親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所以,在陸無雙的心裡,她恨那些因爲害怕,就袖手旁觀的人,她恨生命在衆人眼前被踐踏,而那些人還能心平氣和,無動於衷。
陸無雙看向林之謠的堅定的臉,可是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在他們的身邊,停下來的一輛車子,打開窗口,寧北辰正坐在駕駛座上,臉色焦急:“快上車!”
聽到寧北辰的話後,武衡率先的打開了車門,在衆人的簇擁下,陸無雙,踏上了寧北辰的車子,伴隨著車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寧北辰腳底油門猛踩,引擎傳出野獸般咆哮的聲音,一溜煙,向著遠處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人性冷暖他人不知,社會醜惡衆人隨流,人之初,難道不應該是性本善嗎?可能時間真的是一個無情的改造機器吧,磨平了菱角,灌輸著骯髒的思想。
就像是所有的生命,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純白無暇的,我們並不是生來就瞭解社會的險惡、命運的不公和人性的醜陋,可能時間總會在原本乾淨的底片上塗上一層又一層的污垢,來張揚說這是它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