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紗舞(七)
這兩天阿萊克斯·李好像變得開朗了一些,或許是那個晚上的戲法兒令他放鬆了不少,也有可能是新的線索讓目前這個棘手案件有了一些進展,不過很明顯進展帶來的驚喜並不算太大。
大約過了三天左右,俊美的混血男人和比利·懷特已經走訪了能找到的“堅貞者”協會的成員,大部分人都留下了詳細住址和真實姓名。跟他們想的一樣,這些男人——當然也有個別女人——大都是誠實、善良、收入穩定、沒有不良嗜好的模範公民。他們都可靠得足以讓鄰居感到安心,甚至放心地把孩子寄放在他們身邊。
他們加入協會的原因也是各種各樣的,有人是爲了堅定自己對上帝的愛,有人是爲了抵禦妻子或丈夫之外的人帶來的誘惑,也有人單純地喜歡聽那個馬修·奧立佛神父佈道(這點有些不可思議),還有人是爲了肯定自己“正常”的性向……總之每個人都有充足的個人理由,同樣,他們也都不大喜歡警察上門對此刨根問底。
當阿萊克斯和比利·懷特拿出愛德華·班特和克里斯·裡切路卡雷的照片時,只有幾個人能夠認出他們,並模糊地回憶起這兩個男人的情況——
“我知道這個人,哦,班特先生。”一個灰鼠色頭髮的中年女子說,“他每次佈道都來,他是個好人,就是不大愛說話。”
“克里斯·裡切路卡雷?”另一個瘦削的年輕人則回憶道,“是的,好像見過,他挺愛笑的,是吧?藍眼睛?哦,或者是黑眼睛。”
一個留鬍子的中年男人說:“我只記得他們的臉,在神父佈道的時候他們有一個好像坐在我旁邊。”
還有人的反應是這樣的:“這兩個男人?原來他們叫這名字……有段時間沒來了,我就知道還是有人沒辦法堅持自己的信仰……懦弱的傢伙們……”
阿萊克斯和他的搭檔並沒有從這樣的排查中獲得更多有用的信息,當他們手中的名單被一個個地打上勾之後,黑髮的警探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想咱們得再忍受一次宗教狂熱分子的喋喋不休了。”他對比利·懷特說,“馬修·奧立佛神父的禁慾佈道是在每個週末的晚上吧?”
“是的,長官。”灰眼睛的青年回答說,“週六晚上八點開始,結束時間則得看那位神父的演說yu望有沒有得到滿足。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受到了。”
“的確是可怕的折磨。可是如今看起來我們必須得去嘗試一下了。”
“難道您想到‘堅貞者’協會去,長官?”
“對。”阿萊克斯說,“現在能調查的人都見到了,還沒有發現任何疑點。而那些剩下的都是用的化名,有些人的地址根本就找不到,除了在佈道的時候一個個去辨認,沒有別的方法。”
比利·懷特一臉的苦惱,就像不得不吞下一隻活蟑螂似的。“好吧,長官……”他低聲說,“我想我一定會盡力的。”
“想開點兒,你要做的是認人,而不是聽神父的講演。哦,對了,我想他一定不介意你悄悄戴上耳塞的。”
灰眼睛的青年苦笑起來:“真是好主意,長官。”
但是他們的玩笑還沒有說完,一個電話便讓這兩個正開著車行駛在五十七街上的警察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那是肥胖的老鮑勃的聲音,他在電話裡甕聲甕氣地說:“去東河,小夥子們,那裡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在離威廉斯堡橋南邊大約一英里的地方,兩個釣魚的流浪漢發現河邊有個漂浮的袋子,他們以爲是清理垃圾的船遺漏了東西,冒險下去把它撈上來,想碰碰運氣,找些值錢貨。但是當他們打開後卻被嚇得差點昏過去——那裡面竟然是一具無頭男屍,而且已經高度腐爛,散發著強烈的惡臭。
接到報告以後,富有經驗的鮑勃·威爾遜第一時間就聯想到最近發生的兩起類似案件,他告訴阿萊克斯和比利·懷特最好去現場看看。於是黑髮的警探從曼哈頓東邊的羅斯福大街拐到河岸,把車停在了離現場五十英尺的地方。
CSI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屍體拍照、收集證物,巡警們已經牽起了長長的警戒線,許多人探頭探腦地張望著,還有扛攝像機的記者,相機的閃光燈不時晃過他們的眼睛。
阿萊克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警車,兩個巡警正在分別給發現屍體的流浪漢做筆錄。他叫比利·懷特去瞧瞧,順便拿手套和口罩。
金髮的佩蒂·福蘭克林和驗屍官馬爾科姆·米勒醫生正河岸上忙碌著,那位美貌女郎拍照,而頭髮花白的老人則用手檢查著屍體。當阿萊克斯走近的時候,一股腐敗的味道讓他的胃部開始**。
“我的天吶……”他呻吟了一聲,“看起來真糟糕。”
“是的,夥計。”米勒醫生轉過頭來,他也帶著口罩,“瞧這可憐的小夥子,他被人割下頭,裝進塑料袋,然後在水裡泡了大約一個月,雖然天氣很涼,可他還是有一半的身子快爛成**了。”
阿萊克斯無法忍受地皺起了眉頭,催促比利快把口罩給他拿來。灰眼睛青年只看了屍體一眼就嘔出聲來,跑到一邊去了。
“有什麼發現嗎?”阿萊克斯保護好自己的口鼻,然後在米勒醫生的身邊蹲下,看看面前的屍體:它側躺著裝在黑色的袋子裡,少了頭,但其它部分並沒有被肢解;屍體左半身浸泡在水中,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骨頭從墨綠色的肉中露出來,另一半身子則要好些,至少還有黑紅色的肌肉組織;受害人的手腳都被捆起來放在胸前,整個身體彎得像龍蝦。
“目前知道的不多。”驗屍官告訴混血警探,“從屍體可以看出我們的受害者是個中等身材的人,或許還很年輕,應該經常上健身房。至於他的年齡、身份,還有別的資料,就得回實驗室以後才能知道了。”
“發現他的頭部了嗎?”
“沒有。袋子裡只有身體部分,水警正在分別向上遊和下游搜索。”
阿萊克斯看了看屍體頸部的斷裂傷口,謹慎地問道:“馬爾科姆,你覺得這位受害者和愛德華·班特他們的案子有關係嗎?”
老驗屍官站起來伸了伸腰,回答說:“我不知道,阿萊克斯,但是紐約的刑事犯罪中不同兇手採用斷頭這同一種殺人手法的機率能有多大呢?”
黑色頭髮的青年沉默著,覺得心中又壓上了沉甸甸的石頭……
兩天以後,水警們在阿斯托里亞公園的淺水區找到了一顆浸泡在泥漿中的頭顱,併火速送往鑑證科。經過化驗DNA,警方確認了頭顱正是屬於那具無頭男屍的。法醫們從同樣爛得模糊不清的人頭上取得了死者的牙齒模型,經過比對失蹤人口記錄,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那個男人叫做丹尼斯·肖恩,31歲,身高五英尺八英寸,褐色頭髮,綠眼睛。生前是一個會計師,爲蘭奇·波恩船運公司工作,住在西紐約,已婚,並且有個七個月大的女兒。他的妻子在一個月前報案說丈夫失蹤了,一直下落不明。
馬爾科姆·米勒醫生的驗屍報告上表明,肖恩的死因是心臟遭到銳器刺穿,全身有十來處刀口,其中左胸的兩道是致命傷,他是在死亡後被砍下頭顱,裝進旅行袋的。他胃裡的食物已經排空,估計是在飯後4 到6小時死亡。屍體上除了一枚結婚戒指,什麼東西也沒留下,加上被帶鹽度的水浸泡過,因此能找到的線索實在不多。
經過現場勘察,屍體和頭本來是埋在一個地方,但是這段時間的雨水充沛,泥土變得鬆軟,剛好公園方面整修了一些水路,所以軀幹部分被帶到了下游,如果再過一天可能就會直接飄進紐約灣,再也找不到了。
阿萊克斯和比利·懷特在得知了死者的身份以後立即分頭進行調查,黑髮的警探直接去了受害人的住所,而他的搭檔則拿著照片拜訪馬修·奧立佛神父。這次他們倆得到了不同的結果:阿萊克斯找遍了丹尼斯·肖恩的住所並沒有發現那種乳白色的十字架,問及他泣不成聲的妻子也毫無答案;而比利·懷特在把死者的照片遞給年輕的神職人員時,奧立佛神父卻告訴他自己確實見過這男人,雖然不知道名字,可死者曾經很長一段裡都準時來聽他佈道,只不過最近一直沒出現了。
好象一切都在朝非常糟糕的方向滑去,如同一輛脫軌的列車,難以挽救……
阿萊克斯坐在上司的辦公桌上,抱著雙臂注視著窗戶——又下雨了,無數細小的水流像蛇一樣從玻璃上蜿蜒流下,然後落到地面,彙集到污穢的下水道中。他墨藍色的眸子裡似乎沒有任何可以捕捉的情緒,甚至連在玻璃門外走來走去遞眼色的比利·懷特都視而不見。
鮑伯·威爾遜爲難地咳嗽了兩聲,把黑髮男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
“你在聽我說嗎,阿萊克斯?”胖黑人嘆了口氣,“別這麼不情願。現在我們已經把這一系列的案子定性爲連環兇殺了,你知道我的難處,今天上午檢察官克勞德·貝克利給我打了電話,他希望把這案子移交給FBI——”
“不行!”黑髮的警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鮑伯,別那樣做,我和比利可以抓到兇手,我們已經得到了很多的線索。”
老少校皺著眉頭提高了聲音:“阿萊克斯,你得明白,現在那個兇手已經殺了兩個男人,而且第三個也很有可能是死在他手裡。我們面對的是又一個約翰·韋恩·卡西(注1),我不想紐約變成七十年代的芝加哥!”
阿萊克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放鬆的手勢:“好吧,聽我說,鮑伯。到現在爲止我並不是一無所獲,只要盯緊‘堅貞者’協會的成員就可以找到兇手的蹤跡,他絕對是在這裡面挑選自己的獵物!我已經跟馬修·奧立佛神父說過了,這個週末晚上就會去參加他的佈道。我和比利會一個個地排查那些人,我們可以抓住兇手!想想我這些年的成績,鮑伯,我從警校畢業就跟著你,你必須得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阿萊克斯,”上尉摸了摸頭,“可是你知道這是紐約,FBI東部地區的總部——”
“去他的FBI!”黑髮男人有些粗魯地說到,“這是我的案子,鮑伯,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來插一腳!我要親手逮到那個混蛋!”
他墨藍色的眼睛裡有難得一見的堅持,老黑人嚴肅地看著他,過了半天才點點頭。“好吧,”他說,“我會跟他們爭取只要一個特派員作爲監督,說你因爲在匡迪科接受過FBI的培訓,仍然有能力負責這個案件。上帝保佑,希望這方法管用。”
阿萊克斯繃緊的臉上稍微放鬆了一些:“謝謝,鮑伯,真的非常感謝。”
“別把我當成***,小夥子。”老少校叮囑道,“我不會每次都這樣做,你得自己好好把握。”
“我會的。”
阿萊克斯向上司感激地笑了笑,然後走出門,朝比利做了個“OK”的手勢。灰眼睛的青年舒展開眉頭,長長地出了口氣。
阿萊克斯想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播通了莫里斯·諾曼的電話,坦率地告訴那位大學副教授他需要他的幫助。
兩個人的第二次晚餐是綠眼睛的男人挑選地點,雖然阿萊克斯料到他會非常精心地準備,但是並沒有想到會如此殷勤——
大約晚上七點左右,莫里斯·諾曼就開著車來公寓接他。阿萊克斯驚訝地認爲他比之前更加迷人:
這個高大的男人穿了一件深色的羊駝毛外套,裡面是淺色的毛衣,貼身的長褲包裹著筆直的雙腿,讓他顯得年輕又結實;他的頭髮梳得不是很整齊,卻比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多了一點兒野性;當他綠色的眼睛望著阿萊克斯的時候,黑髮的混血兒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心動,是那種單純的性的吸引,而一想到面前的人實際上也具備了溫柔和耐心的品質時,這吸引力就變得更強烈了,甚至讓他開始不安。
“要聽點音樂嗎?”莫里斯·諾曼向一直不大自在的約會對象問道。
“啊,好的。”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阿萊克斯點點頭,他發現這輛銀色奔馳車和他的主人一樣,任何細節都完美無缺。
莫里斯·諾曼打開了音響,一首旋律緩慢的歌曲飄出來,沙啞的男聲和柔媚的女聲反差很大,卻又異常地和諧,只是那調子詭異而壓抑,歌詞也帶著毒品一樣的味道。
“這是什麼曲子?”阿萊克斯好奇地問道。
“《野玫瑰長在何方》,”莫里斯·諾曼回答,“Nick Cave的歌,他和Kylie Minogue合唱的,講一個男人殺死了自己愛人的故事。”
“真可怕。”
莫里斯·諾曼笑起來:“有些人就是如此,明明深愛著對方,卻會用死亡來確保自己永遠zhan有愛情。”
“聽起來倒是跟莎樂美很相似。”
綠眼睛的博士讚許地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人性總有相通之處。”
這談話讓人不大愉快,阿萊克斯嘗試著轉移了話題:“我們去哪兒?”
莫里斯·諾曼衝他眨眨眼:“一個好地方,絕對沒人打攪。”
阿萊克斯挑高了眉頭,他只希望這個男人千萬別把他帶到西村的同性戀餐廳去,那樣的話他還得費心思拒絕。不過十幾分鍾後他就知道這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莫里斯·諾曼把車停在了一家老式餐廳門前,那典雅的門廊立柱讓他想起了上個世紀二十年代。
“這是我喜歡的地方。”莫里斯·諾曼笑著對他說,“就跟你的‘福壽樓’一樣。”
阿萊克斯和綠眼睛的男人走進這家餐廳,穿白色制服的侍者將他們領到預先定好的座位上,然後遞上了菜單。莫里斯·諾曼詢問了阿萊克斯的意見,然後點了幾個菜,還叫了一瓶波爾多葡萄酒。
黑髮的男人有些拘謹地打量著周圍:餐廳裡的佈置很別緻,每個桌子之間都有雕花的玻璃作爲屏風,給客人們隔離出了一定的私人空間;桌子上有一個帶罩子的小檯燈,上面綴滿了人造水晶,亮閃閃的;舞臺上有人在吹薩克斯風,很舒緩、很纏mian。這裡沒有人去窺探別人的動靜,只能看見玻璃屏風後面那一團團橘黃色的燈光和晃動的影子。
“怎麼樣?還喜歡嗎?”莫里斯·諾曼看著阿萊克斯滿意的神色,故意問到。
“很不錯,好極了。”黑髮男人笑著給他了一些鼓勵,“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博士。”
“你需要放鬆,阿萊克斯,自從你說出現第三個受害者以後,我每次打電話你都在外邊忙碌著。怎麼,很不順利嗎?”
警探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了一下。他想到正在調查的第三個被害者和老鮑伯的叮囑,頓時有些頭疼。阿萊克斯簡單地跟莫里斯·諾曼談了現在的進展,然後問到兇手的殺人動機。
“你覺得他爲什麼會挑選‘堅貞者’協會的成員下手呢,博士?是痛恨道德家?”
淺棕色頭髮的男人優雅地展開餐巾,提示阿萊克斯:“想想莎樂美殺掉約翰的動機,那可不是因爲仇恨。她愛他,可是他卻認爲她****。”
“你的意思是兇手有可能很喜歡死者?他也許在幻想那些異性戀愛上自己,可是當幻想破滅以後他就殺掉了他們。”
“我跟你說過兇手留下的那句話出自奧斯卡·王爾德的獨幕劇《莎樂美》。”
“是的。”
“你知道作者本人就是個同性戀吧?”
阿萊克斯點點頭:“是的,我聽說他喜歡漂亮的男孩子,還爲此吃了官司。”
“時代進步的表現就在於社會變得越來越寬容,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至少不必因爲性向異常而進監獄。”莫里斯·諾曼交握雙手,“如果你讀過《莎樂美》,或許就應該發現,作者對約翰的描寫帶著他特別的審美觀,而這些都是從莎樂美的臺詞中表現出來的。”
阿萊克斯有些臉紅:“我想我記不得了,我當時讀的時候只覺得那有些話接近於病態。”
“當然,這些話在舞臺上說的時候很正常,不過在現實生活中卻太肉麻了。”綠眼睛的博士看著對面的男人:“想想看,如果我現在突然讚美你的頭髮‘像是葡萄園裡垂下的串串黑色葡萄,像黎巴嫩的杉樹,當月亮隱藏她的臉龐,當衆星消失,世上仍然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你頭髮的黑沉’;或者是我讚美你的‘身體就像園裡從未染塵的百合’、你的嘴脣‘像是漁夫在破曉的海上所尋獲的血紅珊瑚,那些只貢奉給國王的血紅珊瑚’,你會有什麼感覺?” щщщ◆ ttKan◆ c○
“我想您故意不打算讓我吃晚飯。”
“就是這樣。”莫里斯·諾曼笑起來:“但可以看出在王爾德的筆下,施洗者約翰並不是傳統意義上那個髒呼呼的聖徒,而是一個符合同性戀審美觀的美貌青年。作者是隱藏在莎樂美的背後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阿萊克斯的眼睛亮起來,“也就是說,從兇手的眼中看來,被害者是跟他一樣的性向,所以他是在尋找愛人而不是敵人。”
莫里斯·諾曼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那他或許曾經向他們求愛,理所當然地被拒絕了。”阿萊克斯有些興奮地問道,“莫里斯,在你看來兇手的特徵會有哪些呢?”
“我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很難準確描述出來。不過——”高大的男人聳聳肩,“——就當是買彩票吧,或許真的能猜中呢。”
“說說看。”
博士想了想:“我覺得他首先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而且在文學藝術上有一定的造詣,對宗教會有反感或牴觸心理——這是從現場來看;其次他喜歡年輕英俊的男性,說明他也許沒有一個固定的男朋友,他長得可能不怎麼好看,甚至還很醜,要麼就是性格怪異,根本找不到戀人;還有,他能夠輕易殺死三個健壯的成年人,砍下他們的頭,至少他非常有勁!”
“說得很好啊,莫里斯。”黑髮的警探拍了拍手,“如果不是中間的一條有些不符合,我覺得你自己就可以成爲嫌疑犯之一了。”
“是的,警官。”綠眼睛的男人微笑道,“其實我不介意你用手銬把我鎖在牀上進行一次私人性質的訊問。”
這個時候侍者開始上菜,兩個男人停下交談,終止了失控的玩笑。侍者打開葡萄酒,倒了一點兒給莫里斯·諾曼,他聞了聞,淺嘗一口,點點頭。於是侍者禮貌地爲他們斟酒,然後按照客人們的要求離開了。
一種曖mei的氣氛從剛纔開始就瀰漫在兩個人之間,阿萊克斯胡亂讚揚著美味的晚餐,而莫里斯·諾曼也很配合地岔開了話題。“星期六晚上你有空嗎,阿萊克斯?”他問道,“我有兩張音樂會的票……”
“哦,抱歉,莫里斯。”黑髮的警探搖搖頭,“我得和比利去聽馬修·奧立佛神父佈道。”
淺棕色頭髮的男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天吶,警官,你一定不知道那位神父的演講會多麼讓人難以忍受。”
“我可以預料是怎樣的酷刑!”阿萊克斯無可奈何地苦笑道,“不過一想到那個協會是我們抓住兇手的重要線索,我就不得不萬分主動地參與其中。”
莫里斯·諾曼憐憫地看著他,頓了一下,突然提議道:“如果可以的話,阿萊克斯,讓我也一起去吧。”
黑髮警官切割牛排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詫異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我和你一起去,阿萊克斯。”博士笑嘻嘻地說,“馬修·奧立佛神父看到我就會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他會把說服我當成第一要務,他的演講會立刻變得生動而富於表演性,每個人都會被他吸引的。”
阿萊克斯連忙搖搖頭:“不,莫里斯,沒這個必要。”
“你會感受到好處的。想想看——”綠眼睛的男人認真地說,“——首先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到我和他身上,誰還會留心你們倆;而且,他演說的主題會一直糾纏在同性戀的罪惡上,在場的哪些人會有特別反應呢?”
是啊——什麼人會有特別的反應呢?
(待續)
注1:約翰·韋恩·卡西,美國曆史上有名的連環殺手,他於七十年代先後殺害了至少28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