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人也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這般話來,畢竟他們都以為方才慕嫣然那般信誓旦旦的說,慕流蘇女扮男裝是一件跑不了的事情,誰曾想到慕流蘇答應的這么爽快,瞬間便是讓他們打消了念頭,等了這么久的好戲到頭來居然只是一個鬧劇,一時之間實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才會這般怒氣沖沖的說道。
當然除此之外,這人自然也是揪住了慕流蘇那一句承認自己女扮男裝的小辮子了,畢竟慕流蘇越是承認,在他們眼中就越是沒有那所謂女扮男裝的嫌疑了,可是慕就是既然沒有女扮男裝,她卻是偏生又在在元宗帝面前承認了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他們抓不住別的把柄,也就只能抓住這點小辮子來說她又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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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可是鎮北將軍你自己親口說的話,你既然說你是個女子,那你便是要當眾證明你是女子之身,你若是不能證明,方才這句話,也同樣算得上是欺君之罪!”
估摸著這些人都以為被慕嫣然和慕流蘇姐弟二人戲耍了一番,實在是心中厭煩,所以此時此刻,即便他們知曉慕流蘇實在不能輕易惹了,可終究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天性,七嘴八舌的開始聲討起來了。
要說他們如今這模樣,也是實在是有些可笑之極,估摸著這也算得上是大楚朝廷之上最為讓人忍俊不禁的一件事兒了。
這些人方才分明都還齊刷刷的等著看慕流蘇承認自己是個女子的事情,可是如今見著慕流蘇真的如此坦率至極的親口承認之后,他們偏生又是起了幾分自以為是的疑慮之心,對他所說之話,更是半點不信了,反倒是心中萬分篤定慕流蘇不可能是個女子。慕流蘇見著這些人如是模樣,也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當然不是什么發自肺腑的笑意,無非只是也是為這些人的愚蠢和無知感到無比可笑罷了。
不過如今她倒是懶得與這些人爭辯一二了,反而她眼睛里可完全沒有將那勞什子欺君之罪放在眼中,暫且不說元宗帝不一定會動了她這個大楚少將,便是元宗帝當真舍得動,有著荊棘門和音殺閣在手,想要逃出這大楚王宮,也實在是輕而易舉之事。
畢竟先前她回來只是為了處理楚清菱的事情,也是看在了慕嫣然這個原主姐姐的份上回來的,可是慕嫣然如今做出了這般傷害原主的事情,慕流蘇也是對她也算得上失望透頂了。
總歸慕恒在南境邊疆史地,不會受了這件事情的牽連,那他在這大楚之中,除了鎮北軍和燕衛軍之外,也實在是沒有什么牽掛了。
更何況,她也完全沒有打算要用男兒之身過完這一輩子的想法,早在先前弦音向她表白了心跡兩人確定了心意之后,慕流蘇便是越發打定主意,要早些恢復了女兒之身,也讓弦音擺脫了那所謂的斷袖之名了。
思及如此,慕流蘇也是懶得再與這些人爭辯什么,反而是微微一抬手,徑直將是五指落在了頭上,觸上了那一條素凈至極的紫竹葉紋飾的發帶,隨后,慕流蘇便是在那萬眾矚目之下,將那發帶一端直直一扯,她那華艷至極的三千青絲,瞬間便是如瀑而下。
……
說起來,慕流蘇不過只是做了一個扯掉發帶的動作,按理來說不會有什么太大的變化才是。
可偏生那一條素凈至極的紫竹葉發帶自她指尖飄然落下之時,在那三千青絲驀然垂落至胸前,柔順至極的披散開來垂至胸前的時候,整個朝陽殿瞬間便是由著方才的喧嚷至極,一剎化作了詭異的死寂,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完全的陷入了一個石化狀態。
那是怎樣一張容顏。
本來是斜斜飛揚透著幾分英氣的的眉宇,偏生卻是因為如墨青絲的垂落染了幾分奇異的撫媚之態,那一雙澄澈至極的鳳眸,更是因為這平添的幾分柔嫵之色,越發宛若點綴了萬千星子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束發時候那英挺至極的鼻梁,也是因為忽而增添的嫵媚而出了幾分精致嬌美之態,只是這份嬌美,卻始終還是透著幾分骨子里的雅雋之氣,帶著尋常女子完全不能媲美的神韻。
而那一雙微微勾著些許弧度的唇瓣,分明未曾沾染了半點胭脂色澤,偏生卻是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艷麗緋色。
大抵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邊疆之地風餐露宿的原因,她的下巴有些瘦的削尖,越發是襯得她的面容只有巴掌大小,那如水墨一般的青絲,更是宛如世間最好的綢緞,白玉面龐,墨玉青絲,緋色紅唇,當真是一剎便是奪盡了天地之色。
不過只是一個隨意放下青絲的簡單動作,誰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便是讓她們見證了一個人一瞬間從從男子之身化作女子姿態的模樣。
如今這個人甚至不需要任何服裝發飾,甚至她的身上還穿著大楚男子專用的男子長袍款式,未施粉黛,未簪珠釵,未著裙裝,但是卻絲毫是不會讓人再覺得她是一個男子了。
世間有佳人,傾國又傾城。
說的大抵便是眼前的慕流蘇了。
別說是那些個大楚群臣快要驚得掉了眼珠下巴,便是顏繁之,菘藍,宋寒閔等人,更甚至是一直陪襯在慕流蘇身邊多年的青花,還有跟在肯定是測得初一十五等人,也是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很顯然也是被慕流蘇如今的舉動和容色震驚至極。
饒是進了這朝陽殿之后,一直神色平靜,與姬弦音一般除了替慕流蘇說話就未曾過多言語的沈芝蘭,此時見著慕流蘇這般突兀又灑落的垂落下三千青絲露出女兒身的樣子,眉梢也是微微一動,眼中明顯也是流露出幾分別樣情愫來。
除去這些個文武百官鬼一般驚詫之極的看著慕流蘇之外,神色最為微妙至極的便是楚清越無疑了。
他雖然早就已經通過種種信息確認了慕流蘇的確是女扮男裝,就是當初在花燈長街之上用金釵救了自己之人,但是如今真的親眼見證了慕流蘇褪下了平日的偽裝,真的露出了這般驚艷至極的女兒身的樣子,他心中驚艷之余,也是覺得又驚又喜。
當然,這樣的驚喜自然也只僅僅存了些許時間,楚清越便是猛的想起來如今這個場面,慕流蘇真的露出了這女兒身,那么她那女扮男裝的欺君之罪便也算是徹底坐實了,一時之間,楚清越心中的歡喜之感立馬便是蕩然無存,反而是涌上了極為濃郁的擔憂之色。
而整個朝陽殿中,估摸著也就唯有有姬弦音最為平靜了。
當然,姬弦音的平靜無非也只是表現在面容之上罷了,他的心中,其實也完全平靜不起來。
不過先前他與流蘇前往神醫谷的時候,二人曾經在唐門客棧之中同塌而眠一次,也就是那個時候,姬弦音便是已經趁著流蘇熟睡,對他又沒有半分防御之心的時候,早就已經替流蘇取下過頭上的發帶,見過她青絲散落的模樣了。
所以相對于其他人這般幾乎快要驚掉了眼珠子的反應而言,姬弦音倒是沒這些人表現得那般大驚小怪。
但是流蘇畢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物,本就如此艷色無雙,再加上又是自己心中萬般傾慕之人,當真是越看越宛若世間仙子,即便是姬弦音在外人面前素來都是保持著涼薄姿態,但是那迤邐眉眼之間的動靜,終究還是徹底泄露了他心中所想。
依著姬弦音那流蘇與旁人多說一句話,都會惱上半天的性子,如今見著自己放在心尖上藏著的人被如此多雙眼睛給直勾勾的看著,到底還是有些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重重殺意了。
不過此時此刻在這朝陽殿上,即便是他再不愿意別人看著流蘇,心中也是再想把這些人的眼珠子都給挖了出來,總歸他也不會壞了流蘇的打算,終歸還是將心中的不悅之情時就給壓了下去。
不過他雖然是不能正言順的收拾了這陽殿之中的所有人,但是收拾收拾自己身邊的初一十五等人總歸還是不用多說的。
于是幾個冷嗖嗖上的眼刀子扔了過去,初一和十五二人立馬也是心理會神又心有余悸的收回了眼珠子,再也不敢張望半分了。
見著這眼神殺的效果尚好,姬弦音心中也是微微滿意了些許,再也不吝嗇自己的目光,眉眼如刀芒一般的直直掃視過去,見誰看著流蘇最為專注,便是一個足以媲美寒冰三尺的冰涼神色直直瞪過去,瞬間便是嚇得那些個文武群臣齊刷刷一個激靈,立馬回過了神來了。
然后回過神是回過神,他們臉上眉眼之間的那一股子震驚之色,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心中越是震驚,他們便是越發覺得不可置信,而越是不可置信,便是讓得他們越發想要下意識的再看一眼慕流蘇的容貌。
不過鑒于這位傳聞之中心狠手辣攝政王身份的榮華世子那酸意直泛的鳳眸在一側盯著他們,這些人倒也沒那個膽子敢去明目張膽的去看了,也就只能時不時的趁著姬弦音不注意,暗搓搓地抬眸瞥上一眼。
然而越是這么一瞥,他們心中便是越發覺得見了鬼的驚奇至極。
要說慕流蘇那一張容顏,的確是稱得上皓月之之容,足夠奪金日月光輝,的確是任誰見著都覺得容色無雙的。可是這臉,之前的之前,明明就是一張腦子的面容啊,怎么突然之間這青絲垂落而下,真的一下就變成了一個女子容色了?
慕流蘇這一張面容,他們可是看了好些日子再,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的面龐,哪怕是慕流蘇因為燕楚一戰的事情跑去了北燕邊疆之地,在那鬼地方呆了長達半年之久的時間,整個人也的確是清瘦了不少,可是她這張面容,他們早就已經熟悉到骨子里了,又豈會有半分認錯呢?
這人絕對不是什么假扮的慕流蘇,而是的的確確就是他們囂張狂妄,偏生又功名赫赫神勇無敵的大楚少年將軍無疑,可是這上一剎還好好的少年將軍模樣,怎么不過是青絲垂落,竟然是一下就變成一個女子了?
眾人苦思冥想不得其果,當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何一個在他們眼中,這個分明是以男子形象深入人心的慕流蘇,居然會一下就成為了一個女子。
“將軍……將軍你……你竟然……竟然真的是個……女子?!”
恰是這個時候,慕流蘇身邊之人也是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終究是沒忍住,呆愣至極的開口問出了這句話了。
而在鎮北軍之中,能夠如此老實憨厚又情不自禁說出這番話的人,自然不可能會是狡猾至極的菘藍和聰慧至極的顏繁之了,唯一剩下的,便是只有一個沈渭了。
說起來沈渭倒也不傻,他那一番處事圓滑之心,在鎮北軍之中,可是頗為售樓部流蘇,親愛的,不過這人確實比起其他人而言,老實忠厚了一些,如今見著慕流蘇,這個在他眼中一直羨慕之極的大楚少年,將巨虎兒,就成了一介女子之身,沈渭一是反應不過來這班呆了,只記得問出口來,倒也不算什么奇怪之事。
不過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讓那些個人一下子便是從慕流蘇這般驚艷眾生的容色之中反應過來,也是徹底想起了大楚少年張翠,如今這般作態,完完全全是作死了,他那里扮男裝的欺君之罪了。
一時之間,他們心中覺得自己方才因為聽見慕流蘇那般坦率至極的都承認了自己女扮男裝這件事情,便是自以為是的認定了慕流蘇不是個女子的事情感到有些愚蠢得不可開交了。
眾人面容之上也是立馬涌上了幾分羞惱之色,心中更是又忍不住的將慕流蘇又暗自罵了一遍。
既然這位少年將軍真的是女扮男裝,真的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她又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敢在方才的情景之下,那般從容至極的對著元宗帝說自己就是女兒身的話的?
實在是怪不得他們自以為是的生出了幾分疑慮之心,實在是慕流蘇方才那般樣子,當真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呀,他們哪里能夠知曉慕流蘇這個犯了欺君之罪的人,竟然是如此膽大包天,絲毫不曾將這事放在眼中,反而還能像方才那般談笑風生的對著元宗帝嬉皮笑臉的說話呢?!
暫且不說別的,就慕流蘇這一點明明知曉自己犯了欺君之罪,還能如此坦然承認絲毫不管后果如何的強大心理素質,他們實在是比不上便是了。
與此同時,跪在地面之上的慕嫣然此時也是驚呆了,整個人呆愣的跪在地面之上,看著慕流蘇那張明顯再無半分男氣的容貌,半分未曾動作。
方才因為姬弦音那一番不客氣的責罵之言,慕嫣然心中便是隱約有些動搖,覺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做得有些太過分了,她也是猛的覺察到也許自己將這些事情尋了流蘇商量共同解決,都比她這般貿然去揭開流蘇女扮男裝之事兒要好的多。
可是她卻是為了一己私欲,連自己妹妹都不顧了,一心只想著如何加害加害慕流蘇,未免也太過王枉為人嫡姐了!
慕嫣然更沒有想到,她心中尚且還在糾結著是不是該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慕流蘇便是這般迅速至極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了自己是女兒之身了!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是在自尋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