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至極，就連白夏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會什麼會如此遜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毫無新意，毫無生氣，老套到自己都想要挖一個洞鑽進去。但是出了這句話，白夏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啊，比起少女久久不知做出如何決絕的掙扎，白夏又何嘗輕鬆？

儘管已經(jīng)做好了揹負起一切過錯的決心，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更是不畏懼要爲(wèi)此承擔(dān)什麼，反而如果做些什麼就能夠贖罪的話，應(yīng)該也會令少年更加舒坦一些吧。但許多事情，並不是白夏所能作用的，至少如果因爲(wèi)自己的出現(xiàn)而令少女傷心的話，那麼白夏的心也會很過意不去吧。或者是說，會跟著一起痛。

不管怎麼樣，話也已經(jīng)說出去了，怎麼樣也收不回來了，少女應(yīng)該也聽到了吧，接下來會是怎麼樣的，就坦然去面對吧。

司空瑤的身形猛地一僵，果然還是被刺激到了。

白夏見司空瑤沒有搭話，一時間也是有些尷尬，難道時至今日就連開口說話都是不行了麼，自己真的已經(jīng)令眼前的這個少女失望透頂了嗎？

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總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吧，至少也得說是一句話吧？

又是一句笨拙的話語，“最近過的……還好嗎？”

怎麼可能會好？先前白夏也應(yīng)該看見的啊，被吳悠欺負成什麼樣了，怎麼可能會好啊。但除了這些話，白夏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法國學(xué)的那些浪漫話，也只能在與其他女孩交談的時候使用。對此白夏甚至可以說是遊刃有餘。但是在司空瑤的面前。白夏突然間卻是變成了一個白癡，什麼也說不上來了。只恨自己無能，無法打動少女的心啊。

但白夏還是注意到了，司空瑤的手，從掌變成了拳，顯然司空瑤是聽到了自己在說話的，只是她還不願意搭理他而已。

雖然接連碰了兩次壁，但這對於白夏來說並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至少司空瑤對自己還是有一些情緒的。從另一個角度上來叫，至少司空瑤的心裡頭，還是惦記著有白夏這麼一個人的，否則也不可能表現(xiàn)出抗拒的姿態(tài)，如果真的是打從心底裡放棄了一個人的話，那隻會是無視，而不是厭惡。

而且還不能算是厭惡吧，白夏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不濟，雖然自然是一個人渣，但白夏還是依稀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不論如何。還是再說點什麼吧？

“那個……還記得我嗎？”

不可能不記得的吧？就算是化成了灰，恐怕司空瑤也會記得，那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感情，是那麼容易輕易割捨的嗎？三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一個人徹底忘卻一份感情，真正深入骨髓的情感，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也不可能忘記的啊。

司空瑤的鼻息也可以被感知到了，白夏的心裡頭逐漸放鬆了下來，雖然氣氛依舊十分尷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大體上來看，白夏有預(yù)感，事情最壞也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再不濟的結(jié)果，也就是被女孩罵一頓而已不是嗎？如果司空瑤願意狠狠地打自己一頓，白夏肯定也不會還手的，那反而會令他更加放鬆纔是。

知道了司空瑤還沒有忘記自己，白夏打算慢慢引誘司空瑤開口說話。笨拙地說了三句話之後，白夏的情緒終於也是有了一些好轉(zhuǎn)，至少不會像一開始那麼尷尬了，可以說放鬆了不少。鼓足了全部地勇氣開口和少女說話，在某個程度至少，最困難的那一步已經(jīng)踏出去了，成功便已經(jīng)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就慢慢努力吧。

稍微緩和了一下尷尬的氣氛，儘管臉色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但白夏還是繼續(xù)誘導(dǎo)道：“可以稍微理我一下嗎？”白夏試圖得到肯定的回覆。

但很顯然他並沒有如意，司空瑤似乎還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繼續(xù)嘆了一口氣，白夏也終於是調(diào)節(jié)好了自己的心態(tài)，不要害怕什麼，至少只要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出來，那就足夠了。

白夏再次說道：“好些年了，你變得更加漂亮了。”

這句話是真的，白夏並沒有撒謊，比起三年前的青澀，此時的司空瑤顯得越加漂亮，儘管因爲(wèi)情緒的失落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氣血的不足也讓嘴脣有些發(fā)白，但卻依舊能夠令人感受到一股無法掩飾的美。青春而具有活力，不嫵媚卻又十分迷人。

看著司空瑤的臉，白夏苦笑道：“時間過得很快的，一轉(zhuǎn)眼就是三年，你似乎長高了一些。”

那個時候，司空瑤的個子還沒有這麼窈窕，但也是十分婀娜。

白夏繼而說道：“好像女孩子的發(fā)育總比男孩子要快一些吧，那時候差不多這麼高。”

白夏用手比劃著，手腳並用地說道：“大概到這裡吧，都快追上我了。不過現(xiàn)在我也長高了，如果你站起來的話，頂多就是到了肩膀的位置。”

不理會白夏一個人自導(dǎo)自演的舞臺戲，司空瑤依舊是一句話也不說。

然而已經(jīng)把話說開了的白夏，心裡頭的負擔(dān)也沒有那麼凝重了，便慢慢放的更開了，沒有那麼拘謹，至少單方面地把氣氛活躍了起來，儘管顯得有些無奈。

“還有在繼續(xù)料理麼，我還記得你說過要成爲(wèi)世界第一的甜點師。”

這答案也是肯定的吧，如果沒有的話，又怎麼回去參加聖食之心的開幕式？儘管如此，但還是要明知故問啊，不然又能說些什麼？恨透了自己的無奈的白夏，也只能一個人將這一出無奈的戲演下去了啊。

“嗯……不過那好像是我的夢想纔對，世界第一。”

回想起曾經(jīng)和司空瑤之間的約定和話語，白夏也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青澀而帶著些許幼稚，卻十分的真摯。

“不過比起我來說，你的天賦更高啊，一下子就超越了許多人，叫別人怎麼有臉面繼續(xù)說自己是一個甜點師，太打擊人了。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做的甜點，就是我教你的那個，還記得吧？”

那是一枚蛋撻，儘管造型不是十分出色完美，但是依然和烘焙屋裡面兜售的產(chǎn)品一樣了，很難相信這真的只是一個第一次接觸料理的人所做出來的。起酥，打發(fā)，用量的斟酌，烘焙的時間，儘管是十分簡單的甜點，但是對於一個門外漢來說，也是非常大的挑戰(zhàn)。但是對於司空瑤而言，彷彿她有著與生俱來的的能力，這些事情到了她的手上，竟然都是信手拈來。

白夏繼續(xù)說道：“那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一定會是一個出色的甜點師，只是沒想到你進步的速度簡直不能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就算是天才的話也不足以形容你，簡直就是開了掛。”

儘管司空瑤一句話也沒有迴應(yīng)白夏，但白夏卻依舊開心地說著，至少到現(xiàn)在爲(wèi)止，司空瑤並沒有驅(qū)趕他的意思，從這一點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她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厭惡自己吧。

白夏繼而又笑道：“後來我還帶你去了甜品店參觀，帶你瞭解各種各樣的器材和使用方式，記不記得？那一次你問我吐司模具爲(wèi)什麼那麼像廚師的帽子，其實這個問題一樣困擾了我很久，不過也沒人能給我答案，而我又不想被你看不起，所以就囫圇跟你說了大概是第一份吐司麪包就是這麼做出來的吧，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覺得幼稚呢。”

慢慢回憶起了往昔的點點滴滴，白夏的心裡頭也是有著不小的波瀾，那些記憶是如此的美好而動人，爲(wèi)什麼當(dāng)初自己不好好珍惜，做出了那樣子錯誤的決定。

突然間有些感傷，白夏又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時間能夠倒流該有多好……”

司空瑤的身形又晃動了一下，顯然這句話刺激到了她內(nèi)心最柔弱的地方，時間能夠倒流的話，很多悲劇就能夠避免了啊，但這怎麼可能，這是不符合邏輯的事情啊。

深呼吸了一口氣，白夏繼續(xù)說道：“你還在恨我嗎？”

沒有得到任何回覆，白夏繼續(xù)問道：“問了也是白問……怎麼可能不恨我，就連我自己也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爲(wèi)自己的罪行而感到懺悔，白夏也只能嘆息道：“如果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是我錯了。”

白夏分明能夠感受到，司空瑤的拳頭變得更加緊湊了，她的內(nèi)心也一定十分痛苦吧。

“雖然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諒，但我還是想要說一聲對不起。”

道歉，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行爲(wèi)了，根本就不能爲(wèi)過去犯下的錯有任何實際上的彌補。

儘管如此，司空瑤還是不爲(wèi)所動，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情感。

“罵我一句也好吧……”白夏終於忍不住了，氣氛太壓抑了。

……

少女的嘴脣動彈了幾下，但沒有聲音。白夏因爲(wèi)司空瑤終於肯開口而感到喜悅，無比的激動，開懷地問道：“你說什麼？”

終於，在等待的目光之中，白夏引來了一句令他愕然的話語——你還沒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