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寨內,廚房。
司空瑤忙活了一千人份的伙食之后,累得近乎癱瘓,再也不顧儀態,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氣喘氣起來。
司空瑤一把拽來一根長棍面包啃了起來,再累也不能把自己給餓著了。
“好吃,這面包實在是好吃。”
沒有什么比幸虧操勞之后美美地吃頓飽飯后躺著睡覺再舒服的事情了。
就在司空瑤美美地享受閑暇時光之時,打陰暗角落里忽有傳來一聲喑啞的罵聲。
“你這玩意也是給人吃的?”
司空瑤猛地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栗,在這廚房里忙活了一個通宵,竟然沒有發現這里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司空瑤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只見一點綠色的芒光若隱若現,一個矮小的老嫗拄著拐杖緩緩站了起來。
司空瑤一抹頭上的冷汗,原來是個人而不是鬼。
“老婆婆,你餓了么,要吃個面包不?”
老嫗拄著拐杖,步履維艱,朝著司空瑤一頓一頓地走了過來,嘴里同時不斷罵道:“你這玩意也能算是面包嗎?”
司空瑤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哪里來的老東西,竟然敢對她的作品評頭論足的。
司空瑤也沒往心里去,只是笑著道:“老奶奶,你還沒吃過呢,怎么知道不好吃呢?我做的長棍面包和之前那些廚子做的不一樣,你試一試吧。”
老嫗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終于費勁地來到司空瑤的面前,卻把拐杖一抬,將司空瑤手中的長棍面包拍飛出去。
司空瑤嚇了一跳,趕忙把長棍面包撿起來拍掉上門的灰塵,呵責道:“呃,老婆婆你怎么這樣,食物很珍貴的,不能浪費。”
老嫗把拐杖一頓,竟然將青石地板砸出個坑來,同時斥道:“你這玩意,也只能算是食物了,要說是面包的話,還差得遠。”
司空瑤沒好氣地白了老嫗一眼,把長棍面包上沾了灰的地方撕掉,然后啃了起來,心想著這到底哪里來的糟老婆子,脾氣這么大。
老嫗年邁氣虛,咳了幾聲,竟然道:“咳咳,咳咳咳咳……你是不是在罵我這老婆子脾氣大?”
長棍面包本來水分就不多,老嫗這么一句話嚇得司空瑤差點被噎到。
“老婆婆……我沒有……”
老嫗裝作沒聽到,自顧自己說到:“你有沒有老婆子我管不著,這是你這玩意實在太過難以入目,還敢自稱是面包?”
司空瑤撓撓頭,倒:“老婆婆,依你所見,我這面包哪里不好?”
老嫗冷哼一聲,道:“長棍面包重在一個嚼頭,最重要的就是和面的手法,你的手法我簡直不敢恭維,拙劣無比,一點也沒能揉成長棍面包的筋道,還有發酵的時間簡直是胡來,每一份面團你不能保證都是250克,卻統一發酵時間,沒有照顧到每一份面團的發酵程度,影響了面包的口感,而且你連烤面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用蒸汽式烘烤箱都不懂,你做出來玩意是人吃的?”
司空瑤被老嫗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里頭卻是興奮得不行,感情這是個做面包的行家啊!
司空瑤當即謙遜地道:“老婆婆的你說沒錯,我是甜點師,平時用的都是低筋面粉,面包的和面手法我還不是很懂,然后我做的是一千人份的伙食,時間太趕,沒辦法照顧到每一份面包,還有這伏龍寨條件太差,沒有蒸汽式烘烤箱。”
老嫗冷冷地看著司空瑤,責問道:“說完了?”
“呃……就是這樣。”司空瑤解釋著。
老嫗把拐杖架在和面臺上,斥道:“年輕人不學無術,就知道找借口。”
司空瑤哭笑不得,只得道:“老婆婆,我不是找借口……”
“這就是找借口!”
老嫗把拐杖往桌子上一點,看似毫無波動,卻兀地發出一聲巨響,滿桌面粉竟然被震了起來。
司空瑤先是一陣無奈,隨后被老嫗這一手絕技給攝住了。
老嫗又把拐杖往地上一點,從水槽內震出一道泉流混入面粉之中,同時喝道:“年輕人看好了,到底什么才是和面。”
不用老嫗提醒,司空瑤便目不轉睛地盯著老嫗,恨不得找一臺攝像機記錄下來。
只見老嫗飛快地攪動手中的拐杖,一道水流在空中卷成一道漩渦。
漩渦不斷翻卷著,氣息將面粉帶了起來,又變成了一道白色的旋風。
老嫗將拐杖往桌面上猛地一點,一團完美的面團如同沉睡的雄獅一般,靜置發酵著。
老嫗又將拐杖插到鹽罐子里去,帶出一抹食鹽還有煉乳混入面團之中,同時加入了一塊顏色暗黃的酵母。
老嫗雖然年事已高,沒想到和起面來竟然連氣都不喘一口。
老嫗隨意地將面團撥成四份,看似無意而為,卻是精準無比地保證每一份面團都是200克,最后剩下了一點點面團。
老嫗把拐杖一揮,直接將面包甩到烤爐里面。
司空瑤驚聲道:“老婆婆等一等,還沒發酵好呢……”
老嫗眼神冷漠地瞪了司空瑤一眼,示意她閉嘴。
老嫗古怪,心想世外高人皆是鶴立獨行,也不敢胡亂說話,乖乖閉上了嘴。
老嫗做完了一切,最后連著咳了幾聲,道:“烤箱中層,210°,三十分鐘。”
司空瑤還沉迷在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和面手法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呃?老婆婆你說什么?”
老嫗渾濁的雙眼迸發出精光,斥道:“烤箱中層,210°,三十分鐘。難道這點功夫也要老婆子我自己做嗎?”
司空瑤連忙點點頭,按照老嫗的吩咐給烤箱上火。
司空瑤透過玻璃穿看了過去,竟然發現面團已經發酵到了一個相當完整的地步,司空瑤不得已驚呼起來,問道:“老婆婆,為什么會這樣?你做的面包不用發酵嗎?”
老嫗將先前余下的一小口面團收了起來,道:“老婆子做面包也要向你交代嗎?”
司空瑤撓撓頭,尷尬地道:“自然是不用,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老嫗又是胡攪蠻纏地道:“老婆子也是你能夠隨便問問的嗎?你不知道人老了身體虛中氣不足,不能多說話的嗎?咳咳咳咳……”
“呃……老婆婆我不問了,你不要生氣。”
老嫗拄著拐杖,又朝著角落里頭走去,隨后緩緩坐了下來,隱入黑暗之中,最后道:“等你能做出老婆子這樣子的面包之前,不準你說你會做面包。”
司空瑤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心里頭滿是委屈,這糟老婆子脾氣真是古怪的不行。
三十分鐘一過,烤箱發出“叮”的一聲響,司空瑤迫不及待的取了出來。
不得不說,司空瑤做的長棍面包已經十分出色,然而和老嫗的原味面包比起來卻輸了不止一個檔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老嫗做的面包入口松軟無比,發酵到了極致的面包筋道十足,細細咀嚼,淡淡的甜味隨著面包一同融化在舌尖之上,十分誘人。
司空瑤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婆婆,能告訴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樣做出這么好吃的面包嗎?”
老嫗仿佛已經老僧入定,打起了呼嚕。
司空瑤只得嘆了一口氣,不敢驚聲打擾,只是在操作臺面思索著老嫗的手法。
司空瑤想得出神,突然間老嫗又睜開雙眼,開口道:“鹽會影響酵母的活性,以后和面的時候不要再把鹽和酵母一起加到面團里去,酵母的活性降低,發酵的時間就會延長,面團中的水分就會被蒸發掉,最后就會影響面包的口感。”
司空瑤樂不可支,原來老嫗也沒想象中那么不堪,便接著問道:“即便如此,也不應該一點發酵的時間也不用吧,秘密是什么?”
花無百日紅,老嫗突然又冷聲道:“說過多少辭了,老婆子也是你能夠隨便問問的嗎?”
“呃……”
司空瑤再一次被脾氣古怪的老嫗噎了一句,無奈的很。
就在司空瑤興致大發,也想要學著老嫗做份面包的時候,廚房外響起了獄卒的聲音。
“喂,司空瑤,寨主要見你。”
司空瑤只得停下了手頭上的,又不舍地朝著角落里頭望了一眼。
老嫗沒好氣地斥道:“你要去哪關老婆子什么事,趕快滾。”
司空瑤出了除非,隨后向獄卒詢問道:“里面那個老婆婆是什么來頭?”
獄卒不耐煩地道:“我怎么知道?”
司空瑤把一塊原味面包遞給了獄卒,獄卒樂呵呵地接了過去,所謂吃人的嘴軟,美味落肚,獄卒頓時樂呵呵地道:“那個老不死的好像很久以前就一直待在那里了,少說也得有十年了,好像這塊地皮本來就是她的。寨主當初也曾經想要把她趕走,結果連著出動了征戰隊和游擊隊也沒能把她拿下。由于她從來也沒有搗亂過,寨主也就不管她了。而且那老家伙瘋瘋癲癲,脾氣臭的不行,而且不吃不喝的,誰也拿她沒有辦法,時間一長,也就放她去了。咦?你這面包做的真好吃。”
司空瑤擺了擺手,道:“不是我做的。”
“咦?不然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