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鄉好久都沒有發生過這麼熱鬧的事情了,往日死氣沉沉的小鎮在這個月圓之夜倒是活泛起來,充滿了百姓們高亢激昂的喊打喊殺聲。
清理了那幾十守衛後,衆人才終於有了鬆了口氣的感覺。有近半數人都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給他們帶來無數噩夢又割捨不得的棕鄉。
“有家的回家去,不是這個鎮的找同伴家呆兩天,等鎮西軍到了就會送你們回自己家鄉去。”葉挽有條不紊地指揮道。這次逃脫出來的人中不少人都是棕鄉人,都能回自己家,還能帶走部分平日裡關係交好的人,剩下的就只能找空下來的屋子居住,或者跟著他們去客棧住了。
不少人回了棕鄉都興奮不已,向葉挽三人連連道謝後便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家中飛奔而去。關係好的人也都暫時去了他們家中居住,一時街上只餘下十幾個人,原地站著不知道幹什麼好。他們都是外鄉人,在棕鄉無親無故,只怕是要露宿街頭了。
葉挽看了人羣一眼低聲道:“走吧,鎮中還有一家客棧,可以暫時落腳。”她看到人羣中突兀地站著一個呆愣愣的中年男人,正目光呆滯地四處張望,不知道往哪裡走。葉挽心道,這大概就是客棧老人家的傻兒子了。
她走上前道:“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走?走?好。”那中年男人智商估計只和幾歲的小孩一般高低,灰頭土臉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歲的少年。那少年溫和地對他露出一笑,他也怯怯地咧開嘴回了個傻笑。
客棧老闆早就聽到了街上的喧譁聲,只一眼便看到了十幾人中自己的傻兒子,熱淚盈眶地連忙飛奔而出,一把抱住了他:“阿虎,你回來了,你總算回來啦!”
那叫做阿虎的中年男子看見自己老爹先是一愣,當即便哭出了聲,涕泗橫流,嗚哇嗚哇的哭的好不悽慘。
兩父子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客棧老闆好半天才緩過神,紅著眼睛朝葉挽和褚洄的方向就跪了下去:“謝謝兩位恩人!我、實在是……實在是太謝謝了!”
葉挽扶起老人,笑道:“老人家這是做什麼,還是不要客氣了。這十幾個都是家在外地的百姓,今夜恐怕得暫時先住在老人家這兒了。忙了一晚上大家都餓了,不知道客棧中還有沒有存糧?”早知道她就把那推車帶出來了,也不知道這一千人今天晚上能不能吃飽。
“有有有,還有有些糧米,我這就是熬點粥!你們……你們都坐!”老人家拍了拍依依不捨地摟著自己的阿虎,將他一起牽到了後廚去做吃的,一派溫聲細語。
是夜,霜蟬正圓。
棕鄉迎來了五六年沒有過的熱鬧氣氛,一改往日,家家戶戶都久不熄燈。
葉挽將手腳被捆住的葉驍關進了客棧的柴房,他被褚洄點了穴道止住了傷口的血,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葉挽也沒那個興趣去幫他包紮傷口。
三人坐在客棧的大堂中,聽著附近房屋的百姓歡呼嗚咽的聲音不由鬆了口氣。
“這案子總算是了了,雖然有些人已經找不到了,但是也算是大團圓的結局。”甄玉換上了自己的錦衣,將房間讓給了那十幾個暫時無家可歸的百姓。
葉挽搖搖頭:“還沒,主謀還沒落網,就不算是結束。”想到這兒,她扭頭看向褚洄,“你還沒告訴我,康王是什麼人?”
甄玉一臉黑線,納悶道:“你連康王都不知道是誰,是怎麼當上斥候營千戶的?”
“憑揍人的水平啊。”葉挽翻了個白眼,怎麼當上千戶同時還要是江湖百曉生纔可以?
甄玉被她一噎,想到自己確實揍不過一個姑娘家,吶吶地閉上了嘴。
褚洄冷眼看他們互動,沉聲道:“康王蕭羽,是先皇長子,當今瑞嘉帝的哥哥。”
葉挽一愣:“我一直以爲豫王年紀會比較大一些。”畢竟豫王可是帶領鎮西軍鎮守了邊關數十年啊。
“天哪,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甄玉無奈道,“豫王不是先皇的兒子,是先皇的弟弟。還有齊王蕭天慕,封地在陌州,年紀比豫王小幾歲。康王蕭羽今年只有二十六歲,是先皇的長子,這實在是差很多好嗎。”
葉挽撇撇嘴,葉富貴又不會跟她講什麼這個王爺那個王爺的關係,在葉家又接觸不到這種事情,她不知道也不足爲奇啊。“康王是長子都只有二十六歲,那瑞嘉帝豈不是很年輕?”
褚洄道:“嗯,先皇幾年前駕崩,瑞嘉帝繼位時年僅十二歲。”
“可當時康王都已經二十一了吧,怎麼會忍受一個小孩子登基?”葉挽驚訝。拋開康王不說,豫王和齊王也都正值壯年,怎麼會讓一個孩子踩到自己頭上呢。
“瑞嘉帝的生母……是寵冠後宮的曾貴妃,現在的曾後。”褚洄冷著臉,一雙桃花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曾後身後的曾家,掌控京畿十三營,容不得康王有異議。”
葉挽點點頭,“怪不得康王要另闢蹊徑跟北漢人勾結了,想必被一個小自己近十歲的毛頭小子壓在頭上,還得看他老孃臉色的日子已經讓他忍受不下去了。”
她的話讓甄玉炸了一炸:“你說什麼?原來康王是這一切的背後主謀?”他纔看到山洞中百姓鑄造的是北漢兵器的時候也不禁怒髮衝冠,沒想到居然是大燕一個堂堂一品親王做出來的事?
“等等……”葉挽沉吟道,“那我們先前所說的,將鎮西軍拖下水的那第三方,是齊王嗎?”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褚洄深邃的眸子泛起了一絲笑意,似乎是在讚揚葉挽的聰明。
“首先肯定不是康王做的,他不會爲了挑撥朝廷和鎮西軍的關係就把自己的‘宏圖霸業’暴露在人前;如果是朝廷,在收到消息康王與北漢勾結早就將他滿門抄斬了,不會等到現在都沒有動作,顯然朝廷此時還不知情。那麼剩下來的就只有齊王了。”他們現在順著齊王的構想插手了康王的事,得罪了康王,同時又讓朝廷覺得心裡不舒服,受益的人可不就是齊王麼。
褚洄點頭:“嗯,是他。”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要不要先告訴豫王殿下?”甄玉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沒想到馬悠隨便派下來的任務就是這麼棘手的事件。
“我已經放識香蜥通知了馬悠,豫王應該這幾日就會收到消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援軍來。”至於捉拿魏卓青的事,怎麼做才能讓朝廷的不滿降到最小顯然就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千戶該考慮的事情了。
魏卓青派出滅甄玉口的一行黑衣人在趕往棕鄉的路上直接遇到了帶著幾千精兵日夜奔襲而來的赤羽,他在收到主子消息之後當機立斷地將這幾個行蹤詭異的黑衣蒙面人捉了起來,掀開面罩一看,個個竟然都是北漢人的長相!知道他們跟主子說的棕鄉案子脫不了干係,赤羽當下將人綁起來一起帶去了棕鄉。
赤羽帶兵趕到棕鄉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看到葉挽和甄將軍家的公子正倚在一間破舊的客棧門口,身邊圍著幾個羞澀年輕的姑娘。自家將軍坐在堂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那黑衣的小小少年,眉目悠遠,溫其如玉,沾染若神。
“謝謝姐姐。”她結果幾名少女遞來的果子花枝,笑的燦爛。
赤羽納悶,葉挽模樣長得好受人歡迎是正常的,就連甄玉也是這些姑娘們爲了表示感謝送禮物小花的對象,怎麼在家主子這天人下凡一樣的英姿竟然坐在一邊無人問津?不過當感受到那距離幾十米都能凍死人的低氣壓和冰冷的眼神後,赤羽覺得這些姑娘們不去靠近主子是一件相當明智的事情。
他示意屬下們將那洞口綁來的幾百個人安置在鎮外,提步朝褚洄走去。
“主子,”赤羽單膝跪地,“山洞那邊共捉拿三百十七名犯人,其中北漢人三十六個,屍體一百八十八具。我們來的路上還捉到五個北漢黑衣人,初步推定是魏卓青的人。是否將所有人押送回營?”
褚洄道:“派去抓魏卓青的人呢?”
“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估摸著時辰應該已經到卻州城了。”赤羽回答。主子四天前給自己傳信讓他立刻帶三千精兵前來棕鄉,再派暗衛去卻州城捉了魏卓青,算算時間應該完成任務了。
褚洄遞出去一份名單:“將鎮中受難的千人口供錄下,派一千人將不是棕鄉的百姓送回家鄉,一千人暫守棕鄉,案子了結之前以防康王殺人滅口,剩下千人即刻帶著口供將人犯押送進京。”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謄抄在摺子上送上朝廷請罪。”
“請罪?”赤羽皺眉。
旁邊的甄玉聽了也奇怪地問道:“鎮西軍這次不是破了樁大案救了一千多個無辜百姓嗎?爲什麼還要請罪?”
葉挽按捺住心底一絲淡淡的不適,開口解釋道:“事急從權,既然鎮西軍已經插手了這件事,現在又要動魏卓青,還是要提前告知朝廷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的。”
“可是魏卓青是叛國賊啊!上面還牽扯了一個康王……”甄玉覺得不對勁,爲什麼鎮西軍明明是在爲民立命保護大燕百姓,綁一個小小的知州還要跟朝廷請罪?
“卻州不是豫王封地,豫王和鎮西軍無權插手卻州的事情。在朝廷調查清楚此事之前擅動一個從五品知州,總要給個交代。”褚洄看了一眼氣得不輕的甄玉,他跟葉挽早在山洞裡的時候就發現鎮西軍現在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幫了這些百姓,就要面對朝廷的懷疑和猜忌,不幫他們……對鎮西軍名聲不利只是其次,到底還是於心不忍。
其實葉挽和褚洄都知道,他們在山洞裡發現事情的真相之後最理智的做法應該是先撤出來,不要打草驚蛇,然後蒐集證據遞交燕京方面,然後由他們派下刑部和大理寺的主查官員全權負責此事。只是葉挽和褚洄看見那些場面實在是衝動了些,這纔有了這一切的後果需要去彌補。即使是遞封請罪摺子猶如碎石填海。
葉挽也拿出一封紙條交給赤羽:“雲州葉家三老爺葉驍也牽扯其中,這是他的口供,人就在客棧後面的柴房裡,嗯……可能需要派個大夫去給他檢查一下。”她今早去給葉驍送飯的時候他醒來發現自己沒了命根子又激動的臉色煞白暈死了過去,在押送回京之前還不能讓他死了。
“葉家三老爺?”赤羽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此事事關重大,葉家三老爺犯得這事如果由朝廷主查,就算沒有其他人牽扯其中也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你……”他雖然擔心葉挽,但是著實沒有想到什麼能讓葉家撇開關係的辦法。
葉挽搖搖頭:“我已經在幾天前讓周建去雲州通知我義父和叔公跟葉二葉三分家,不知道現在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能否幫個忙?”周建還沒有傳回什麼消息,她暫時對雲州的事一無所知。
“葉千戶別擔心,”赤羽看了一眼褚洄,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立刻道:“我現在就派人快馬加鞭去雲州查探一下消息。”
“多謝。”
赤羽有條不紊的將方纔褚洄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已經是深夜,護送那些百姓回鄉的一千士兵安排在第二日清晨出發,而押送犯人和葉驍的隊伍則是連夜就帶著那些山洞裡的還未造成的兵械盔甲之類的物證就往鄔江之東燕京的方向趕去。
他在接到主子消息時就帶人馬不停蹄地趕來,長途跋涉三天四夜都沒有閤眼,此時已經累得不行,磕在大堂裡的桌子邊上就睡著了。
清晨,赤羽迷迷糊糊覺得有一個人靠近,連忙提劍奮起指著來人,目光對上了一個憨傻的中年男人。
阿虎摸摸後腦勺把手中托盤裡一碗香噴噴的玉米粥遞給赤羽:“吃!”同樣的還遞了幾碗給把房間讓出來不得不靠在大堂角落裡睡覺的葉挽、甄玉和宿在客棧大堂裡十幾個鎮西軍士兵,“香!”
葉挽雖然很早就醒,考慮到身旁這些人都好些天沒閤眼了累得不行,所以醒了也沒有動,依舊合著眼睛養身。此時伸了個懶腰接過阿虎遞來的粥笑道:“謝謝阿虎哥。”
阿虎靦腆的笑了笑,害羞地抱著托盤衝回了後廚。
客棧老闆端出了更多的粥分給衆人,“早春天氣涼,都喝點粥暖暖胃!”他昨天再三推脫葉挽塞給他的銀子,葉挽說棕鄉如今元氣大傷,再要等能賺錢的日子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他年邁又拖著阿虎,考慮了許久接下了銀子,索性去隔壁堰塘鎮上買了不少糧米,預備這幾天燒些好吃的給大恩人們吃。
鎮西軍士兵們本想說自己都有帶乾糧的,但是老人家熱情,在赤羽點頭下也都接過了粥喝了起來,大堂裡擁擠地挨著十幾個人也一點都不吵,訓練有素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褚……大將軍呢?”葉挽四周環顧,卻沒有看到褚洄的影子,不由開口問赤羽。
“可能在屋頂上吧。”赤羽想說主子一向淺眠,人一多更是不可能睡著,也許是上屋頂多清淨去了。
葉挽點點頭,接過客棧老闆手裡的一碗粥徑直走出了大堂,站在街上朝客棧的頂上看去。果然在屋頂上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她有意想試試自己的爬牆水平,想了想,將碗沿叼在嘴裡,然後手腳並用地縱身一躍,牢牢地攀住屋檐爬了上去。
那蕭疏軒舉的男子,一條長腿微屈,正懶洋洋地曬著清晨的太陽。
溫暖的日光灑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兩扇傘狀的陰影。
褚洄能聽得清樓下堂內的交談聲,也知道那喜歡作妖的小千戶正在像壁虎一樣往自己這兒爬。他難得好心情地輕笑道:“大清早看見一條壁虎,本將軍是不是要發財?”
看著那瘦削的身影矯捷地躍了上來,只是有些狼狽的樣子,褚洄怔愣。
葉挽黑著臉將碗拖在手裡,碗中的粥只剩下大半,另外一些都糊在她的嘴脣邊上,那豐盈的菱脣被碗燙的有些發紅。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手裡的碗:“我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她揹著光站在褚洄身前,背後是一輪並不刺眼的圓日。
桃花眼瞇起,盯著那紅腫的嘴脣看了良久。
“給我。”褚洄幽幽地攤開手。
葉挽將手中粥碗放在褚洄伸出的手心裡,咬牙切齒道:“我回去一定要學輕功。”
看著手中碗上一個粥映出的略微有些乾涸的脣印,褚洄輕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裡,悶聲低笑起來。他好心情地點點頭:“回去我教你。”
“你教?”葉挽揚眉。如果是褚洄願意教她那就太好了,她還沒見過輕功比褚洄更出色的人,若論旗鼓相當的話也僅僅見過一個神秘莫測的花無漸,只是一軍主帥,哪有那麼多時間教她一個小小的千戶輕功?
褚洄三兩口就把碗中的粥喝乾淨,迅速又優雅。他正要開口回答葉挽,只聽赤羽在下面喊了一聲:“主子,卻州城有消息了。”
“上來。”
赤羽一眨眼的功夫就飛身上了屋頂,看得葉挽又是一陣羨慕。
赤羽瞟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葉挽,在褚洄點頭之下臉色難看地拿出一封信:“丹青他們到知州府的時候,魏卓青已經死了。”
葉挽臉色一沉。褚洄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冷聲道:“康王乾的?”
“看樣子是畏罪自盡,還寫下了一份認罪狀。”赤羽將信遞出。裡面果不其然地寫著自己這六年來的所作所爲,除了拐帶的人口之外,還寫了不少,包括僱傭了哪些人,怎樣與北漢人聯繫的,賺了多少錢的事情,在信中供認不諱。
“魏卓青的小妾和下人也死了,與魏卓青一起服毒自盡。”赤羽將丹青傳來的消息一一向褚洄報告,“他們倆都死在西街的宅子裡,魏夫人還不知道這件事。丹青他們還在找魏卓青出賬的賬冊和失蹤的斥候們,不過……應該是沒什麼希望。”
“康王手腳倒是快。”褚洄冷哼一聲,將認罪狀交給赤羽,“一起送到京中去。”
葉挽問道:“這次康王恐怕傷不到分毫?”
“只是扔掉了一個沒用的屬下罷了,這麼多年錢早就賺的不少了,趁機脫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褚洄道。這件事蕭羽全權交給魏卓青負責,讓魏卓青盡情的撈油水的同時也是和自己撇清了關係。葉驍更是不知道哪根繩上的小螞蚱,連見蕭羽一面的資格都沒有,更遑論有什麼跟蕭羽有關的證據了,在蕭羽眼中不足爲懼。事情曝光了只要一腳踢開魏卓青,那他就高枕無憂了。
只是事情發生在六年前……與呼察汗出事的時間相等,唯一讓褚洄有些顧慮的是北漢那邊恐怕要有什麼動作。
“那彈劾康王的摺子要不要改一改?”赤羽問道。
“用不著,他想撇清關係容易,讓朝廷猜忌去翻一翻他的家底噁心噁心他也好。”褚洄冷哼。曾後疑心病重,康王看上去再怎麼無辜她也不會輕信,齊王若想繼續看好戲,也會想辦法把水攪渾了纔是。
幾日後,魏卓青畏罪自盡的消息在棕鄉傳開,百姓們心善,雖然心裡希望他是被朝廷查清了罪證斬殺,但是人死燈滅,還是讓不少人覺得暢快不已。嫉惡如仇的甄大公子一路上卻都悶悶不樂。
雖然不太順利但是還是完成了任務的周建聽到自己錯過了這麼大一場好戲氣捶胸頓足,跟甄玉一起嚎道:“康王那麼心狠手辣,難道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葉挽悠哉地騎著馬,笑道:“暫時沒有證據能證明他跟這件事有關,以他小心謹慎的性子在發現事情暴露的時候一定就留好了後手,魏卓青那邊一點都找不到和他聯繫的痕跡。”終究是他們輕敵了,沒有保護好魏卓青,否則多個人證也能讓康王在大理寺多喝一壺茶了。“對了,你還沒跟我仔細講葉家的事情呢。”
“別看葉哥你們經歷了一場大戲,我在葉家也看的一愣一愣的!我跟葉爺爺和葉大伯說了卻州人口失蹤的事情可能跟葉三老爺有關,葉大伯耿直的居然說要報官好好調查葉三老爺。我把事情說的嚴重了些,那個葉大夫人居然當即拍板定磚的說不能讓葉三連累了他們大房,跟老太太鬧起來了。”周建學著王氏的樣子尖著嗓子罵了幾句,繪聲繪色的讓葉挽抽了抽嘴角。“老太太對大房的死活其實不怎麼關心,主要是二房和三房都是她親生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都不允許二房和三房分家。葉二老爺估計也是聽到了什麼消息,立刻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接了老太太一起就把三房撇開了。那三夫人,嗯……沒什麼主見,三老爺不在也沒那個膽子跟大嫂二嫂嗆著來,只能答應了。”
雖然過程聽著讓人頭疼,但是能讓葉富貴順利跟葉驍撇開了關係還是讓葉挽鬆了一口氣。
甄玉在旁聽得愣神,鄙夷道:“葉家人居然這麼……奇怪?”
三人說說笑笑走在隊伍的最後方,一路回去放鬆了心情,幾日後終於踏回了羨州的邊界,趕回了中護軍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