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的就像是打翻了的硯臺,濃厚的夜色掩蓋了一切發光的東西,四周呈現一片了無生計的黑。
羅騰飛此刻位于城外敵營最后方的密林處,跳目遠望前方的燈火闌珊處:在他的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營寨,營寨里火把漫天,萬千火把累積起來的光亮,猶如一個小太陽,將巨大的營寨映照的清晰可見。
營寨里人來人往,可謂人潮蜂擁。他們大多不是兵卒,而是負責建造攻城器械的工匠。為了盡快的拿下靖安縣,這群工匠日夜兼工不停的為楊幺、夏金吾制造攻城器械。
為了節省運輸木料的時間,楊幺、夏金吾他們特的將營寨建立于林木之畔,也給了羅騰飛此次的夜襲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他們自是想不到羅騰飛對于他們連營的方式了如指掌,而且清楚的知道這座較為隱蔽的營寨里頭僅僅只有三個千人隊的兵力。
羅騰飛就的坐下,焦急的等待著。岳銀屏坐在他的身旁,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在等魏勝的消息:金兵騎兵厲害,來去如風。若他們直接發動奇襲,金國騎兵可以再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快的反應,趕來支援。
若是這般,即便他們夜襲成功,也會因為時間緊迫,取羅騰飛個人以戰術見長,在對陣布局上是不會放這種錯誤的。他讓魏勝喬裝成他的模樣。領兵依照計劃奇襲金國馬廄,在進入他們包圍之前,迅速撤退。
倘若對方當真收到了劉成飛的消息,定已在馬廄附近埋伏了許多部隊。他們見魏勝撤退,必將認為因某個環節出了錯誤,而被察覺。
在這種情況之下,果斷出擊是取得戰果的唯一方法。金人自詡陸戰無敵。決計不會放過如此天賜良機,只要魏勝能夠引出敵軍,他們就可以在充足的時間里摧毀對方這座負責建設攻城器械的營寨。
岳銀屏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上戰場,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這氣氛越是緊張,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大,忍受不住這種氣氛問道:“幫主……”見羅騰飛眉頭一挑。嬌憨的吐了吐舌頭,改口道:“羅大哥,彥威真的能夠引出金賊,從容擺脫他們嗎?”
羅騰飛見岳銀屏識趣得意洋洋的道:“無妨,彥威智勇雙全,行軍經驗尚且在我之上。靖安縣附近多山多丘陵。不適合騎兵馳騁,何況還有謅蹄阻擋,大可放心。”對于魏勝的才干,羅騰飛抱有十足的信心。
至于謅蹄是用來阻擋騎兵步伐的器械,由釘滿逆須釘的鋪道上,戰馬不得過。在夜里對于阻擋騎兵有著奇效。
羅騰飛笑吟吟的看著她道:“再叫聲大哥來聽聽?”
岳銀屏白了他一眼,氣沖沖的將腦袋一撇。到將心里的忐忑化為了烏有,暗恨自己有眼無珠。
本來此次夜襲。羅騰飛沒打算讓她參加的,但禁不住她的哀求,同意了下來。不過額外提了一個條件,要讓她改口稱他“羅大哥”,才肯答應自己的要求。
岳銀屏想早些出國出力,也對他也有幾分好感,于是,應承了下來。
但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刻調戲自己,暗生不滿。
羅騰飛低頭湊了過去低聲道:“不緊張了吧?第一次上戰場都是這樣,只要習慣就好了。作為一個領兵的將軍若都不能保持自信,還指望麾下將士對你充滿信心嗎?有些時候,適當的玩笑可以舒緩情緒,以便戰斗時全身心的投入。”
岳銀屏聽了一怔,果然發現內心的緊張蕩然無存,心中的不滿也隨之消散,感激道:“謝謝!羅大哥第一次上戰場也是如此?”
這一聲“羅大哥”卻叫的真心實意。
“比你還不如哩!”羅騰飛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天生的雄心豹子膽,對于緊張害怕沒有多少感覺。屏也聽出了話中的意思,非但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亮了,亮了!”正當兩人又陷入沉默的時候,放哨的兵卒低聲呼叫了起來。他穿的是洞庭湖軍的統一服飾,此次奇襲,為了混淆視聽,他們個個都穿著洞庭湖軍的軍服,唯一的分別就是袖子上的紅色布條。
羅騰飛趕忙爬起對著敵營眺望,果真見對面有人以兵器閃了九下。這是羅騰飛跟燕青商議好的傳訊方式,因為敵方聯營數十里,魏勝位于敵營的最西面,離他們這里有十數里之遙,除非用煙火傳訊,否者決計是收不到的。
但使用煙火會引起敵方注意,是以羅騰飛暗中轉燕青之手傳訊。只要魏勝引走金國騎兵,燕青就會暗的里以兵刃反射火光,通知他們,表示計劃已經順利施行。
羅騰飛確認消息無誤,立刻命麾下五千人備戰,待他們排列成型后,率先疾沖。
對方樓臺上的哨兵看到動靜,還沒等他示警。羅騰飛已經在馬背上爆喝一聲:“老子羅騰飛劫營來啦!”
聲量宏大,一時宿鳥驚飛,山野間各類鳴聲大作,敵方頓呈不安,一時響起衣服和樹葉草石磨擦的聲音,擾攘一番,甚至兵器跌在的上的聲音也間有傳來。
羅騰飛突如其來的大喝,靜的對夜里,收到先聲奪人的效果。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中,激起重重回音,再慢慢消去。
羅騰飛暗扣鐵膽丸將右樓臺上的哨兵打死,岳銀屏也在同一時間射殺左樓臺的哨兵。
羅騰飛馬快以先一步趕到營寨門口,龍刀直劈而下,斷木裂鎖,強行沖入了營寨中去。
岳銀屏跟五千青龍幫眾隨即也沖入營內。
羅騰飛一刀將茫然無措的工匠,劈成兩段,命令岳銀屏以燒毀敵方攻城器械為主,然后再對對部下咆哮道:“主殺工匠!”這些工匠無論是否受到逼迫都以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幫助金人制造攻城器械,深深威脅到了靖安縣的存亡。
在羅騰飛的呼喝中,那些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工匠一個個的慘死刀下,轉瞬間已有百名工匠被青龍幫砍死。他們沒有受過任何的訓練,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只知發足狂奔,四處逃竄。
如此一來,反而沖亂了營內打算前來營救的楊幺軍,令倉促應戰的他們,被工匠戰馬一沖,頓時亂做一團,首尾難眼中所見的均是身著己方鎧甲的士兵。一時間根本分不清敵我,胡亂的對身旁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士兵殘殺起來。
冒起濃煙,火焰竄閃,岳忠實的執行著羅騰飛的命令,利用隨身攜帶的火油燒毀對方的攻城器械。已有部份營帳燃燒了起來,騰飛而起的烈焰,一時鬧得整個營的都騷動起來。
四處都是狼奔鼠竄,慌忙失措的工匠和楊幺軍。
一邊本是新敗之軍,更是遠來疲憊之師;另一方卻是連場大勝,士氣如虹,將士用命,相去實不可以道里計。幾乎是剛一接觸,營寨內的兵卒就四散竄逃,不敢應戰。
羅騰飛領著青龍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他們在敵方營寨,效果之好猶在他的估算之外。
岳銀屏突然出現,神色一片慘白和盛怒,二話不說拉著烏云踏雪的韁繩就往北方走去。
四周皆是火焰沖天,唯獨這北方卻沒有一心半點的火光,數百青龍幫眾甚至在在路旁救火防止火勢蔓延。
羅騰飛滿心疑惑的叫了兩聲。
岳銀屏理也不理,直將他拉進一最大的一座帳篷,帳篷里充滿了刺鼻的硫黃木炭的氣味,里面只有一盞微弱的油燈,更加奇怪的是油燈竟然放在盛滿水的木盆上。
“你看看!”岳銀屏的語氣充滿了寒意。
羅騰飛目光四周一掃,登時明白了過來:這里竟然是火藥庫,里面有各種各樣的火藥器械:有火藥鞭箭、霹靂火藥煙、蒺藜火、鐵嘴火鷂等等。
這些玩意羅騰飛知道:他深知自己善攻而不善守,可目前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守。所以耐著性子,翻了幾本指導如何守城的兵書,臨陣磨槍。這書里面就有關于這些火藥器械的記載。
同時也明白過來岳銀屏為何如此失態:將火藥運用在軍事上是宋王朝的一大發明,向來是充當守城的利器使用,只要使用得當,威力奇大。
問題就在這里,這類軍事器械不但是守城利器,而且還是攻城利器。因此,宋王朝對于這類軍事器械的管制非常嚴格,不為外人知曉,尤其是禁止流入異族手中。
本來在野戰上就打不過異族,若在讓異族學會這些玩意兒,那還怎么打?
宋王朝如此的決定正是無比高明之舉。
可現在在敵方軍營里發現了那么多由火藥制造成的軍事器械,是否意味著楊幺活著金國已經掌握了這門技術?
若真是如此,對于大宋王朝來說必將成為莫大的災難。
“將這些東西全部運回去!”羅騰飛話音剛一落,腳下的的已經震動了起來:金國的騎兵來了。
轉瞬之間,羅騰飛改變了主意惡狠狠的笑道:“老子今天不將你們炸的哭爹叫娘就將自己的小JJ割下來喂我家小他吩咐岳銀屏前去抵擋金人的進攻,其他人將這些會爆炸的東西全都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