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賊王,蘇洛心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腦海中冒出這句話來。
她撲向了謝舜欽,雙手朝著他的脖子就掐過去了。
謝舜欽用手一擋,就將蘇洛心的手揮開。
可是她沒有喘息半口氣,果斷地再次出手襲擊他。
蘇洛心不懂格斗技巧,但小時候跟著家里司機的兒子學過點跆拳道,抬腿踢腿有幾分模樣,只是實在沒有實戰經驗。
長這么大第一次和人打架,對象還是謝舜欽。
以她的力量根本打不過謝舜欽,沒多久就會被他制伏的。
蘇洛心知道自己時間緊迫,記得電視里說過,攻擊比自己強的人就只能下狠手,挑對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她彎曲食指和中指,頻頻朝著謝舜欽的面門襲去。
謝舜欽看得鷹眸一瞇,這狠心的女人,居然要摳他眼睛!
如此歹毒的招式,竟然用在他身上!
蘇洛心揮了半天拳頭,胳膊早已用不出什么勁道,但偏偏她的兩根手指像劍刃一樣,一下一下戳在了他的心頭上,讓他很疼。
蘇洛心故意曲起手指造成她要襲擊謝舜欽眼睛的假象,其實真正的重點根本不放在這里,而是放在男人的下半身。
對不起了,她在心里默念道。
膝蓋頂起,對著謝舜欽的下半身攻去。
他不設防,真的被她蹭到了一點,條件反射地手背一劈,蘇洛心被他甩得整個人掀出去。
眼看就要撞到那張四方桌。
謝舜欽迅速出手,一把攬在她的腰際。
巨大的慣性使得他也跟著摔出去,卻在要撞到桌子前,帶著蘇洛心轉了幾度,而自己的背整個砸在了桌子上。
小方桌被砸爛,兩人一起摔在了水泥地上。
謝舜欽痛苦地皺了皺眉,蘇洛心知道他一定是牽動了傷口,她抱著他的身體,眼睛哭得紅紅的,“謝舜欽,就當我求你了,你放過梁皓初吧,我跟你回去,保證乖乖地再也不跑了!”
謝舜欽痛得一時間憋著氣,不能說出話來。
而那頭梁皓初看著兩人,紅著雙瞳,憤怒地低喊:“洛心,別求他!跟他在一起,你就永遠失去了自由,他不敢殺我!”
梁皓初的話讓蘇洛心臉色更加蒼白無色,她的話不能激怒謝舜欽,但是梁皓初卻可以!
她見謝舜欽的右手微微一動,駭了一跳,忙一把握住他的手,就怕他給手下下達指令。
謝舜欽知道背后的傷口一定潰爛了,畢竟喝了一夜酒。
疼痛讓他的唇色有些泛白,但是陷在傷心無望里的蘇洛心沒有注意到。
他彎唇笑了笑,緩慢而輕聲地問:“你覺得呢,我敢不敢?”
蘇洛心握著他的手還在輕顫,掌心里汗濕的一片透出她幾許羸弱。
謝舜欽用力地掙開了她的手,然后撫上她的頭,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都撥開。
自從被他抓住,這還是謝舜欽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碰她。
但是眼底含著的情愫,以及動作背后的意義,都和過去不一樣。
有什么東西,在她的這次逃跑中改變了。
謝舜欽的一些東
西,被她給丟了。
迷途知返,也找不回來了。
“洛洛,你為他流了這么多淚,如果他真的死了,你怕是會怨我一輩子。”男人的食指在她臉上輕輕敲著,“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救他的機會。”
“……”蘇洛心雙眸睜大。
卻沒有流露出驚喜,因為謝舜欽的臉色那樣陰晴不定,她沒那么天真。
甚至,他說出這樣的話來,背后藏著更危險的用意。
“謝舜欽,別玩了,我認輸了,也認錯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我說過,認錯不代表你不需要付出代價,你這么倔,只有付出了代價才會記得教訓。”
他撐起身子站起來,將半跪在地依舊保持那個姿勢的蘇洛心給拽了起來。
然后他下令,“準備一把左輪手槍,把梁皓初帶下去。”
“你要玩什么?”聽到左輪手槍的時候,蘇洛心腦子里的一根弦繃緊了,卻因為她過于緊張,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這背后的意義。
“俄羅斯輪盤賭。”他說得字字低沉,沉暗粗糲的嗓音帶著凜冽的殘酷,寒冷刺骨。
蘇洛心倏地腦子里空白一片,感覺自己的神經都麻木了。
俄羅斯輪盤賭……
最殘酷的賭博游戲。
在左輪手槍的六個彈槽中放入一顆或多顆子彈,任意旋轉轉輪之后,關上轉輪。
每開一槍,便有六分之一的可能性會中彈身亡。
謝舜欽要玩這個?怎么玩?
讓她和梁皓初輪流開槍?
蘇洛心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倒流,渾身都僵硬麻木了,呼吸變得沉重,她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
謝舜欽已經下樓,梁皓初也被人帶走,經過蘇洛心面前的時候,他用唇語無形地說:“不值得。”
蘇洛心捏緊了拳頭,澄澈的眸中煥發出某種堅定的神采。
她今天才知道,梁皓初默默愛了她這么多年,還為了她放棄學業。
他為她犧牲這么多,她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便不可以繼續欠他。
值不值得不是他說了算,她必須救他!
被人推著走到了樓下,一些器具已經準備完畢。
一張破敗的長方形木桌,梁皓初被人壓在一邊坐著。
謝舜欽坐在他對面,交疊著雙腿。
中間的桌面上,放著一把左輪手槍、一把瑞士軍刀和一枚子彈。
蘇洛心瞳仁縮了下,竟然沒有勇氣走到二人面前。
謝舜欽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毫無溫度地看向她,“怎么不敢過來了?我給了你機會,再不過來就視為你自動放棄了。”
蘇洛心咬了咬牙關,將那些細碎的害怕顫抖咽回了肚子里,走過去看著謝舜欽,“我和他輪流開槍嗎?”
“不不不。”謝舜欽搖搖頭,拿起手槍和子彈,當著蘇洛心的面,將子彈裝進了一個彈槽。
“我給你兩個選擇。”
他右手拿著槍,左手又拿過瑞士軍刀,明晃晃的刀面花了蘇洛心的眼。
他的唇角勾著陰冷的笑意,眸光犀利,“一,我動手,用刀刺穿他的右手,二,你動手
。”
他說著合上了彈槽,修長的手指撫著,旋轉了起來。
梁皓初學的是建筑設計,何況他以后還要繼承家業,他的右手和頭腦就是梁氏建筑最值錢的不動產,他的手不能廢,蘇洛心當然選擇自己動手。
“好,我選第二個。”
謝舜欽眼中寒芒一閃,套著手槍在指間轉了一圈,拉過蘇洛心的手,把槍交到她的手心,用循循善誘的口氣跟她道:“左輪手槍一共六個彈槽,一枚子彈,我給你三次開槍的機會,只要前三發都是空彈,我二話不說就放他走。”
三次開槍的機會,那也就是說,梁皓初能逃過這劫的幾率是百分之五十。
蘇洛心狠命咬了下下唇,逼迫自己清醒,也為自己打氣。
或許,老天爺會可憐他們,讓幸運之神站在她這一邊。
謝舜欽甩了個眼神給手下,那人扯著梁皓初的手放到桌面上,掰開他緊握的拳頭,攤平了摁住手腕。
蘇洛心看著梁皓初心疼不已,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五指收攏,用力地捏緊了左輪手槍。
這還是她第一次摸到真槍,果然是沉甸甸的,和她的心情一樣。
臉上因為哭過,有些干巴巴的,她抹了一把臉,然后舉槍,對準了梁皓初的手背。
槍口卻被一只手擋開,她聽到謝舜欽低沉的冷笑,“我給你救他的機會,可不是讓你對著他的手,而是腦袋,太陽穴,明白嗎?”
她霍地轉頭,一雙黑眸狠狠瞪著謝舜欽,咬牙切齒,“適可而止好嗎?”
“你逃跑的時候,想過適可而止嗎?”他嘲笑她的天真。
而她全然不知,看到她流淚,謝舜欽的心里有多么難受,就像被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心臟,揪得特別疼。
可是,既然這眼淚不是為他流的,他何必去在意?
她為其他男人流的淚越多,只會讓他更想殺人。
他舍不得殺死她,就要讓梁皓初來承受這份痛苦。
但,痛苦不會轉移。
他折磨梁皓初,又何嘗不是在自虐?
“我……”
如果換做是以前,蘇洛心一定會跟他嗆下去,她這么挖空心思想要逃跑不還是被他逼出來的,他才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但是現在,蘇洛心沒這個心情,也沒這個膽子。
她低下頭去,“我其實……”
有后悔過,有那么一秒的沖動,想回去跟你認錯的。
但是謝舜欽看她一副哭喪的表情,就自然而然認為她要給自己狡辯。
這個女人撒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他不想再一次心軟,于是不耐煩地打斷了她,“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你最好快點開槍。”
說起來謝舜欽陰晴不定,他見她遲遲不開槍,萬一惹怒了他,大概真的連這百分之五十的幾率都給毀了。
蘇洛心看向梁皓初,見他臉色蒼白虛弱,但見到她投來的目光,眼中還是升起一片信任的淡笑,暖暖的。
蘇洛心鼻子發酸,卻努力壓制下去,她抬起手腕,將槍口瞄準了梁皓初的額頭。
應該不至于第一槍就會中彈這么倒霉吧,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