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過去了,沒一點成果,反而走火入魔數十次,有幾次險些喪命。宿升遷因走火入魔太深,終日咳嗽不斷。但仍不放棄,已然著魔。尋一常怕夫君勞累過度,半年前請了一個廚子和兩個店小二。
餐館不大,九張桌子,來客多是獵戶商販,南平一人支應著。南平是個胖小伙子,嘴皮子比阿狗溜。
“阿狗,去后廚把午飯給夫人小姐送去。你問夫人吃什么水果,我叫南平去街上買來。”宿升遷扮成了契丹人,剪斷了長發,留了胡須,身體比原來消瘦。在這六年內,他和尋一常學會了契丹語。他在柜臺里埋頭記賬,他聽阿狗應了一聲。
阿狗來到后廚,看見墩廚子忙的汗流浹背,他向來害怕這個侏儒,他趕緊端了茶飯出了后門。
前院兩間房一間茅廁,供店里伙計用。還有一間馬棚,棚里有三匹大馬。阿狗端著茶飯走過前院走來后院,院門關著。門頭掛了一塊紅布,表有孕婦。
阿狗隔著門板叫道:“夫人,小的來送午飯。”
他聽見了夫人的回答,便推開院門進來。他推開院門的時候,院門上的銅鈴鐺響了起來。這叫孕鈴,代表孕婦想生個兒子。
阿狗關起了院門,看見夫人和小姐在院子里。
院里有東西南三房,院中有一口轆轤井。后院門邊有一馬棚,棚里圈著兩匹大馬。
阿狗見小姐又在哭泣,想必是挨了夫人的打。他見夫人頂著八月孕肚半躺在藤椅上,閉著雙眸,右手持一把黑戒尺,左手輕撫著她的孕肚。
“夫人,小姐,吃飯了。”阿狗把茶飯放在桌上,見小姐動口不發聲,“叫爹爹來”,他對小姐笑了笑。他見夫人睜開了眼睛,忙道:“夫人想吃什么水果,掌柜叫南平去街上買來。現逢六月,瓜果熟了鎮西街。”
尋一常也是本地口音:“我想吃南陀山的漿水荔枝,還想吃月亮泉的火串葡萄。掌柜買不來,我生不出兒子。”
阿狗石頭石腦,不知夫人在逗趣。他“哦”了一聲,趕緊去了。
尋一常瞪了一眼夜入機,見夜入機害怕的低下頭。她拿起筷子,道:“你啥時悟透心法啥時吃飯。”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夫妻把夜入機當女兒養。日久生情,猶如已出。夜入機言行舉止全如女子,就連說話也是細聲細語。他本就長的漂亮,穿上衣裙,戴上首飾,比尋常女娃還要漂亮幾分。無論人們怎么瞧怎么看,他都是個女娃。
夜入機低著頭,不服氣的嘟囔:“小婉的娘親從不逼她學武,叫她繡花裁縫。女兒也想學繡花裁縫,這是正道。”
尋一常眼一瞪:“你又敢出去偷玩,嫌娘打的你少么!”她嘆了口氣,望著天空說道:“你的命運他人代替不了,所以不能比較。”
夜入機心道:“娘親總愛說這句話哄我,哼,我才不是小孩子。”他不服氣的嘟囔:“你明明知道代替不了,偏要讓女兒和爹爹一樣,什么都要依著你。小婉娘對小婉那才叫好呢,什么都依著小婉。”
尋一常手拍桌子,嚇的夜入機身子一抖。
尋一常喝道:“你再敢和人比較,娘剝了你的皮。”
夜入機忽然笑道:“女兒希望娘生的是弟弟。”
這話,尋一常愛聽:“為何呀?”
夜入機道:“因為弟弟是娘親生的!”
尋一常操起戒尺,劈頭打來。
夜入機使出神仙步,使得也算有模有樣。
尋一常見狀嘴角一笑,擲出了手里戒尺。戒尺就想一只大鷹,對夜入機緊追不放。尋一常在戒尺快落時,就彈出指中米粒打中戒尺,讓戒尺不得落下。無論夜入機跑在哪里,始終躲不開戒尺的追趕。
夜入機看見爹爹走來,嘴里大叫救命。但腳上不敢放松,一股風的跑在了爹爹身后。
宿升遷抓住了飛來的戒尺,見戒尺力道不弱。這要打在入機身上,定是吃不消。他瞧了一眼妻子,見妻子沖他“哼”了一聲。他苦笑的轉過身,對入機笑道:“你娘就是個小孩子,你要讓著她。”
夜入機委屈道:“爹爹,女兒不想修武。女兒想和小婉一樣學繡花裁縫,將來能嫁個好郎君。”
宿升遷道:“不許你去找小婉,你怎么又去了。”
夜入機道:“女兒想和小婉娘學繡花,女兒想給即將出生的弟弟妹妹繡個花帕子。”
宿升遷笑道:“弟弟妹妹需要你當姐姐的保護,你不練功弟弟妹妹會被人欺負。”
夜入機最聽爹爹的話了,她乖巧的點點頭。她見爹爹的右手變出一個蘋果,她學著爹爹的手法變出一把黑豌豆。
宿升遷心里十分愉快,這盜派摘術總算后繼有人了。
宿升遷不茍言笑的說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展露摘術,不到生死關頭不許展露武功,這叫謙卑,謙卑之人才能出人頭地。”他見入機點點頭,又道:“本家心法悟的怎么樣了?”
夜入機不知本家心法就是玲瓏**,羞愧的說道:“本家心法真的好難好難,它比原來的更難了。”
“若容易人們都會了,也就沒有高低之分了。爹爹和娘親盼你出人頭地,為我們雙家光宗耀祖。”
“什么是光宗耀祖?”
宿升遷咳了幾聲,笑道:“你揚名立萬時就是爹娘幸福快樂時。”
“爹爹又咳嗽了,到底打不打緊?”
宿升遷看著入機關心他的眼神,他微笑的搖搖頭。
“女兒真想快快長大,幫爹爹去柜上做活。”
“真是爹爹的好女兒,爹爹剛對你說的話記住沒。”
“女兒記住了,可是心法真的好難好難。”夜入機小聲道:“爹爹何不指點女兒一二,這樣就容易一些。”
宿升遷搖搖頭道:“你悟到了是你自己的,爹爹說于你不是你自己的。”他見入機懂了這話,笑道:“快去吃飯,爹爹去店里忙了。”
“我怕娘親打我。”夜入機看了一眼娘親,心里十分害怕。他自打記事就挨了娘親的戒尺直到現在,他最怕娘親了。
“爹爹幫不了你,只有你能幫自己。”
“女兒知道了。”夜入機有些失望的嘟嘟嘴。
宿升遷把手里的戒尺給了入機,他走來了后廚。見廚子把客官吃剩的飯菜倒入了鍋里翻炒,他生氣的說道:“你這是在砸我雙老四的招牌,換去重做。”
人們都叫他墩廚子,因他身高不足四尺,是個胖墩,看相貌四十幾歲。由于個頭矮,他必須腳踩木凳,才夠的著鍋臺,可廚藝遠比他的個頭高。
他忙的汗流浹背,聽掌柜這么一說,忙停了炒勺,道:“掌柜,廚里沒有魚舌了,南平說客官催的緊,小的只摻了一半,不打緊的。”
宿升遷沒有做聲,惱著臉走來了前堂。一瞧便知臨門那桌的三位客官不是東北人,看他們身穿漢服,身帶刀劍,四肢健壯,定是功夫在身。他有心回避,不料南平喊他:“掌柜,四臺結賬。”
宿升遷面帶笑意,大方自然的走向了柜臺,忽見一大漢走進門,他把臉扭去了一邊。
進門的大漢四十幾歲,身高體胖。五官比一般人大,看面相是個霸道之人。他身穿綠錦衣,腰里扎著白皮帶。帶頭是黃金做的魚頭,魚頭上刻著“十”字。這是十洞天的標志,魚頭代表他是個頭目。他雙手里把玩著四顆鋼球,球上刻有重海二字,四球足有百斤重,卻被他把的團團轉。他名叫段重海,武林人送大號段一招。并不是他只有一招,而是對手難敵他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