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凝白獨自一人走進了紅顏樓的院門,看見大師姐把盆里的紅衣裙搭在了晾衣桿上。她見大師姐換上了干凈的白衣裙,她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紅衣裙。
宴四林用手拍打著紅衣裙上的水滴,背對著她說道:“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了?!?
露凝白惱了臉:“南陀山上住著一群狗奴才,真是氣死人了?!?
宴四林轉過身看她:“只你一個人回來的,她呢?”
露凝白道:“她趕回寧亭山報信去了。”
宴四林笑道:“我算的一點沒錯,那有好戲瞧了?!?
“什么好戲?”
宴四林看去水池邊,嘴里“努”了一聲。
露凝白看去水池邊,突然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她看見夜入機平爬在水池邊,她跑了過來看見夜入機依然昏迷不醒。她號去夜入機的脈搏,她開心的笑道:“我猜你是夜家后人?!?
宴四林聽見了露凝白的話,她一邊走來一邊說道:“是我從海底把他撈上來的,他真是命大的出奇?!?
露凝白叫道:“地藏焰知道了一定會開心的蹦高高。”
宴四林那張笑臉瞬間變冷變狠:“我不許任何人知道他活著?!?
“為什么師姐?”露凝白吃驚的站起身,看著師姐那雙處心積慮的眼睛。
“難道你看不出來么?”
露凝白搖搖頭。
“我們把夜入機交出去,他依然會被暗害。倒不如把他留在紅顏派安全,我想他會同意留下來?!?
“他是男子!”
“他也是女子。”
“可是”
“別說了,我主意已定。”
“師姐不怕西紫來要人么,我們得罪不起南陀山?!?
“夜入機果真重要就會住在南陀山頂,你們此去也不會被擋回來?!?
“他是瘋無常的親徒?。 ?
“正因他是瘋無常的親徒,所以對我們才有大用。”
“師姐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那要看瘋無常在不在乎他。”宴四林生氣的說道:“師父死的不明不白,夢天深堅決不許我們插手此事。以夢天深的能力查清殺害師父的真兇不成問題,可時隔五年沒有一點眉目。我想夢天深一定知道是誰殺死了師父,也許就是他?!?
露凝白想了想:“師姐是要”
“對,我要殺了夢深情為師父報仇。只要夜入機不出現,那四個小姐就難逃其責?!?
“師姐不救他豈不順理成章?!?
“我救他是因他資質超群,沉穩冷靜,重情重義,這樣的人在沒有一番作為之前死了可惜,但他絕不是夜家后人?!?
“他為何扮成女人呢?”
“他不是扮成女人,而是從小就是女人。在北方一些貧窮人家,兒當女養,女當兒養,是常有的事?!?
“為何要兒當女養?”
“人奇葩從小有一幅唱女角的嗓子,有一張俊美的臉蛋。”宴四林看去夜入機的側臉,笑道:“你瞧他不是都有了么?!?
露凝白看著夜入機的側臉,越來越覺的師姐說的對。
宴四林道:“他做女子做的自在,我們不要告知他是男兒身了,人奇葩也沒什么不好?!?
夜入機咳嗽了一聲,咳出一口海水。
露凝白蹲下身翻正了夜入機的身體,發現夜入機的眼睛有了動靜。
宴四林驚道:“他的內力比我預料的還要厲害!”
露凝白看著夜入機睜開了眼睛,笑道:“你的命真大,我的大師姐救了你兩次?!?
夜入機聽見了露凝白的話,眼睛漸漸的看清了露凝白的臉。
宴四林對夜入機道:“你現在是個死人?!彼娨谷霗C的眼睛驚恐了起來,她笑道:“你別怕,我們是為了你救你才這樣說?!?
露凝白道:“是劉亦詩、夢深情、曹娟、歐陽善緣把你扔進了水池?!?
“她們!”夜入機難以置信。
露凝白道:“地藏焰為了救你去南陀山被趕了下來,還被一個全身長毛的人打了。她現在趕回寧亭山報信,你的師父很快會來找你?!?
宴四林的眼睛笑起:“一定不會?!彼娨谷霗C眼睛吃驚的看向她,她笑道:“你若不信,我們打一賭?!?
夜入機眼神懵懂的看著宴四林,露凝白把他扶的坐了起來。
宴四林道:“你的師父不來尋你,你是我紅顏派弟子。你的師父來尋你,我將一生武學傳給你?!?
夜入機搖著頭:“我不賭?!?
宴四林笑道:“我知你不敢賭,你賭必輸?!?
夜入機好奇:“為何?”
宴四林道:“以我對西紫的了解,她已經沒有資格求助南陀翁。除非她犧牲自己嫁給楚銘丙,也許楚銘丙會尋你??伤簧粣壑熨t君,斷然不會為了你放棄這份執著的愛?!?
夜入機道:“師父不來尋我我不怪師父,我回去就是了。”
宴四林道:“你在一個沒人在乎你的地方活著不如去一個人人在乎你的地方死著,何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夜入機笑道:“我的師哥師姐都在乎我。”
宴四林道:“人走茶涼是個千古不變的道理,我料定地藏焰不會再來尋你?!?
夜入機叫道:“我不信?!?
露凝白也道:“我也不信。”
宴四林笑道:“地藏焰什么時候來尋你,你什么時候回去寧亭山?!?
夜入機笑道:“恩人輸了。”
宴四林道:“我贏了你要拜我為師。”
夜入機笑道:“我答應恩人,恩人輸定了。”
“你傷的很重回屋歇著去。”宴四林說完走了。
露凝白扶著夜入機站起身,對夜入機笑道:“你贏定了?!?
夜入機點點頭,道:“你對我說說發生的事好么?”
露凝白笑道:“我先告知你這個水池下連著大海,常有鯊魚在池下出沒。你能活了,真是個奇葩?!彼孀煨π?。
夜入機驚道:“你師姐能打死鯊魚?”
露凝白點點頭,道:“我紅顏派的武功來源于夜家武學?!?
夜入機一怔:“果真?”
露凝白笑道:“我送你回屋躺下,我把紅顏派的事情全告知你?!?
夜入機笑了笑,抬起頭看了看這座陳舊的圓樓。他覺的這里像一口老井,又覺這里的弟子出去沒有那么容易。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夜入機的心涼透了。
這個早晨,紅顏樓里依然那般冷清。夜入機從屋里出來,看見宴四林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手捧著一本書看著。
夜入機滿臉沮喪的走了過來,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
宴四林合起了手中書卷,看去夜入機那雙哭紅的眼睛。
“你是來拜師的?”
“我想知道恩人為何能夠看清一個人?!?
宴四林嘆道:“因為你對他們并不重要,也沒有人會因小失大。”
夜入機咬緊嘴唇哭的更慘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和地藏焰是相處了五年的好姐妹,到頭來卻抵不過人走茶涼這句話。
宴四林道:“你想人人在乎你,你要有與眾不同的本領。劉亦詩為何害你,是因你是瘋無常的親徒?!?
夜入機沮喪的說道:“我以為她早已不計前嫌了,沒想到她就是不肯放過我?!?
宴四林道:“不肯放過你的還要歐陽姐妹和夢深情,肯放過你的是你的師父和地藏焰。”
一聽到地藏焰的名字,夜入機簡直心如刀割。
宴四林瞧見他握緊雙拳低頭沉默,笑道:“這種滋味你早嘗早好,它會叫你懂的人心。”
夜入機抬起頭,道:“我的二老舅也不會來尋我嗎?”
宴四林輕輕的點了頭,又見夜入機委屈的掉淚。她心疼夜入機,正色道:“瘋前輩不是不來尋你,而是忙的沒時間來尋你。你比起丐幫事務還差了一些,所以你要長本領。等你只手遮天時,就會人人在乎你?!?
夜入機認真的點點頭,帶著滿腔委屈跪了下來:“師父,弟子給您磕頭了?!?
宴四林看著夜入機磕了三頭,嚴肅的說道:“你拜我為師就要一生尊敬我,不能做有辱師門之事?!彼娨谷霗C點了頭,笑道:“你不用留戀寧亭山,為師的武功十個西紫都不是對手?!闭f罷,向上扔出手中書卷,她的眼睛看著夜入機抬起了頭,她右手二指向上一彈,彈出一滴雨滴大小的內氣打中了空中的書卷。
夜入機忽瞧樓的一角斷了下來,而空中的書卷落在了宴四林伸出的右手里。夜入機雙手拿來書卷仔細查看,發現書卷沒有一絲破損。他吃驚的厲害,也佩服的厲害,看著師父說道:“師父這是什么武功?”
宴四林道:“這是紅顏派的通指功,比你二老舅的傳擒指差了那么一點。”
夜入機道:“差在哪里?”
宴四林道:“通指功只可殺人,不可擒人?!?
夜入機驚道:“殺比擒更厲害才對!”
宴四林搖搖頭,道:“在練氣的境界里,擒是至高無上的也是自由靈活的。在劍譜里,快是至高無上的也是千變萬化的。二者合一,就是天下無敵。玲瓏**之所以稱霸天下,就是因此。你已經打通了全身經脈,這是練氣的開始。”
夜入機道:“我不知我何時打通了全身經脈?”
宴四林笑道:“這要看你學的什么心法?!彼娨谷霗C微笑不語,又道:“上乘絕學是練氣的捷徑,你的二老舅對你不薄?!彼娨谷霗C眼神感激的點點頭,正色道:“內修拼深厚,招式搏快變。二者一樣重要,不分主次。”
夜入機道:“師父,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將幾門武功心法合在一起?!?
宴四林心里驚嘆夜入機能問出這等高深的問題,她心里歡喜的說道:“武分陰陽,一共七十六路變化。可陰陽合一,也可全陽全陰,最高深的屬全陰?!?
夜入機道:“弟子請師父賜教。”
宴四林道:“陰陽合一多是掌法拳法,二十四路變化,講究拆招取勝。全陽多是刀劍兵器,三十八路變化,講究以快取勝。全陰修氣,十四路變化,講究氣壯山河。想把幾門心法合在一起,要精通七十六路變化。為師苦修四十年,也只懂二十一路變化?!?
夜入機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無法將高祖四典的四門心法合一?!?
“你在想什么?”
夜入機回過神:“弟子在想練會七十六路要多長時間?”
“奇才五年十年,資質超群二十年,庸人一輩子學不會?!?
“弟子從何練起?!?
“白日修煉招式,夜里修煉內氣。”宴四林抬頭看去樓上,道:“時常會有水珠掉下來,你每日用十個指肚接住一萬滴水珠。何時練成,師父再傳你其它功夫?!?
“是,師父。”夜入機轉身。
“指法不僅要快還要準也要穩。”宴四林說完翻開了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