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本來一觸即發的怒氣徹底宣泄了出來,她臉色漲得通紅,這下也卯足跟秦父對罵。
秦父眉頭深深蹙了起來,他向來是欣賞妻子的理智冷靜,可這些年來妻子難能可貴的這些美好品德消失得不見蹤影,他即便是忍耐也是有個限度的。
再說,他原本的脾氣就不見得有多好,這下也爆發了。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濃濃的譏誚,“你發你的脾氣,別在我面前拿喬就行,孫子好好的頭一次上門,你就給他臉色看,你以為人家愿意討好你啊?你以為他是嫣然啊,他又不靠你,有老爺子在,你巴結他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呢。”
秦父的話,字字如同鈍刀一般緩緩地扎著她的心,秦母一口氣到嗓子眼,遲遲咽不下來。
秦父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往餐廳的方向去了。
妻子不愿意跟孫子打好關系,那就自便,自己是不會再跟著她瞎摻和了。
秦母見秦父就這樣揚長而去,氣得更是臉色發白,將茶幾上的茶杯擲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對比比而言,餐廳里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并沒有因為秦母帶來的陰霾影響到大家的心情。
秦父雖然不請自來,秦老爺子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但他拉下老臉好言相向,對比比也是一片誠心,秦老爺子的臉色才漸漸好轉,秦父也不由跟著松了一口氣。
飯后,胡蝶跟秦頤梓雙雙告辭,秦父也不好不識相緊跟不舍,也跟著起身離開。
秦老爺子帶著比比回了他的房間,比比一屁股坐在床沿,絲毫不似一個初來乍到的人。
“你奶奶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老爺子小心翼翼地覷著比比的臉色,就怕這孩子耿耿于懷,不過秦母的確是太過分了。
“爺爺,我根本就沒有放心上,我看是你放心上了吧?”
比比嗤笑一聲,反而調侃起老爺子來。
秦老爺子這才釋懷,慢悠悠地呵出一口氣,“你奶奶以前并不是這樣的人,也是個懂分寸的。”
比比無奈地嘆了口氣,“爺爺,我知道她是討厭我媽,所以厭屋及烏,我才不會刻意去討好她。”
“我知道。”
秦老爺子沒想到這孩子比自己還具備深遠的洞察力。
“爺爺,別想了,我又不是毛爺爺,根本就沒指望過人人都喜歡我,我們還是洗洗睡吧。”
秦老爺子本來的一腔憤懣被比比不著邊際的一席話給攪沒了,心里生出萬千感慨來,這老人想事情果然不如孩子樂觀。
洗洗睡吧。
……
臨近下班時間,傅晴綸便接到了秦頤璽的來電,“我已經到了,你下班后就出來吧,車停在老地方,比比被爺爺帶回家了。”
傅晴綸下班后,果然在老地方找到那輛熟悉的車,秦頤璽似是看到她,搖下車窗,探出半個頭來,“上車吧。”
傅晴綸上車后,就忍不住開口,“比比為什么被爺爺帶回家?”
“比比是秦家的孩子,爺爺想要帶他回去不是很正常嗎?”
秦頤璽用在正常不過的口吻反問她。
傅晴綸蹙了蹙眉,唇角抽了抽,“可之前老爺子毫無動靜。”
她斟酌了片刻,見他沒有立刻答腔,驀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讓老爺子把比比帶走的?”
他那點齷蹉的小心思,她豈會不知道,剛嘗了新鮮,肯定欲罷不能,比比對他而言,如今便是徹徹底底一盞大燈泡。
“沒有,是爺爺想比比了,他又不能跟比比留下來。這老人家年紀大了,就喜歡小孩子,尤其比比這孩子又是分外招人憐愛。”
秦頤璽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努力試圖說服起了疑心的傅晴綸。
傅晴綸狐疑地挑了挑眉頭,她的目光在秦頤璽那張俊臉上來回細看,但他定力實在太好,蛛絲馬跡她并沒有察覺出來。
見她終于放棄了追根究底,秦頤璽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了下來。
他面對無論如何棘手的困境,從來沒有畏首畏尾過,就是面對她,才會忐忑不安,他上輩子肯定是欠了她,這輩子才會這般的忌憚她。
“你這是去哪里?”
傅晴綸發現秦頤璽車子行駛的方向并不是往住處開,她心里不由漏掉了一拍,不會也是要帶她去見家長吧?
不會,不會,若是真要去,他肯定提前跟自己透聲氣。
“帶你去吃飯啊,去你跟比比都喜歡的那家私房菜館吃,最近總是在家里吃,難得比比不在,我們出去也浪漫下。地下情夫好歹也是個情人,你說是不是?”
他臉上還浮現了淺淺的笑意,若說方才傅晴綸還無法肯定比比被帶去秦家是他從中作梗,這下是暴露出來了。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懶得跟他質問了,即便是自己有理,也會被他扭曲成無理,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
那家私房菜館,味道的確是不錯,生意爆好,也就是秦頤璽有這個面子能夠不需預定就有包廂了。
傅晴綸沒想到的是去那家私房菜館竟然還遇上了曾經的一個熟人,那便是戚擎,戚擎比四年前在江州的時候更加成熟了,發型也有了變化,她差點沒有認出來。
還是戚擎先喊的一聲“晴綸”,讓她心下確定了下來。
遇到熟人總是驚喜的,還是曾經對自己有恩過的熟人,自己入策劃這個圈子,跟戚擎脫不開關系,若非是他不藏私地給予幫助,今天這一步,她還真買不過來。
“你怎么來京都了?”
戚擎是一個人來的,若是他身邊還有旁人,傅晴綸是斷然不會跟他寒暄過久的。
她自然沒有意識到她身側的秦頤璽面色不善地瞪著戚擎,好不容易將比比這一盞小電燈泡給趕走了,沒想到又來了一盞更大更亮的。
對比比,他還有容忍之量,但對戚擎,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在江州的時候,戚擎對傅晴綸的心思,傅晴綸可以裝作不知,自己是無法漠視掉的。
戚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秦頤璽的不悅,可他卻處于重遇傅晴綸的驚喜中,其它的么,都被此覆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