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收假上來, 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校園生活。
不過，危霓發現高曉薇這幾天有點不對勁。比如吃中飯的時候，她的飯盒打開擺在桌上十分鐘了, 裡面的飯菜卻絲毫未動。
危霓在高曉薇眼前晃了晃手：“你怎麼了？沒胃口嗎？”
高曉薇神色恍惚：“啊？不是, 挺好吃的。”
前言不搭後語, 很明顯沒聽到她問什麼。危霓拿掉她的筷子, 雙手挪動她的肩膀讓她正對著自己, 定定地看著她說：“你遇到什麼事了？”
“嘶......”高曉薇忍不住輕呼出聲，面色突然變得難看。見危霓疑惑地看著她，她急忙低下頭避開危霓探究的目光, 勉強笑了笑：“沒什麼。”
危霓見她不願說，也不想逼迫她, 只是多留了份心。
距離午自習打鈴已經二十多分鐘了, 高曉薇卻一直沒有來教室, 危霓越發肯定高曉薇有事瞞著她，奈何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
危霓只好在教室外面等高曉薇。
等了半小時, 她總算等到了高曉薇。剛看見她出現在樓梯裡的身影，她就急忙衝上去抓住她問：“老高，你去哪了？”
“嘶~”高曉薇表情異常痛苦。
危霓這才注意到她的狼狽，她下意識地鬆了手，隨即又想到什麼, 猛地掀開高曉薇的衣袖, 目光猝不及防地碰到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淤紫, 眼神陡然變冷：“誰幹的？”
高曉薇慌張地把衣袖放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高曉薇, 你當我是傻子嗎？”危霓怒了, 聲音異常冰冷：“告訴我，誰幹的？”
高曉薇張嘴想掩飾過去：“沒有誰, 是我自己......”
“是不是林彩？”危霓冷硬地打斷她，在學校裡敢欺負她的人，她想不出來第二個了。
“不......”
“你還當我是老大嗎？”
一句話，成功地讓高曉薇閉了嘴。
她沉默半餉，想起林彩剛剛和她說的話，“那你就替她受著吧，誰讓你是她朋友呢。你要是敢告訴她，我就告發你們，你和楊俊都別想在學校呆下去了。”
林彩是把對危霓的怨恨發泄到她身上了，她知道。她以爲林彩發泄過後就好了，誰知她卻變本加厲，時不時找她麻煩。今天甚至還想......她反抗了，雖然被那些人揍得更慘，但至少沒出事。
高曉薇怔怔地看著危霓，忍不住紅了眼眶。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告訴危霓，可這次不一樣，她不能連累楊俊。她勉強扯了下嘴角：“老大，你別問了......”
危霓看她這樣，心裡有了把握，反而冷靜了下來，平靜地跟她分析：“高曉薇你別傻了，她就是衝我來的，我不怕她，你沒必要替我受著。”她頓了頓，“我不知道她用什麼威脅了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無底線的忍讓改變不了她想做的事情，也保護不了任何你想保護的人，只會害了自己。”
一字一句砸進心裡，高曉薇忍了好幾天的情緒突然崩潰，眼淚決堤而下：“老大，我......我和楊俊的事被她撞到了，她說......她說要去告發我們，我......”
不用她說下去危霓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學校早戀的人未必只有高曉薇一個，可林彩誰都不管，偏偏要告發她，說到底也是因爲高曉薇是她的人罷了。
所以真的是被她連累了。
危霓緩和了神色，從兜裡掏出紙巾幫高曉薇擦眼淚，等她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她纔出聲安撫：“你真傻，你看像我這樣違紀違規的學生都能留在學校裡繼續讀書，早戀算什麼。學校再不好，對學生還算包容，頂多就是被叫家長批評一頓，再寫個檢討書，你們假裝分手就沒事了。”
高曉薇懵懵地問：“真的嗎？”
“你看學校這幾年有因爲早戀開除過學生嗎？反正我是沒聽說過，”危霓頓了下，想起一件事，“再說你以爲林彩真的是三好學生嗎？她自己也想早戀，只不過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罷了。”
高曉薇細細想了一下，好像真沒有，她真的是關心則亂了。
見高曉薇情緒穩定了，危霓看著她心疼地說：“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身上的傷。”
高曉薇搖頭：“不去醫務室。”
危霓理解她爲什麼不想去，提議道：“那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吧，我那有藥。”
高曉薇沒再拒絕。
危霓扶著高曉薇回宿舍牀上脫衣躺下，又從櫃子裡拿出一盒藥，小心幫她上好藥後，她替高曉薇蓋好被子，眼底目光漸冷：“好好睡一覺吧，我和她的賬，我自己去算。”
*
“砰！”
隨著一聲巨響襲來，高二藝術班的教室門被人從外面狠狠踹開，嚇得教室裡正在上課的老師和學生們都不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懵逼地看向門口帶著一臉殺氣的女生。
“我找林彩。”
“她......她不在。”
林彩竟然翹課了？
心底閃過一瞬間的驚訝，危霓瞟了眼倒在地上的木門，斂去身上的戾氣，對老師半鞠躬致歉：“抱歉，門我會找人來修。”
隨後，她走到樓梯旁，從兜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很快就從那人口中得到林彩的地址。
— —學校某處。
四個高一的小男生圍在林彩身旁，中間的高個子臉色有些不安地說道：“彩姐，我聽說高曉薇是危霓的人，我們這樣做，真的沒事嗎？”
林彩面露不屑：“怕什麼，你以爲她敢說嗎？”
“可是......”高個子依舊不安，“老大說過，不要和霓姐的人作對......”
“那是因爲他被那個賤人迷惑了。”想到林鴻對危霓的態度，林彩的語氣就忍不住變得尖銳起來，“我纔是他親姐，你專心替我辦事，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有了這句話，高個子就放心了，笑得一臉諂媚：“謝謝姐，你放心，下次絕不會再讓她跑了。”
林彩挑眉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獻殷勤地從兜裡拿出一根香菸，幫她點上。隨後毫不避諱地盯著她，女生冷豔的樣子讓他挪不開眼睛。就算她不是老大的姐姐，替美人辦事他也樂意啊。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離校園女神這麼近，還能替她遞煙。
危霓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怎麼也沒想到，向來高高在上的林彩會和幾個男生在一起抽菸，她吐菸圈的模樣竟嫺熟得不似新手。
即使她知道林彩不如她表面那般端莊懂事，卻也算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可如今，她卻在這裡......
不是不意外的。
但這並不關她的事。
她是來算賬的。
危霓目標很明確，找到了人，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把林彩和其他人都整懵了。
林彩右手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危霓，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囂張地當著其他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還一臉無所謂似的問她：“疼嗎？”
她怒目圓睜：“你瘋了？”
“這巴掌是替老高還給你的，還有，”不等林彩反應，危霓揚手又扇了她一掌，神情平靜地解釋：“這巴掌，是我替她出氣的。”
“你們都傻了嗎？”林彩捂著腫脹的臉頰，完全顧不上形象，氣急敗壞地叫道：“給我打她，打死她......”
四個男生互相看了幾眼，都瞧出了彼此眼裡的猶豫。
“高曉薇身上的傷是你們弄的吧。”危霓冷漠的眼神掃過他們，聲音冷如利刃：“右手還是左手？”
幾人雖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但也聽出來事情敗露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時有個男生突然轉身跑了，危霓沒去管那人，而是盯著剩餘的三人，不耐煩道：“一起上吧。”
三人本來還有所猶豫，但危霓已經不給他們時間思考了，凌厲的身影掃向幾人，他們不得不應戰。奈何他們只是些半吊子的水平，根本不是危霓的對手。
只聽見骨頭咔嚓咔嚓的響聲，沒幾下，三人就躺在地上無法起身了。
危霓又把視線移到林彩身上，這下林彩是真的慌了。她看著這個索命的惡魔朝她走來，嚇得連連後退，瞥到遠處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快要哭出來一樣大聲嚎叫：“林鴻，救我，救我！”
林鴻？
危霓停下腳步回頭。
林鴻聽到消息後幾乎是狂奔過來的，看清楚眼前的狀況後，不知怎的，反而鬆了一口氣。
見慣了危霓無害的樣子，他差點忘了危霓兇殘的名聲。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危霓這樣狠厲的一面，不像那晚的沉穩。女生此時清冷的眉眼，倒真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氣勢。
“危霓。”林鴻放慢步子走到危霓身邊，看了眼狼狽的林彩，心裡嘆了口氣，開口說情：“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這次。”
危霓不是喜歡以暴制暴的人，只是這回實在氣得太狠，纔沒忍住火氣。該教訓的人已經教訓了，她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只是聲音依舊冰冷：“她是你什麼人？”
林彩迅速跑到林鴻身後，像是找到了救兵，語氣又隱隱得意起來，“我是他姐姐，你要是敢動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姐姐。
危霓愣住，意外又不意外。可能是註定的孽緣吧，姓林的人那麼多，偏生她認識的都和林正哲有關。她自嘲地勾起脣角，沒有興趣去管這對姐弟爲何一點也不像。
“我給你這個面子，只是林鴻，”危霓頓了頓，聲音是以往都沒有過的冷漠，“你以後不用再來找我了，我們不可能成爲朋友。”
林鴻怔了下，他以爲危霓是因爲林彩遷怒於他，想說些什麼替自己辯解，卻又發現自己沒辦法解釋，只得小聲喊她的名字，“危霓......”
然而女生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彩瞪著她的背影，恨恨道：“這個惡魔！”
“你怎麼回事？”林鴻轉身看向林彩。他自幼不是和林彩一起長大，關係算不上多親密，但總歸是親姐弟。即使心煩也不得不忍住，無奈道：“喊我的人做事爲什麼不先跟我說一聲？”
林彩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反而譏諷道：“怎麼，我讓他們保護我都不行嗎？”
林鴻不想跟林彩爭論，正欲轉身，鼻尖不小心聞到熟悉的煙味，他愣了下：“你抽菸了？”
林彩沒說話，默認了。
林鴻瞬間冷了臉，如刀一樣的眼神鋒利地掃過在場的人：“誰教她的？”
一時沒人做聲，林彩嗤笑道：“我自己學的，你們男生不都喜歡壞女孩嗎？”
如果易笙喜歡危霓那樣壞的女生，那她學壞就是了。
林鴻盯著她看了幾秒，想到她上次失魂落魄的模樣，無奈地苦笑：“姐，他喜歡別人，你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喜歡你的。”
臉上延遲了的疼痛像是在一瞬間被無限放大，眼淚爭先恐後地往外流出，再也承受不住。她蹲下身，嚎啕大哭。
可她不甘心啊。
*
林正哲出差剛回來，還沒落座就看見危霓滿臉寒霜的闖了進來，不免有些頭疼。聽老劉說危霓最近表現不錯，他還真以爲易笙影響到她，讓她變好了。
現在看來，目無尊長的樣子可是一點沒變。
危霓進門就直言不諱地說：“我扇了林彩兩巴掌。”
“噗~”林正哲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你......”
危霓面無表情：“她動了我的人。”
“你的人......”林正哲太陽穴突突的跳，“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學校，別把你在危家沾上的匪氣帶到學校來。”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危霓頓了頓，面露嘲諷，“她不是你的乖女兒麼，怎麼也開始翹課抽菸還欺負人了？”
“你說什麼？”林正哲表情變得嚴肅，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危霓瞟了他一眼，冷笑：“你耳朵不好？”
林正哲瞪她：“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別再爲這件事喊我過來。”危霓起身，走到門口時，似無意地提醒：“那幾個男生看她的眼神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