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玩意竟然一下子沒入了我的掌心,只留下一個刺青般的黯淡圖案,我嚇了一跳,望向潘爺,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這到底是什麼啊?”我還沒開口,他倒先問起來了,我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我什麼感覺也沒有,不過潘爺,它不會對我的身體有什麼影響吧?會不會有毒啊?”
潘爺也不確定:“不能吧,這東西我和老沈也看過,可都沒出過這樣的事情,或許是你與它有緣,再說了,這是你爹留下的,他那麼厲害,能掐會算的,怎麼著也不會坑了自己的兒子吧?”
他說了等於沒說,接著他又補了一句:“還是去找桑吉大師問問吧,他見多識廣或許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問桑吉大師有沒有見過那玩意,潘爺說除了他和沈瘋子,我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就沒有再給任何人看過。
我拿起盒子裡的東西就和潘爺準備去找桑吉大師,而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的兩隻鈴鐺卻響個不停。潘爺的臉色一變:“不好,有人破了果園的法陣!奇怪,還差兩天啊,她不該這麼心急的。”
我們衝到了院子裡,沈瘋子和桑吉師徒也出來了,沈瘋子說道:“果園出事了,法陣已破嬰靈象是出來了。”說罷就出了門,一行人向著果園方向飛奔,言歡和李堅也緊緊地跟在了身後。
沈瘋子說道:“那女人瘋了,時間還沒到呢,她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潘爺冷冷地說:“一定是她看到我們人多,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勝算,就想毀掉二子另外那半條命,其心真是歹毒。”
桑吉卻說道:“不然,沒做最後的努力她是不會放棄的,這是做母親的天性,只要她還有一線希望復活她的兒子她都不會放棄,要知道,她或是毀了賴二的那半條命,她的那兒就永遠再無復活的可能了,她苦等了十八年,要出手她早就出手了,當年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力氣拼著受重創也要給她的孩子留下一線生機。”
沈瘋子輕聲說道:“大師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搗鬼?”
桑吉大師看了我一眼,我鬱悶極了,看我做什麼,就算真有人搗鬼那也一定不會是我,我可沒傻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桑吉大師淡淡地說道:“或許是賴二的什麼‘朋友’來了吧!”
朋友?我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停!”桑吉叫了一聲,大家都停了下來,望著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師。桑吉輕聲說道:“方向錯了。”我看了看:“沒錯啊,前面沒多遠就到果園了。”潘爺和沈瘋子的臉色也沉重起來,潘爺說道:“方向確實錯了!”
方向怎麼就錯了,我們這不就是去果園的麼?桑吉指向了左邊:“果園應該是在那個方向,我們全都陷入了幻境之中!”潘爺和沈瘋子沒有說話,他們應該也察覺了,反倒是我和言歡、李堅後知後覺,不,我們根本就不知不覺。
言歡輕聲說道:“二子,會不會是白楊來了?”
氣氛很是沉重,就連桑吉大師的臉上都滿是謹慎,我不相信一個白楊就能夠讓桑吉大師、潘爺、沈瘋子,還有大師的弟子霍格如臨大敵。
“還真是高手啊,這至少得有五、六個吧?從我們踏出家門那一刻起我們就一直在幻境中,能夠做到讓我們現在才識破,哼,也算他們能耐了。”沈瘋子冷笑道,潘爺說:“白家!”
桑吉大師卻說道:“恐怕還不只是白家,白家的幻境雖然厲害,可是他們卻無法做到把多個幻境串連到一起,更不可能做到清晰指引!”
李堅問我,什麼叫清晰指引,我告訴他就是在普通的幻境中,人的方向意識是模糊的,就象是鬼打牆一般,總是在一個狹小的區域內晃盪,清晰指引則不一樣,就是處於幻境中的人根本就察覺不了自己身處幻境,以爲是在現實中,就象剛纔我們一路跑向果園,根本就察覺不出有什麼問題,這樣的幻境,需要多個高手編織場景,而且還得銜接得恰到好處。
“一葉以障目,觀自在,心自在,眼自在,破!”桑吉大師最後那個“破”字很是響亮,他這一聲怒喝,我們的眼前出現了另一番的景象,我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後山,再走就要上“斷魂崖”了,看來對手很是歹毒,這是想要了我們的命吶。
如果不是桑吉大師發現,我們這些人搞不好就自己跳下山崖去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已經猜到了來的是什麼人,我說道:“如果不是白家的人乾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潘爺淡淡地說道:“薩滿教!”
桑吉大師冷笑一聲:“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有多大的本事!”沈瘋子說道:“大師,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他們來的人看來還真是不少。”
我發現李堅有一些走神,我拉了他一把:“你怎麼了?”
李堅對我說他感覺到文玲出事了,我吃了一驚,文玲的本領我是知道的,她竟然出事了,我問李堅文玲不是一直都跟著他的嗎,李堅說原本是跟著的,可是就在不久前文玲一下子就離開了,也沒有說是什麼事,李堅以爲她是到處轉轉,她曾經說在潘爺的家裡呆著總是覺得不舒服。
我們急忙往回走,我的心裡很是內疚,如果不是我當初多事對付戴洪,得罪了薩滿教,他們也不會這樣發難。
“對不起,都是我把他們惹來的。”我向潘爺他們道歉,桑吉笑了:“對不起誰?我問你,如果再重新來一遍,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戴洪,對他們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桑吉大師都知道了的,我想都沒想:“不會,我仍舊會和他鬥到底。”桑吉大師“嗯”了一聲:“這不就結了,換了我也是一樣。”
潘爺拍了拍我的肩膀:“二子,記得潘爺給你說過的事嗎?咱們不主動惹事,但我們絕對不能怕事,做應該做的事情,出什麼事還有我們這些老骨頭撐著。”
沈瘋子嘆了口氣:“現在就希望那女人沒和薩滿教的人沆瀣一氣,否則就危險了。”桑吉卻說道:“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他們破了法陣,目的是什麼?就是想要脅迫那個女人,女人很可能會屈服於他們的,記住,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二子有事。”
我們這一折騰,從出門離開家到跑到果園,前後用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而時間已經是午夜一點多鐘了。遠遠地我就看到了果園裡有亮光,象是點了篝火一般。
沈瘋子瞇起了眼睛:“他們那幻境並不是真想除掉我們,因爲他們知道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能夠除掉我們,他們是想靠那幻境爭取時間,爭取破除法陣的時間。”
我們才走到果園外面,一道人影就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攔住我們的果然就是那個婦人,那個女陰陽師。
她這是第一次以本來的面目和我相見,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她是人,而不是一道離體之魂。她望著我們,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過來!”她簡直就目中無人,根本沒把桑吉大師他們放在眼裡。
桑吉大師慢慢地走上前去:“由美子,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就放不下呢?”原來女人叫由美子,這名字蠻好聽的,只是根本無法與她的尊容聯繫到一起。
由美子瞪了桑吉一眼:“桑吉多布,我勸你還是不要多事!”桑吉笑了:“多事?他是我師侄的兒子,這能叫多事嗎?你是修行之人,怎麼就那麼看不開呢,這一切都是天緣巧合,你那短命兒子的命就是這樣,你可以怪天怪地,可卻怨不得人。當年就算不是賴二踢翻那續命燈,也會有其他的原因讓你們無法成事,逆天改命,說著容易,可真就那麼輕巧麼?”
“你閉嘴,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桑吉多布,這些年來我們鬥了不下三場,最多是個平手,就算你不爲自己想,也得爲你身後這些人想想吧,真要動起手來,或許你可以全身而退,他們呢?實話告訴你,薩滿教的寶貞大祭司、嘎隆大祭司和呼日格大祭司都來了,你覺得就憑他們幾個蝦兵蟹將能夠應付得了麼?”
寶貞、嘎隆和呼日格是薩滿教的三大祭司,那麼多年來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會一起出動,由美子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怪異,桑吉大師瞇起了眼睛。
由美子看著我說道:“小子,沒想到你挺有面子的,竟然讓薩滿教的大人物傾巢而出!”
這時一個枯澀的聲音傳來:“由美子,你的話太多了,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看來你是不想要你的孩子了!”這聲音根本不象是人在說話,更象是鬼叫。
我突然醒悟了,爲什麼由美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會那麼古怪,她是在給我們交底,她在告訴我們林子裡到底是些什麼人。
由美子此刻也受到了他們的脅迫,看來他們是破掉了法陣,拿住了嬰靈。以薩滿教三大祭司的實力,對付那嬰靈當然沒有任何的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