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轉過頭去,說話的是一位中年紳士模樣的人。
他的打扮可以出來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並且蘭德從他的身上感覺到魔力的細微波動,這表明對方極可能是一位具有施法能力的魔法師。
而現在是置身於船上,並不能接觸到奧術天網,換句話說他是一位真正魔法師。
幾乎是在這個男人發出敵意的叫聲時,那位相像個少女一樣的女保鏢辛蒂就已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擋在了麗姿葩的面前。
“先生,請冷靜一下。”蘭德不得不站出來站在辛蒂與那位憤怒的男子中間,他可不希望兩方在自己面前衝突起來,畢竟麗姿葩是應自己的邀請纔來的,如果因爲衝突而受到什麼損害,就太過意不去了。
“不用攔著我,我可以一拳把這個白癡打趴下。”辛蒂冷笑道,她的雙手探出燕尾服袖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雙手穿上了一副黑色的皮拳套,讓霍丘露出訝然的目光。
因爲那副黑色皮拳套上散發著明顯的力量波動,霍丘被取消了天網資格後,爲了獲得力量,他使用了構裝,在發現有效後,很是迷上了一陣,不但後來又繼續購買了幾種構裝,並且有打算成爲一名構裝師,爲此還花重金請了一名構裝師教自己。雖然他還沒達≥≥≥≥,→.︾t到真正構裝師的地步,但霍丘對構裝、鍊金物品這些東西也是增了不少知識,麗姿葩這名護衛手上那副拳套就明顯不是一般的物品。
“你的拳頭可以打倒我,但無法打倒每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你們能封鎖、欺騙一時。但無法永遠隱瞞下去。弗瑞黨對這個惡毒女人的指控只是掀開真實歷史的一角。就算這次你能躲避。但終有一天你的名字會被衆人所唾罵!”這名奇怪的男子即使是在辛蒂的威脅與蘭德的勸阻下依然沒有退縮,繼續著他的控訴。
“不要攔著他,辛蒂。只要他沒有想傷害我,你讓他說下去,我也很想聽聽。”麗姿葩鬆馳的劍肌動了動,緩緩道。
“可是…….”辛蒂遲疑道。
“他只是讓託莉和你負責我的健康與安全,這個人的幾句話傷害不了我的。”
辛蒂向託莉望去,麗姿葩此行的私人醫生遲疑了一下道:“夫人。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爲你沒有必要聽這個人胡說八道,不過你這次出海想必心中也有一定心理準備了,委託我們的人的確只要我們保障你的健康與安全即可。既然你堅持要聽他說下去,好吧。”
“謝謝。”麗姿葩笑了笑,然後向那個咒罵她的男人道:“你有什麼想說的請說吧,不過如果單純是罵人,我想我沒有興趣聽下去了。或者說,就算你想罵我,你也應該有足夠的理由。你是弗瑞黨人嗎?”
男人聽了麗姿葩的話深深的吸了口氣,站直了身子。彷彿他正在面對的是一場他生命中極爲重要的戰鬥,而他決不會退縮。
“我不是弗瑞黨人,不過在弗瑞黨人揭露併發誓要追究你的罪行後,我向他們捐贈過大筆的金錢。”男子終於停止了謾罵,但語氣中仍然充滿了激昂,他用手指著麗姿葩道:“請記住我的名字,傑克遜雷金納。”
蘭德怔了一下,他隱約記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
“老先生,你真的叫傑克遜,那麼你是否認得我的祖父希門內斯?”
“當然記得。”傑克遜冷然道,“你的祖父希門內斯,還有這個胖子的祖父貝爾納多特,當年都曾經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在翡翠大陸上進行過香涎膏貿易。並且你們的祖父還爲海族襲擊斐濟城帶過路,就是那一次我被秘衛強行帶回了阿斯圖里亞斯,從此與我愛的人分離。”
“他真是我們祖父的那位朋友?”胖子霍丘也走過來低聲問道。
“應該是,就是那位我們兩家家族都留有股份給他的人。”蘭德感嘆道。
貝爾納多特家與希門內斯家感情深厚,在投資以及政治投機中也基本上是共同進退,雖然他們也各自在其他方向有投資的獨立生意,但是最初那家公司仍然保留著。
那家公司是兩個家族在最初發達時就一起創建的公司,但最令人奇怪的是,那家公司裡一直還有一個股東,在最初佔有高達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哪怕後來這家公司上市,那位股東的股份被嚴重稀釋,但仍然足夠他出席股東大會並擔任董事。
不過這位股東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人不會去注意這個並不發揮作用也從不出現的股東,但是霍丘和蘭德卻是知道一點來歷的,正是這個傑克遜剛纔提到的名字。
按他們所知,這位從來不履行自己權力與義務,甚至連每年的股利都不要的股東來歷並不低,是以前財政大臣雷金納爵士的侄孫,曾經與兩人的祖父一起在翡翠大陸冒險,兩人的祖父雖然稀釋了他的股份,卻沒有完全吞沒他的股份。
“我們聽說過你的名字,傑克遜先生,我們兩家共同擁有的一家公司中至今還保留了屬於你的一些股份,爲什麼你從來不出現呢?”
“我不會要那些錢的,因爲那些錢是骯髒的。年輕人,我和你們的祖父的確曾經是好朋友,但是我仍然要說,他們做過的事,他們自己明白,那是罪惡。我的美琳達就是在反抗這種罪惡中被毀滅的,我一直在尋找埋葬她的地方,這次就聽說有線索才又出來的。”傑克遜道。
在傑克遜的敘述下,蘭德大致明白了面前這個老人的一些遭遇,在當年被秘衛帶回阿斯圖里亞斯後,哪怕他是雷金納的侄孫,也受到了監視居住。
不過總算王室與內閣念在他叔祖的面子上。沒有過份爲難。只要求雷金納家把他軟禁起來。對外宣稱他病了,但實際上進行了禁魔環束縛,並且隨同有兩名秘衛時刻監視。
這種生活直到第一次香涎膏戰爭之後才稍微放鬆,但是仍然不得外出。再過了五年後,雷金納老爵士病重,他才獲得基本自由,被允許在國內活動,但不得離開本土。
之後老爵士逝世。卻出人意料的把爵位給他繼承,這樣傑克遜才徹底的擺脫了被秘衛隨身陪同的待遇。
之後的歲月中,傑克遜一直在試釁尋找他的戀人美琳達。
但後來卻得知美琳達已經死亡,死於第一次香涎膏戰爭的末期。
當高等精靈在甦醒之河作最後抵抗時,當時翡翠大陸上其他地方的小規模戰役也從未停止過,高等精靈在其他地方的游擊隊要麼是拼命在回援,要麼就是乾脆通過襲擊侵略者,企圖分擔香格里拉之地承受的壓力。
美琳達和她的弟弟是當時各地游擊隊的著名指揮者之一,她的死訊就是從隆巴納嘴裡得到確認的,但是由於戰後擔心這些著名的抵抗者的墓地被敵人破壞。所以沒人知道到底葬在哪裡。
傑克遜之前也曾親自到過翡翠大陸尋找,但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這一次是他得到了關於隆巴納蹤跡的消息後決定前往的。因爲或許最有可能找到美琳達墓地的就是她這樣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至於這個女人。”傑克遜道,“弗瑞黨人已經證實了,當初就是她將香涎膏這種毒害了整個翡翠大陸的毒品引入過去的。如果不是她及她背後的人,就不會爆發那場戰爭,美琳達也就不會死。”
“傑克遜先生,我們對那段歷史可能沒有你瞭解得清楚,不過在我們過的歷史課本中都是這樣說的,香涎膏戰爭是一場高等精靈阻礙自由貿易,驅逐、殺害各國商人,最終激起諸國憤怒,不惜用武力維護自身權益的正義戰爭。雖然前不久我也曾親身經歷了弗瑞黨人的外圍組織掀起的指控,他們甚至試圖通過佔據時代大劇院來引起民衆的注意。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年輕人,香涎膏的危害在第二次香涎膏戰爭後就已經被證實了,不是像高等精靈那樣通過多年追蹤病例來間接證明,而是有煉金術士直接證明了其中的危害性。如果你不相信,這次你到了翡翠大陸之後,當你親眼看到香涎膏帶來的危害後,你就會相信了。”傑克遜激動的道。
“而她,還有她背後的那些人,將會一輩子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因爲她們是罪犯,是兇手,是殺人的狂魔。傑克遜叫道。
衆人愕然,小女孩貝莉珊有點害怕的抱緊了自己的母親。
“麗姿葩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蘭德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況中,麗姿葩是受他邀請過來才受到這番責難的,而責難她的人還偏偏和自家有些關係。
不過據說這位麗姿葩夫人更不簡單,隱約間也是爲那位自己祖父所敬畏、依恃的大人物服務的,面前這狀況恐怕就是換成自己祖父在都會有短暫的時間覺得爲難。
“傑克遜先生,我認爲你說的都是些誇大之詞,你不應該這樣對待一位比你年紀還大的女性。”倒是霍丘聰明的站出來了。
趁著這個機會蘭德也向麗姿葩道:“夫人,我想是一場誤會,你不必在意,今天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麗姿葩深深的看了一眼傑克遜,對方的面上仍然怒氣未息,一副想撲過來的樣子。
“好的,謝謝你,孩子。還有這位傑克遜先生,不論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都將憤怒與仇恨算到我的頭上吧,這件事與別人無關。”麗姿葩說完轉身離去,託莉與辛蒂冷冷的看了傑克遜一眼後也跟隨而去。
“你們仍然不相信,對嗎?”傑克遜走到兩人面前,“不過不要緊,這艘船正駛向翡翠大陸,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看到真相,看到他們給那片美麗土地帶來的惡果。”
他倒退著,邊退邊道:“這個女人是罪犯,她從頭到腳,身上的每一處都滴著血和骯髒,她的榮華富貴中浸滿了高等精靈的冤魂與鮮血。”
他的聲音像是在詛咒,聽得小女孩的母親不由得捂緊了小女孩的耳朵,荷拉德古娜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
霍丘的臉色也相當不好看,低聲道:“你相信誰?”
蘭德沒有回答,只是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