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雖然只是商人子弟,張異在朱標發(fā)下毒誓當口,卻覺得他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不過朱標這氣勢沒維持多久,又轉為鄭重其事的請求。
他后退一步,再次朝著張異行禮。
張異犯難了,他本不該幫黃家這位大哥的忙,因為他想的那個人,是他不該想的人。
只是多情之人,自有讓人同情之處。
“你心中那位白月光,是死于產后并發(fā)癥,你能幫上什么忙?不是你的事,就別瞎操心!”
張異沒好氣地懟了朱標一句,朱標渾身劇震。
這小子,果然在跟自己和父親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將事情說全。
這個滑頭的小子,果然是一副道士做派。
“弟弟,你就跟我說說吧!如果不行,我也死心!”
張異想了一下,覺得說也無所謂,他無奈道:
“那我就告訴你吧,常遇春常將軍的死是病死,我在天書中看到的東西并不詳細,所以無從得知他有什么病,但無非是在軍中勞累有了心疾而死,或者過勞死……”
“心疾,過勞死?”
朱標對于前邊的疾病大概還有個概念,可是過勞死又是什么鬼?
“勞累成疾,暴斃于洪武二年柳河川!”
張異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下他知道的內容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常將軍這一局如何逆轉,不過如果是心疾,當時有個叫速效救心丸之類,也許可以救他一命!”
“速效救心丸?”
朱標更是懵逼了,他趕緊問:
“這藥是什么?是龍虎山的丹藥嗎,弟弟,如果你有的話……”
張異翻了白眼,自己這位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過于操心了,伱一個商人世家的子弟,還想要去干涉常遇春的命運不成?
不說別的,就說你去提醒常遇春他明年要死,常家人說不定下一刻就送你去見閻王爺了。
不過提起速效救心丸,張異也愣住了,這可是一個可以拿來救命的方子呀。
這個方子并非古方,卻也是后世之人從古籍中驗證,研究出來的好藥。
張異并不知道速效救心丸的具體方子,卻不妨礙他知道這東西的成分。
張異隨口胡謅:“這是天上的方子,只是我看不全,只記得兩味主藥!”
他在紙上寫上:川芎、冰片兩個字。
然后說:“川芎主要作用就是活血化瘀,冰片乃是右旋龍腦樹提煉出來的一種藥物,這點古書中有記載,只是我看不詳細,只記了這兩個主藥,若是能成功研究出速效救心丸,在心疾發(fā)作的時候,也許可以救命!”
朱標不懂醫(yī)學,卻默默記下這兩個藥的名字。
張異見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笑:
“至于大哥那個心上人嘛,其實她命本該很好,她嫁給太子之后,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她生下的孩兒,長子聰慧,是未來大明王朝最好的繼承人,只可惜……”
“此子染病,夭折!”
朱標心顫,原來他和常氏的長子竟然是這么死的?死得讓人無可奈何。
這里可不是數百年后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孩子夭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無論是窮如百姓,還是富貴如帝王,都逃不過這個歷史規(guī)律。
朱標顫聲:
“是怎么死的?”
“無非就是風寒和天花罷了,大概率是天花!”
朱標默然,
窺見未來,卻不一定能改變未來,
這種絕望更讓人揪心。
無論是風寒,還是天花,在這個時代從某種意義上都是絕癥。哪怕貴如君王,也不敢說能完全能抵御病魔的侵襲。
朱標感覺到深深的絕望,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張異卻還自顧說著:
“常氏長子死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但好在太子殿下對她依然寵愛有加,所以她后來有了第二個兒子……
只是,生下這個兒子之后她的身體就受不住了,她于同月病亡!”
張異抬起頭,目視朱標:
“這就是你那位白月光的命運,黃家哥哥,你還覺得你能逆天改命?”
朱標沉默,他不能……
無論是常遇春、還是他那位出生的大兒子,還是他心愛的姑娘,他都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
不過,朱標想起自己和常氏的小兒子,他忍不住追問:
“那她的第二個孩子呢?”
張異沉默了一下,說:“幽禁至死!”
“誰敢幽禁我兒子!”
一直沉默的朱標,瞬間爆發(fā)了。
他第一次展示出屬于未來君王的威勢,朱標杏目圓睜,殺意迥然。
有人幽禁他的兒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敢幽禁他的兒子?
是蒙古人打回中原,還是天下出了什么變數?
朱標不信,但凡他和父皇任何一個人還在世上,安有人敢欺負他的兒子?
朱標和朱元璋一樣,第一次對張異產生懷疑,他再看這位弟弟,只覺得面目可憎!
他向張異尋一個答案, 張異卻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能看到某些片段!”
張異見朱標眼神驚疑不定,卻是玩味一笑。
人性就是這樣,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本能會懷疑,會暴躁,最后,他們會欺騙自己……
看透朱標的反應,張異變得慵懶起來。
左右不過是失去一個朋友而已。
這也算是黃木求錘得錘吧!
張異沒有等來朱標的翻臉,卻是對方失魂落魄,朝著張異抱拳,他行禮完畢,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倒是個情種!只可惜得了老朱家的病,卻沒有老朱家的命!”
黃木聽完自己的話,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張異見到這樣的他,卻是于心不忍。
他這人就是這樣,你越懟他,他的斗志越強,可是對于黃木這種君子,張異反而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什么?
“要自己打自己臉了!”
張異自言自語,旋即喊了一聲:
“其實,也不是沒有轉機!”
朱標漠然回頭,目視張異,眼神中滿是期待。
張異看他的神色,整個人仿佛枯木逢春活了過來,他臉上的笑容真誠,溫暖,還有幾分傻氣。
“弟弟,你可別唬我!”
“我是騙人的人,我很真誠的好嗎?”
張異翻了個白眼,只可惜他奶聲奶氣的聲音,缺乏一點震懾力。
朱標傻笑,說:
“行行行,我都信你,我需要做什么?我能幫你什么?”
“首先,咱們要解決天花!”
張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