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玉一行人結(jié)束三天的西山狩獵之旅,準(zhǔn)備回京之時,幾天來一直不見人影的宋嘉言和劉宜光回來了。兩人都是風(fēng)流俊雅的人物,并肩迎面緩步而來,分外賞心悅目。
落后半步走在他們身后的長隨,手中各自提了一只雕鏤精致的鐵籠子,籠子里各關(guān)著一只毛色純白、尋常貓咪般大小的活物。他們來的時候,京學(xué)的人正在宮前集合,準(zhǔn)備上車。瞧見宋嘉言二人拎了東西來,紛紛跳下車跑過去看。
溫玉聽到喧嚷聲,也從馬車?yán)镢@出身子,站在車上,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只見一群人圍在宋嘉言二人面前嘰嘰喳喳地說話。宋嘉言臉色和煦地和眾人說著什么,并讓隨從奉上鐵籠,供好奇者觀看。劉宜光則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有人與他說話,他也當(dāng)作現(xiàn)場人多口雜,他沒聽見。問的人無趣了,便自轉(zhuǎn)去問宋嘉言。
說著說著,宋嘉言忽而抬眼在人群里一番搜索,然后尋到了溫玉,遠(yuǎn)遠(yuǎn)地凝望著她。溫玉當(dāng)即朝他粲然一笑,算是打招呼。
臨行之前,沈都統(tǒng)過來告知溫玉這幾日以來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皽匦〗?,據(jù)查實,那狼是山下一姓黃的村民所養(yǎng)。但他說,那狼是他自小當(dāng)狗養(yǎng)著,平常帶著上山打獵用的。他再三咬定,那狼是不會攻擊人的。但事實上,卻并非如此。這人,我們暫且扣留了。依小姐看,這事待如何處置?”
溫玉想了想,問道:“宋二公子怎么說?”
“宋二公子說,一切由溫小姐定奪?!?
溫玉暗罵了宋懿行一句,對沈都統(tǒng)說道:“那就算了,我們也沒有傷到,把他放了吧。不過要提醒他,狼終歸不是狗,平日里還是要看緊些,別放任著亂跑,真?zhèn)饺肆?,就沒后悔藥吃了?!?
沈都統(tǒng)笑了笑,說道:“溫小姐真是宅心仁厚。我這就去回周將軍,一定會把小姐的話帶到的?!?
“有勞沈大人了。”
沈都統(tǒng)走后,陶然和姚家寶圍觀宋嘉言回來了,一邊還意有未盡地討論著。姚家寶“嘖嘖”地說道:“這里竟然有從小馴養(yǎng)的白狐賣,早知道我也多帶點錢來了”
陶然說道:“你多帶錢有什么用,你家里不會讓你養(yǎng)的?!?
“……說得也是?!币覍毭亲?,有些訕訕然。
他們倆上了車,溫玉忙好奇地問道:“宋大公子買了白狐貍?”
“是啊。”姚家寶點頭。陶然補(bǔ)充說道:“應(yīng)該是買來送給公主的。”
“瑞堇公主呀?”
“是啊聽說上個月公主自小養(yǎng)的那只白貓壽終正寢了,公主很傷心,所以宋大公子才特地到這里來,買新寵物送給公主的吧?”
“哦?!睖赜裥南肽翘焖渭窝哉f他與世子來這里是另外有事,原來他不是為了狩獵而來,而是為公主挑新寵來的。他對公主,還真是上心。
姚家寶興奮地說:“那狐貍可愛極了,身上不僅沒有臊味,還有股子淡香。聽說是從小喂藥長大的,專門養(yǎng)來賣給有錢人家當(dāng)寵物的,一只就要賣好幾千兩銀子呢”
“這么貴呀”溫玉感嘆了聲,這價錢堪比現(xiàn)代那些世界名犬什么的了。“世子也買了只狐貍么?”
“世子買的是只雪貂,膽子有點小,趴在籠子里瑟瑟發(fā)抖的。不過,世子也不讓我們看就是了?!?
一路上,陶然和姚家寶都在說買狐貍的事情。劉朝緒見溫玉從旁聽得認(rèn)真,便說道:“妹妹也喜歡嗎,那回頭我們也買只來養(yǎng)。呃,還是買兩只吧,有個伴,可以一起玩?!?
溫玉連忙說道:“別……我怕這些東西?!睖赜駨那笆篱_始就怕貓貓狗狗的,路上遇到了都是繞道走的。
劉朝緒一想,溫玉剛被狼攻擊過呢,自然是怕的,當(dāng)即不再提了,引開話題說其他的了。
回京后,劉朝緒先將溫玉送回家。這日正值恩科放榜,楊皓榜上有名,高興地買了酒菜,在溫家慶祝。吳云祖雖然名落孫山,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不介外。與楊皓看了榜,便一道過來湊個熱鬧。劉朝緒見有客人在,沒有多留,便回去了。
溫玉見過禮,向楊皓道了賀,就回自己屋歇著了。楊皓今天興致高,說話自然大聲了些,溫玉好幾次聽到他說她與劉朝緒自小感情這樣好,將來必是一對,還說到時候溫如韜也便是皇親國戚了。溫如韜只是笑著稱楊皓醉了,在胡言亂語。
等那兩位回去后,溫如韜才喚過溫玉問起這幾日的事情。溫玉將遇襲的事情瞞了過去,只說西山風(fēng)景好,玩得很開心。劉朝緒他們比賽狩獵,打了很多獵物,有些交與行宮的膳房做了來吃,剩下的便送給山下的村民了。然后村民回送了他們許多土特產(chǎn),她也分了些帶了回來。溫如韜便讓溫玉和張媽媽看著整整,自家留一點,其他的給楊、吳兩家,還有鄰里都送些過去。
溫玉點頭應(yīng)了,又問起恩科的事情:“楊叔叔和吳叔叔的成績都出來了,爹爹估算下,倘若爹爹也參加了這次恩科,可是能夠上榜?”
溫如韜蹙了蹙眉,說道:“你楊叔叔的學(xué)識其實并不在爹爹之下,只是自小不在京中,少些經(jīng)驗,所以相比之下,爹爹還是占些優(yōu)勢。假如爹爹這次也去考了,進(jìn)榜的問題不大?!?
“只是,爹爹當(dāng)年大考,會試是排在總榜第八名,后來殿試進(jìn)了三甲。本來推測你楊叔叔多少也是能進(jìn)前五十名的,不想?yún)s排在一百八十二名??磥斫穹俏舯龋缃袷侨瞬艥?jì)濟(jì),不好考啊”
見溫如韜臉上多了憂慮之色,溫玉連忙出言寬慰道:“不過,爹爹,換個角度想想,才學(xué)高的人都參加了此回恩科,那明年正科說不定就要好考許多呢”
溫如韜聞言笑了笑,抬手在溫玉的腦袋上輕扣了一下:“就你會安慰爹爹”
溫玉摸著被敲的地方,抿著嘴笑。
“玉兒今天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吧,早點睡。”
溫玉“嗯”了聲,回身出房的時候,溫如韜忽然想到什么了,說道:“對了,今天看榜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溫玉回過頭,好奇地問:“誰呀,爹爹?”
“宋懿行?!?
溫玉驀地睜了睜眼睛。
“排在第三名?!睖厝珥w若有所思地說道。“看名字,該是宋華坤的兒子吧?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學(xué)識,實在難得。他父親身居要職,又是淑妃娘娘的親外甥,三天后的殿試,十之八九,他就是狀元了。宋家的這兩個兒子,倒都是好孩子,只可惜……”溫如韜不由地又是一番感慨。
第二天,便是春假的最后一日了。溫玉難得地睡了個懶覺,起床后將這幾天偷空畫的畫都作了整理,準(zhǔn)備下午挑個時間,一并拿去賣掉。午后,楊皓又登門來了。說是晚上在城里最大的酒樓神仙居定了位,宴請同窗好友,請溫如韜一定要前往。溫如韜笑笑地應(yīng)了,順便勸誡他不要只顧著高興,好好準(zhǔn)備下殿試。
殿試不再有“落第”之說,所以對于楊皓而言,殿試不過只是個形式而已。恩科取了兩百人,殿試時一榜取三甲,即為狀元、榜眼和探花。其余眾人,分為二榜和三榜。以楊皓的成績,以及在京中的人脈,必定是在三榜無疑。所以他也毫無壓力,落得輕松,反正對于他而言,只要能夠金榜題名,人生就差不多圓滿了。
楊皓走后,溫如韜回了自己房看書。溫玉覷空正準(zhǔn)備溜出去,卻見得張叔在正門口與一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說話。方張望了兩眼,張叔便接了那人遞過的拜帖,回身匆匆奔往溫如韜的書房。
“老爺?!睆埵逶陂T口喚了聲,等到溫如韜的應(yīng)聲之后,方才抬腿進(jìn)屋,呈上拜帖,說道。“老爺,建平侯府來人了?!?
“建平侯府?”溫玉心里先是一頓。不就是梁玳珍她們家么?之前來提過親的,要納她去當(dāng)小妾溫如韜不是已經(jīng)拒掉了么,怎么又來了?難道還不死心?
溫玉連忙轉(zhuǎn)去屋后,伏在后窗上偷聽里面的說話聲。
溫如韜聞言,也蹙起眉來。但建平侯是朝中新貴,權(quán)大勢大,也不好得罪,便好聲好氣地讓張叔去請他們進(jìn)來,又吩咐了張媽備茶。
建平侯府來的是大管家梁平和三五個仆從,隨身帶了不少禮品過來。進(jìn)屋后,還算是禮數(shù)周全,說話也客氣??吞自捳f了一通,旁敲側(cè)擊的,終于說上了正題:“實不相瞞,今日是奉了我們侯爺之命,特地前來向溫老爺求親的?!?
溫如韜也客客氣氣地回道:“梁管家,我之前將貴府的婚書送回時,也曾說得明白。小女年紀(jì)尚幼,還不經(jīng)事,而且內(nèi)子早故,只留給我這么一個女兒,我也想多留幾年,估計三四年內(nèi)都不會談婚嫁之事。對于侯爺?shù)男囊猓荒軈s之不恭了。梁管家,還是請回吧。”
“溫老爺……溫老爺誤會了”梁平連忙起身,急急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奉上。“敝人此次登門,是代我家小姐,向溫老爺提親的。”
“向我?”溫如韜一時錯愕非常。
“爹爹?”溫玉更是訝異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