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的臉色蒼白的不盡人意,彩玲看了十分不放心,硬是要拉著她去看醫生,她拗不過就去了校醫院,檢查出來的結果卻讓她臉色更加蒼白,她中獎了,還中了特等獎,她一直月經不調,總也是延後的,更何況奶奶病了,一連串的事,哪裡顧得了這麼多,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吐得感覺,偶爾有也認爲是自己腸胃不好。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讓彩玲陪她去做了人流,她雖然是挫敗了趙彤,到底趙彤的話還是對她起了作用,他和趙彤是受到了衆人祝福和默認的,這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可恥的第三者。
彩玲給她在餐廳請了假,爲了不讓奶奶擔心,她晚上還是去了醫院,她覺得自己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秦然在醫院門口等她,醫院門口的路燈光是煞白的,她的臉色比燈還要白,秦然臉色也有些不好。
秦然問:“趙彤找過你了。”
默然直直的看著他,點頭:“你打算怎樣對待我這個潑了你青梅竹馬的拜金女人?”
秦然皺著眉頭,嘴角抿著,面上神色凝重,倒也絲毫不減俊秀。
默然的心裡真是苦到了極點,凌遲的痛苦更勝於身體上的痛苦,他到底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默然扶著路燈,腿都有點打哆嗦,她背過臉去,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
秦然伸手去扶她的肩,她微微顫了顫想甩開他,到底是沒有力氣,秦然“呀”的一聲:“然然,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說著就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她往後縮了縮,自己伸手去探額頭,竟然冒冷汗了。
秦然一把抱起她,就往急癥室跑,她一下急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使勁地錘在他的肩上:“你放我下來,我不去看醫生,你要是讓我去看醫生,我恨你一輩子,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你。”
秦然把她放了下來,她坐到椅子上,秦然頹然的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一個那麼意氣風發的男人卻顯得十分的狼狽,秦然握著她的手:“然然,我知道趙彤對你說的話一定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
秦然的手溫暖而乾燥,默然手上微涼,這樣被握著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但是心裡的痛楚只是一重壓過一重,重重疊疊的往上泛,秦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是極限了,就是不願意在他面前倒下去,她就殘存了這麼一點自尊了。
“然然,她說的話你不要在意,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真的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我只當她是妹妹。”
這樣的話多像八點檔言情劇裡的男主角說的,默然絲毫不爲所動,只是自嘲的笑:“結婚?秦然,趙彤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你們是衆人眼裡默認的門當戶對的,她說的哪句話不對,她喊你的媽媽喊媽媽,我到底算個什麼,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齷齪,你要是對我有一點真心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秦然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眼圈都紅了,拉著她說:“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她們。”
默然扭過頭淡淡的說:“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默然是扶著牆進病房的,秦然也跟著進來了,奶奶說:“秦然也來了。”秦然笑著打招呼。
奶奶又看默然,看她臉色蒼白,十分擔心:“然然,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不要每天三頭跑,奶奶一個人在這裡能照顧好自己的。”
默然扯起嘴角笑了笑:“奶奶,我是有點累,我想睡一會。”
秦然幫忙放摺疊牀,默然怕奶奶擔心也就由著他獻殷勤。
默然就這樣睡著了,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護士來給奶奶檢查身體時還未醒過來。
默然去醫院的食堂買早點吃,出了門卻看到秦然耷拉著腦袋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看到她出來了,忙迎了上去,他眼睛裡全是紅紅的血絲,一夜的時間憔悴了不少,到底是自己心上的人,默然鼻子酸酸的,卻也不肯理他,秦然一把拉住她:“然然,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默然想他們之間終究是要說個分明的,也就由著他拉著往外走,他帶她去的是一家早茶館,這家的早茶在全市是出名的,有時候不預定根本沒有座位,默然不自覺地露出嘲諷的笑,這就是差別,她每天沒日沒夜地打工還付不起奶奶的醫療費,有錢人卻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她的愛情是骯髒的金錢交易。
秦然大概是來慣了的,大堂經理早早的迎了上來,笑容可掬:“秦先生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又看了看默然,“趙小姐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默然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秦然看著只覺得萬分的心痛:“然然,你不要這樣笑。”
默然說:“人家等著,快走吧。”
趙彤在看到她時滿面地笑容僵住了,今天是一件白色的高領毛線衣,下面是黑色格子的齊膝裙,蹬著一雙短靴,扎著馬尾巴,臉上的妝容也是淡淡的,清純美麗小佳人一枚。
趙彤抱住秦然的手臂,撒嬌道:“秦哥哥約我出來吃早茶,怎麼帶了個不相干的人。”
默然覺得嘴角的神經自發性的動了動,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纔會到這裡來受這樣的屈辱,轉身就要走,秦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著痕跡的抽開手臂,一把抓住默然:“不許走。”
其實他一直是個溫柔又有點霸道的人,只是感情的事讓他一時陷入迷茫。
默然說:“好,我餓了。”
她確實是餓了,而且昨天失了那麼多血,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幾個在桌上坐定,服務生等在旁邊,秦然問:“你要吃什麼?”
默然翻了翻單子對她來說都可以說是天價,合起單子:“我要碗豬肝粥。”
秦然也不問趙彤徑直有點了一桌的東西,上菜上得很快,默然真的是餓了,只管自己吃也不看他們。
趙彤的臉色已經冷到不能看了,但是在秦然面前還壓抑著,若是換了上次不知道要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她天生就有著優勢,從來是被人高高捧著的,這樣的狀況還從未遇到,到底年輕氣盛,忍不住:“哥哥,你爲什麼帶她來。”
秦然夾了一個蟹黃包放到默然面前,靠在椅背上,手很自然的搭在默然的椅背上,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密:“趙彤,她是你未來的嫂子,以後說話注意點。”
默然手裡的動作頓了頓,依舊頭也不擡。
趙彤臉上一片黑線,半天方纔擠出一句話:“她?她是什麼樣的出身,哥哥不會不知道吧……”
別人從來沒有給她面子,她又何必惺惺作態,默然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啪的拍下筷子,擡起頭,怒道:“我是什麼樣的出身?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比別人矮一等,我出身清清白白,乾乾淨淨,自己掙錢養活自己,怎麼?你有幾個錢就可以隨便出口侮辱人嗎?有家教沒有?”
默然向來不肯輕易罵出最後一句話,多少是尊重別人的父母,只是她實在是氣得厲害,胃裡也一陣陣的往上涌,就口不擇言了。
趙彤一雙淚眼直直的看著秦然,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秦然只注意到默然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面上是隱忍的痛苦,抱著她的肩膀:“然然,你沒事吧?沒事吧!”
趙彤氣得直跺腳。
默然覺得自己怎麼就陷進這種狗血劇情裡去了,和另外一個女人爭男人,甩開秦然就要起身,秦然又抱住她,在她面頰上啄了一下,她肌膚冰涼的,他嘴脣溫潤的,他對著趙彤,已經全無方纔的溫柔:“我決定了,等然然畢業了,我就和她結婚,如果現在她願意,我現在就和她去登記,我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真心實意地想和她永遠在一起,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到頭來傷她最深的卻是他。
後來秦然又帶她回家見了他母親,他母親似乎身體不大好,臉色略微蒼白,坐在沙發上風度修養都極好,對她是淡淡的,沒有表現喜歡也沒有表現反對,只是笑著讓她吃水果,那時默然流產不過幾天,臉色自然是極差的,個兒高而顯得很單薄,她很有禮貌的笑,秦然在旁說笑緩和氣氛。
他媽媽說:“太瘦了,現在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照顧自己。”
這樣的話倒也聽不出什麼感情,就像面前的白開水,不管怎麼樣這樣就是不反對,也算是默認了。秦然摟著她笑著說:“我以後監督她吃飯,把她喂成小豬。”
他媽媽倒是笑了,看得出他們母子感情很好。
一起吃了一頓飯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並不像她想象中的豪門,這樣不溫不火的倒也符合默然的性子。
後來默然想,其實他媽媽纔是最瞭解他的,知道從哪裡下手才能讓兒子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