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一剎那,本能的求生慾望讓江黎抓住了一個病房的陽臺。生死之際,江黎雙手緊緊抓住陽臺,心中剛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整個身體都懸在半空,稍微往樓下撇了一眼,地面與此時的位置距離十層左右的距離。
但凡手鬆一點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結果。這一認知讓她大氣都不敢粗喘,清涼的風吹到她臉上,輕而易舉的激起了她一身雞皮疙瘩。
江黎雙手更加抓緊陽臺,可這樣下去根本不是長久之計,只要身體一旦鬆懈,人就會墜落下去。到時候媽還沒事,她就先去了地下。
越想越覺得恐怖,額上當即浸出一顆顆豆大的汗滴,她撇著地面的距離望著天臺江萱奸計得逞的笑臉,恨得咬牙切齒。她是真傻纔會被江萱給設計了,不過也是她沒有想到,江萱竟然會這麼不顧後果的做這件事。
但如果真要死,她只想將江萱拉著一塊死。就這樣一個人死了也太虧,偏偏這時候是晚上,花園沒有什麼人,連她抓著陽臺的這個病房裡面也是漆黑一片。
人可能睡著了。
江黎稍微的抓緊了一下雙手的力,衝著病房裡面喊:“有人嗎?救救我!”
一句話過後,病房裡面依然是漆黑回覆,江黎再次扯著嗓子喊:“救命啊,著火了!”
喊了兩聲後,回覆的只有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更讓江黎擔憂的是隻有懸掛著,十分消耗體力。與其被別人救,還不如自己自救。
想到這,江黎試探性的動了動抓著陽臺的手,咬牙使出全身力氣看看能不能騙爬上去,但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連兩隻手都鬆開,嚇得她渾身直冒冷汗,更加不敢亂動,可這時候能指望誰來救。
夜裡的冷風一陣一陣,吹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白凜川——”江黎不由自主的喊出白凜川這個名字,說起來,每次她有事情發生時,那個男人都會出現,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總那麼準時,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希望白凜川出現。
“喂!”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江黎又驚又喜,忙低頭看向地面傳來的聲音。黑夜中,藉著微弱的月光,只隱約看到地面有一些人,還有人打著點燈往她這邊照。
四周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人,只是這聲音聽著就像白凜川。但即使如此江黎也半點不敢放鬆,屏住氣息回了一聲,“白凜川,快救我!”
如果能從這活著離開,她一定不會再對江萱只是丟一個男人跟清白而已。
“你要撐住!救生員已經往這邊趕過來了!”
“你快點,我要撐不住了!”江黎咬牙抓緊陽臺,指腹因爲太過用力都傳來絲絲疼意。整個人因爲懸空而有點頭腦發暈,全身麻痹到不是自己的。
下面的人沒有再回復,但她還是能看到下面有一些人在忙活,卻好像沒有看到白凜川。這個關鍵的時刻,他究竟去哪了。
快要撐不住了。
江黎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雙臂早已發酸脹痛不止,抓著陽臺的手指也一點點的鬆開。唯一讓她堅持的是病房裡的江媽,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抓著陽臺竟然能懸空這麼久。
“白凜川,再不來我就要死了——”江黎緊咬著下脣,面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每次吹來一陣風,她都擔心自己會被風吹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此時的江黎來說,每一秒都是生命存活的機率,可她身體越來越麻痹。手指一次次鬆懈下來,她一次次咬牙抓緊。反覆好幾次後,身體徹底疲憊下來。
撐了這麼久下面還在忙活,救命喊了這麼久也沒有來人,她早已精疲力盡。朦朧間,依稀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
她不怕死,只是不甘心這樣死。還有太多沒有完成的事情,媽媽的病還沒有治好。想到醫院裡還躺著的媽,她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詛咒如果能夠靈驗,她就詛咒江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當手鬆開的一剎那,江黎腦海中浮現出太多畫面,回想起童年時媽媽的溺愛,還有爸爸的冷漠。
她悲傷的闔上眼,腦海裡是江弘文帶著比她還大的江萱跟劉瑞芳進門,那光明正大的模樣,此生都深刻進了她腦子裡。
“這麼想死?利益之間我還一直處在虧損狀態,我可從來不做吃虧的生意?!?
頭頂響起了白凜川低沉的嗓音,儘管很冰冷,但對江黎來說簡直就如天籟一樣。她猛然睜開眼,原以爲墜落的身體還懸在原地,只是原本抓著陽臺的手,此時卻抓住了白凜川的手。
準確來說,應該是白凜川抓住了她的手。
“你怎麼纔來?!遍L時間的懸空將江黎平日那些待人的疏離客氣磨了個乾淨,望著眼前的白凜川,雙眼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電梯被人全部運行,你現在是十一樓,我一個臺階一個臺階跑上來的。而且病房的病人睡著了,我是直接踹門進來的?!卑讋C川說話有點喘,恰好證明了他確實是受累了。
“那你不知道喊人嗎?”江黎有些氣惱白凜川此時的遲鈍。
“你剛纔不是也喊人,有人應你嗎?住在這病房的是一個老爺子,耳朵不靈光。”
“那你能拉得動我嗎?”江黎也不再怪白凜川,跑了十幾層樓的臺階,還能在關鍵時刻將她拉住,但不代表接下來也能拉得住。
“你太重,回去之後少吃點?!卑讋C川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喉結,同時像江黎伸出另一隻手,“把那隻手給我?!?
“好?!苯枰稽c點伸手,卻總是跟白凜川伸過來的手相差一點點距離,可這麼一點點的距離就是生與死。
“該死!”白凜川低咒一聲,豆大的汗滴自他下顎一顆顆滴落。
“你放開我吧,這樣下去咱們倆個都要掉下去了?!卑讋C川自己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倆個人相握的手也正在一點點的脫落。正因爲這樣,才讓江黎心生出這樣的想法。
“我白凜川做事有始有終,從不半途而廢,你少廢話!”白凜川大吼一聲,半個身子探出去的同時,握住了江黎挙在半空的那隻手。
兩手相握的那一刻,江黎心中涌起一陣感激的情緒。即使拉不上去她也不會怪白凜川,一個冒險救她的男人,她有什麼資格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