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拖著一副架子,都身著半袖的褂子,腳蹬草鞋。為首是一個粗獷的中年男子,同樣衣著,只是脖子上多掛著條汗巾,腰間別了快小牌子,三人都很急,他尤其急迫。
“姚大師,救命吶,救命……姚大師……”為首男子一邊叫著,一邊不時回身看著架子上的人。豆大的汗粒從額頭上淌下。
“小兄弟,借過借過,人命關(guān)天吶,對不住。”為首男子歉意道,寧逸風和靈霜側(cè)身,一行人飛快過去,空氣中淡淡的金屬味飄過。
“姚大師……快出來看看,救命啊……”
寧逸風也看清了架子上的人。
一個和為首男子有著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臉色發(fā)白,眼眶還有紫意,身上全是淤青,正捂著肚子,臉上的冷汗正不斷地躺著,最明顯的是右邊大腿上有一個大大的口子,大量的血液流出,腿根子處的削都有些干掉了……
看來是流血過多
“逸風,他……流好多血啊,是不是?”
寧逸風搖了搖頭,“還有氣,我們?nèi)タ纯础?
一行人到了籬笆外就停下了,不敢再進去,架子也放在了地上。抬架子的兩個褂衫男子一屁股坐倒在地,小心地搓著手,手上都已經(jīng)殷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多好架子,就是幾根粗木頭隨意搭成的。
“大師,大師……大師救命啊,快出來看一下?!睘槭啄凶蛹鼻械暮暗溃苫h笆小屋里面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轉(zhuǎn)身看了看架子上的人,繼續(xù)喊道:“大師,大師……”
寧逸風和靈霜來到他們身邊,那股子金屬味道更加重了,一行人皆是汗流浹背。
靈霜道:“那老家伙好像不在啊,可……”
話還沒說完,四周一下子都沉寂了,兩個搓手的男子艱難的爬起身來,搖晃地走過來。
為首的大漢驚得一下子懵了,眼水夾著汗水止不住的流下,爬到架子邊,哭聲道:“弟弟,弟弟啊,你不能死啊……我就你這么一個親弟弟啊……”
“對,對,我去找藥,我去幫你找藥,姚大師那里肯定有好藥,你吃了就會好的,嗯,一定會好?!币荒I水,強打一個笑臉,就準備站起身來……
“老大,別去,姚大師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
“老大,別去……”
“哈哈,有藥,我兄弟就好了,哈哈……”
還沒走兩步,腦門一發(fā)黑,立馬倒下去,口吐白沫,另外兩個人嚇得立馬沖去。一道倩影比他們更快,靈霜快步上前,一把搭著大漢的脈搏。
“逸風,是急火攻心,氣血上涌,沒什么事兒?!眱蓚€褂衫男子一看,就明白了這女子會醫(yī)術(shù)。立馬跪下身來,大聲嚎叫,“求大夫救命啊。”
“大夫,趕緊救我兄弟?!?
回身望去,寧逸風正閉著眼睛,兩根淡綠長線正搭在躺下之人的脈搏上,一根線化兩頭分別纏在雙臂上,另一根則是直接纏在了他受傷的大腿上。寧逸風緊閉雙眼,臉上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兩個褂衫男子頓時明白,這才是更厲害的高手,剛想求救時,寧逸風暴喝一聲,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去采二兩鮮嫩青竹葉,越新鮮越好?!苯又钢硪粋€人道:“你去走廊那邊,扯一把之前走廊的青草過來?!?
“快去。”
兩人不疑有他,不顧疼痛去找了。
靈霜平放大漢,用元氣幫他梳理了下氣息,回身寧逸風身邊,眼神交流一下,立馬又去了花圃中摘了幾朵花過來。寧逸風則用元氣封住了躺下之人的經(jīng)脈,讓他呼吸更加緩慢。
東西到齊后,寧逸風把幾種花草葉子混在了李青端過來的人中黃提取液中,攪拌均勻。幾種藥草夾雜在一起,一股難聞的氣味飄出,寧逸風好像沒事兒人一樣,繼續(xù)揉搓著,而靈霜則是將定風草磨成了汁液,一部分灌進大漢嘴里,一部分抹在他的太陽穴部位,然后用藥渣按住他的人中輕輕揉著。
寧逸風將磨好的藥液倒在了昏迷之人的大腿上,均勻摸好,然后又在他的腰部劃開了兩道口子,兩個細小的黑點瞬間破開了……
若是簡單的摔傷,那只要上藥接骨就行,可真正要命的不僅僅是血液的流失,還有腰上的兩個小點,那是毒蛇咬傷的,加上長時間沒有醫(yī)治,所以才很嚴重。若不是寧逸風“二絲分流”把脈方法還真探查不出來,寧逸風沒有墨良玉那個本事和經(jīng)驗,還不會用到三絲,但能用到二絲已經(jīng)算是厲害的了,甚至于自己還能獨創(chuàng)“分絲”之術(shù)。
寧逸風抹了把頭上的汗水,把靈霜喊了過來。
“護住心房,封鎖腰部以上經(jīng)脈?!膘`霜做好這些后,他又用元氣化作了幾根細針插進昏迷之人的腦部穴位,然后一鼓作氣,灌注全身元氣,將血脈中的毒素往腰間逼去,這個做法需要膽大心細,來不得半點差錯,寧逸風也是第一次這樣救人,緊張的汗水也浸濕了全身。
剛才“二絲分流”已經(jīng)消耗了很大的精力,若是再獨自完成治療,那么便可能出差錯,已寧逸風和靈霜的默契,一定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籬笆小屋窗內(nèi),一雙小眼露出吃驚而又滿意的目光。
“嗯呀,頭好暈……哦,弟弟,我要去拿藥……”大漢在這個節(jié)骨眼居然醒了,那兩個人頓時下了一跳,直接撲過去,捂住了他的嘴。
“榔頭大哥,小聲點,那兩個大師在救你弟弟,千萬不敢出聲打擾啊。”其中一名褂衫男子附耳小聲說道。
大漢原來叫榔頭,他點點頭,表示不出聲,但一雙大眼如牛一般睜得大大的。
漸漸地,昏迷之人腰部刀口處開始冒出黑色的血,腥臭腥臭的,流了一會兒不流了,寧逸風猛的撤回力氣,一掌拍向他的心臟,榔頭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的都要爆開了,手上不知道從哪操來的石塊被捏碎了。
昏迷之人哇的一口黑血吐出來,心臟也再次恢復(fù)了跳動,望著那變得好轉(zhuǎn)的臉色,寧逸風和靈霜同時撤手,相視一笑。
寧逸風走了過去,三人依舊坐倒在地,他笑道:“好了, 可以去看他了,應(yīng)該無大礙了,注意別太大聲,他現(xiàn)在很虛弱?!苯又謴碾S身帶的一個小凈瓶里面倒出一顆小丸子,遞給帶來定風草的那個褂衫男子,“麻煩大哥找一碗水,化開這藥喂那位兄弟。你跑的最快,麻煩了。”褂衫男子二話不說,風一般的跑開了。
榔頭走過去看了看弟弟,見他好了很多,立馬過來,一下子跪在寧逸風面前,拼命磕頭。
“感謝小神醫(yī)救命之恩,要是沒您出手,我弟弟肯定活不了,我鐵榔頭代弟弟鐵小錘磕頭謝恩了?!睂幰蒿L哪里受得了,趕緊扶起他,道“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只見寧逸風又撇過頭去,沖著小屋方向故意大聲道:“可不能像某些人一樣,見死不救吧。”小屋內(nèi)立馬不安定了。原本寧逸風只是覺得姚艷紅有些老頑童而已,可見到他居然見死不救,頓時心中對他有些鄙夷。
咣當,門一下子打開,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老頭沖了出來,胡子再次修剪好,衣服也換了新的了,不過還是紅色的。
“臭小子,我這是給你和你的小女友表現(xiàn)的機會,你們不是要來醫(yī)館工作的嗎?通過了,可以留下了?!彼粡埨夏樉尤患t都不紅一下,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在你們之前,可還沒人得到過我的承認,知足吧。”
“哼哼,臭老頭,肯定是學藝不精,不敢出來了?!闭f完靈霜還回給他一個鬼臉。
就連榔頭等人臉上也帶著不滿,而剛才找水的兄弟也回來了,正在服侍喝藥,速度真的很快。姚艷紅一股子凜然正氣道:“其實我早就知道得了什么病,傷在哪里,只是沒想到居然中毒了?!彼@次啊紅了一下臉,走過去看看傷者。
寧逸風剛想說幾句時,只見他一臉正色道:
“這蛇毒……有蹊蹺……”
“怎么?這是什么蛇毒?”
“你看,傷口極細,而且專門在腰間,蛇毒排出來還有股腥臭味,嘶……這種蛇不常見啊,還好是慢性毒,不然早就沒救了……這種蛇叫什么來的?”姚艷紅閉目沉思。
榔頭奇道:“蛇毒?我們這一帶從來沒有蛇出現(xiàn)過啊,怎么會被蛇咬了?老根,二蛋你們看到什么了嗎?”
原本跑的比較快的那人道:“當時都在挖鐵石。沒注意看啊,二蛋不是和小錘在一起的嗎?”
“哦,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好想看到一道綠影一閃而過,后來小錘就掉下山崖了?!?
“綠影?細口?嗯,應(yīng)該是綠曼針葉蛇了?!?
“什么?那是什么蛇?”寧逸風也不清楚,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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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曼針葉蛇,小蛇鐘,色綠身細,毒性倒是一般,但毒牙很細,中毒后傷口除了有小黑點之外就沒有其他特征了。一般咬到很難發(fā)現(xiàn)傷口,所以因此而死的人還是很多?!?
他頓了頓,問榔頭道:“你們在哪里去挖鐵石的?不是在玄府石場挖的?”
幾人面面相覷,道:“石場人太多了,我們搶不到好地方,只好去了五礦山去挖,誰知……可那兒全是石山,怎么會有蛇呢?”
姚艷紅點點頭道:“是沒有蛇,而且就算有蛇也不可能是綠曼針葉蛇。這是一種瀕海蛇,是在靠近海邊的山里才有的,以我所知,有這種蛇的應(yīng)該是圣蛇峰,可……”
“算了,你們走吧走吧,我得去找金長老了……”
還沒走幾步又回過頭里,道:“臭小子,臭丫頭,不準再在老頭子眼皮底下偷靈花了,下次再看到,見一次打一次,哼?!闭f完風一般跑掉了。
“多謝小神醫(yī),多謝女神醫(yī)?!?
“呵呵,我叫寧逸風,不是什么神醫(yī),只是會點醫(yī)術(shù)而已。”他們客氣,寧逸風自然也是極其客氣的,而且他們看靈霜時候,完全沒有史進科那樣的淫邪可惡,只有淳樸與感激。
“大恩不言謝,若我弟弟康復(fù)了,定當?shù)情T叩謝,我現(xiàn)在要把他帶回家休養(yǎng)了,告辭?!?
二蛋和老根一把抬起鐵小錘,放在架子上。
“等一下,姚大師有東西送?!?
連靈霜也奇道:“那老家伙會那么好?送什么?。俊逼渌烁遣恢?。
寧逸風則是笑呵呵,不慌不慢的走到花圃中,左一棵,又一朵,拔了數(shù)十朵靈花才停手,在榔頭等人目驚口呆中,塞到榔頭手中:“每天取各種花花瓣五錢,早中晚熬成藥汁給你弟弟服下,兩日后就可以痊愈了?!?
“逸風,那老家伙不是說……”
“哈哈,他只是說別在他眼皮底子下摘,現(xiàn)在他又不在,是吧?”
眾人笑了起來,靈霜嗔道:“就你精?!?
不遠處,屏風后,一個紅色身影捏著自己的心臟部位,一臉肉痛,狠狠道:“算你狠,臭小子,下次有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