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都住手!”一個嚴厲的男聲大喝著,可是,這一聲怒吼,並不能讓正在激烈打鬥的人們停手。
“來人,把他們分開!”那人見沒人聽他的話,一聲厲喝。
我估計那個人肯定是帶著大隊人馬過來的,可是,我怎麼覺得,這個人的聲音這麼的熟悉呢!
在打鬥的聲音中間,又插入了大隊人馬整齊的跑步聲和金屬撞擊的聲音。打鬥的人們被強硬的分開了,但他們的叫罵聲並沒有停止。
“住嘴!”男人有些歇斯底里了,怒氣無從發泄。
人們這才都住了嘴,嘩啦啦的跪了一片,極其不情願的高呼,“霍王千歲,千千歲!”
我就說嘛,這個人的聲音怎麼這麼的熟悉,原來是好久不曾相見的霍王君元懿。
上次宴席的時候,君元懿因爲被皇帝派往前線勞軍,沒能趕上赴宴,所以,我纔沒能見到他,沒想到這次回來,我們的相見居然這麼有戲劇性。
“壽王妃,你不好好的在王府當你的王妃,跑到這裡鬧什麼事?”君元懿冷冰冰的質問著程佳馨。
“霍王爺,這是我的家務事,請您不要插手!”
“哼,家事?”君元懿冷哼一聲,“要是家事的話,你回你的王府鬧去,跑到太尉府幹什麼?怎麼?跑到這裡,殺這麼多人,就是你所謂的家事?”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父親暴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啊,霍王也在這裡,老夫拜見霍王!”
“免了!”
“有誰能告訴老夫,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大人,是壽王妃,帶著一羣人要來殺害四小姐,小的們阻攔,結果她們便大開殺戒!”一個下人戰戰兢兢的回答著父親的問話。
“王妃吉祥!下官的女兒不知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王妃,招惹王妃這麼大的火氣?”
“哼,老匹夫,你少在這裡裝蒜,今日,我就要你們林家,爲我們程家償命!”說著,程佳馨又要動手,外面又是一陣騷動。
“住手!誰再動手,殺無赦!”君元懿拔出了佩劍,和程佳馨交上了手,他略一使力,將程佳馨手中的劍震落。
“王妃,翔縣程家的事情,那是朝廷做的決定!與我太尉府有何相干?”父親冷笑一聲,話鋒一轉,“鬱兒乃當今太子的生身母親,居然有人對其下毒,還出手傷了她,至使鬱兒現在生死未卜,還在昏迷當中!如若鬱兒有個三長兩短,老夫可否上門討要您的命,來償還鬱兒的命?”
“那個妖女的毒,是我下的!可你們也不能將我全族的人都趕盡殺絕!”程佳馨激動的喊著,聲淚俱下。
“你可知,是翔縣程家謀反在前,抄家在後?幹我太尉府何事、幹我生死未卜的女兒何事?”自古就有‘薑是老的辣’之說,今日,父親義正言辭的與程佳馨辯駁,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什麼事情都彷彿胸有成竹,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掌心!
我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這樣的老狐貍,我們那些小小的伎倆,在他的眼裡,究竟算什麼?過去的那些年,是不是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自導自演唱著獨角戲,其實被困在迷霧中的人,只有我一個?我迷惑了,突然之間覺得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多麼的可笑!在這場戰爭中,我的路,究竟在何方?
‘以他的洞察力,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兒?’我的心中產生了種種疑問,卻沒有一條主線能夠帶領我走出疑惑之中,我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讓任何事情打擾我,回憶這些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我一定要理出個頭緒來,這樣,我才能知道我今後的路到底要如何走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聽到一陣嘩啦啦跑步的聲音,接著,林庭鬆暴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爹,這是怎麼回事?咦?霍王爺也在這裡!霍王千歲!”
“起吧!”君元懿淡淡的應著。
“爹?”林庭鬆又把疑問拋向了父親。
還不待父親說話,程佳馨一夥人便激動起來,接著又是一陣騷動。
“林庭鬆、蘇傲雄,你們拿命來!我要爲我們程家報仇!”說完,程佳馨撿起被君元懿震落的劍,朝著林庭鬆和蘇傲雄衝了過去。
三方人馬頓時又混戰在了一起,兩方對打的是豁出了性命,而另外一方勸架的,卻始終使不出力氣來。
“住手!住手!”君楚曦在他們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一聲怒吼響徹天際,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生過這麼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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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一定要替佳馨做主呀!”程佳馨哭哭啼啼的跑向君楚曦。
‘啪——’的一聲,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君楚曦甩了一個耳光打在奔向他的程佳馨的臉上,程佳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愣了,一手捂著臉,呆呆的看著君楚曦。
“岳父大人,都是小婿對王妃管教不嚴,她纔會如此不懂禮數來此放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她一介女流斤斤計較!”君楚曦忍著心中的怒火,低聲下氣的爲程佳馨跟父親求情。
“王爺,您既貴爲天轅王朝的王爺,又是微臣的女婿,雖說鬱兒此時正躺在牀上生死未卜,但您始終還是微臣的女婿,這個面子,微臣不得不給,只是,微臣有個請求!”
“岳父大人請講!”
“請王爺回去之後嚴加管教王妃,還請王爺可以善待鬱兒!鬱兒已經沒了兒子,身體又是如此的虛弱······”父親老淚縱橫,傷心的說不出話來了。
“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一定會善待鬱兒,不會再讓鬱兒有任何閃失!”
“這,王爺,不是微臣不信任您,只是,只是——”
“岳父大人,小婿願意以性命擔保!鬱兒在,本王在;鬱兒亡,本王亡!如違此誓,天地不容!”君楚曦對天發誓,沒有任何的遲疑。
“如此甚好!這下微臣就放心了!”父親一改悲慟,哈哈放聲大笑起來。
“來人,把王妃請回王府,嚴加看管!”君楚曦嚴厲的聲音,讓下人不敢有任何的遲疑,匆匆‘帶著’王妃及她的隨從回府。
“爹,孩兒拿到解藥了,趕快給鬱兒服用吧!拖時間長了,對鬱兒不好!”林庭鬆焦急的催促著父親趕緊給我服用解藥,以便救我的性命。
“好!”父親爽快的答應了,帶著衆人向我的房間走來。
衆人來到房間的門口,毫無防備的打算推門而入,誰知,推了好幾下,都沒能將屋門推開。
“門怎麼打不開?”林庭鬆又試著推了幾下,心情明顯顯得有些煩躁,二話不說,一腳跺在屋門上,傳來一聲巨響。
“開門!”父親皺起了眉頭,衝著屋門大吼一聲。
“我們一定會保護小姐的,你們這些壞人休想傷害我家小姐!”蓮蓉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上,卻倔強的頂著門,不放任何人進來。
“放肆!我是老爺!”父親有些不耐煩了,“來人!”
一個女人,無論你用多少東西堵著門口,都抵不過男人的力氣,他們一邊撞著門,一邊拆著窗戶,根本毫不費力的,所有人都進到屋裡面來了。
父親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癱軟在地的蓮蓉,氣呼呼的走到我的牀邊,看到牀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兒,他愣了一下。
“從哪裡來的小孩兒?”
霓裳往後蹭了蹭,突然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叫起來,“爸爸,爸爸!”
“霓裳乖!別怕,別怕!”君楚曦趕忙跑過來將嚇得瑟瑟發抖的霓裳抱進懷裡,柔聲安慰著她,“岳父大人,她叫霓裳,是本王與鬱兒的養女,也是您的外孫女!”
“恩!”聽到君楚曦的解釋,父親只是淡淡的應了一下。
“爹,事不宜遲!”大哥林庭鬆湊了過來。
“快給鬱兒服藥吧!”父親指示大哥爲我服藥。
“你們要幹什麼?”躲在君楚曦懷裡的霓裳見到有人要往我的嘴裡喂東西,焦急的大聲嚷嚷起來。
“霓裳乖,大舅舅在喂媽媽吃解藥!吃了藥,媽媽就可以醒過來了!”君楚曦一邊耐心的跟霓裳解釋著,一邊神色緊張的看著服藥後的我的反應。
“徐太醫來了,徐太醫來了!”一個下人匆匆忙忙的帶著徐太醫一路小跑的趕了過來。
“徐太醫,您快來看看!”大哥急忙將匆匆趕來的徐太醫讓到內屋,爲他搬來了凳子。
徐太醫不失禮節的跟兩位王爺和父親行了禮,然後不慌不忙的坐到凳子上,爲我診脈。
“小姐已無性命之憂!好好調養些時日,便可痊癒!”徐太醫擄著鬍子,笑瞇瞇的看向焦急等待的衆人。
“太好了!”大哥和蘇傲雄異口同聲的說著。
“鬱兒!”君楚曦抱著霓裳一起坐到牀邊,緊緊的拉著我的手,他很用力的握著,我能感覺的到他此時的心情。
“徐太醫,真是辛苦了!”父親連連向徐太醫道謝。
“這是下官職責所在!不必謝!”徐太醫客氣的迴應著,“下官再給小姐開幾幅方子,每日按時吃著,不出半月,小姐就可下牀走動!”
“太醫,爲什麼我家小姐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蓮蓉顫顫悠悠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有些不安的看著徐太醫。
“不必著急!小姐剛解了毒,得兩日後才能甦醒!小心照顧著就是了!”徐太醫語氣輕鬆的回答蓮蓉的問話。
“徐太醫,本王可否將鬱兒移至王府調養!”君楚曦放下霓裳,走到徐太醫的身邊。
“王爺!”徐太醫抱拳對著君楚曦一個鞠躬,緩緩說道,“王爺萬萬不可在這個時候移動小姐,小姐需要靜養,待小姐康復後,王爺再將小姐接入府中即可!”
“唉!如此只能這樣了!”君楚曦沮喪的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我。
“鬱兒,鬱兒!”二哥冒冒失失的衝進屋中,急忙奔到我的牀邊,看著我還是緊閉雙眼,頓時覺得失望之極,他起身拽著大哥的胳膊,焦急的詢問,“大哥,你不是拿來解藥了麼?爲什麼,爲什麼鬱兒還是這般?”
“二弟!”大哥一把推開二哥,厲聲喝斥著他,“太沒規矩了!兩位王爺都在這裡,快些請安!”
二哥被大哥喝斥了一頓,整個人顯得有些懵,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慌不忙的跟兩位王爺請安,“兩位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請恕下官剛纔無禮之舉!”
“起吧!無礙的!林大人也是焦急妹妹的傷勢!何來無禮之說!”君元懿半真半假的嬉笑著,上前虛扶了一下二哥,二哥借勢站起身來。
“謝王爺!”
“好了!鬱兒已無大礙!本王就先回去了,好讓鬱兒好好的休息!”君元懿輕鬆的語氣讓大家緊繃的心,都爲之一鬆,“六弟,隨哥哥一同走吧!有事與你商量!”
“是,四哥!”君楚曦嘴上應著君元懿,眼睛還是始終看著我,我瞇著眼睛依依不捨的看向他,他的眼神既讓我心動,又讓我不捨。
兩位王爺一走,其他人也紛紛告辭離去,剛纔還熱熱鬧鬧、人滿爲患的屋子,頓時變得冷清。
“蓮蓉,你帶著這個女孩兒出去一下!”父親一改剛纔的和藹,冷冰冰的看著蓮蓉。
“是!”蓮蓉戰戰兢兢的抱著霓裳出去,想要關門,可一看這間屋子被弄得亂七八糟,索性什麼都不管了,轉身離去。
“父親?”大哥疑惑的看著父親,二哥也回頭看向父親。
父親冷著一張臉走到我的牀邊,看著躺在牀上的我,冷哼一聲,“如今鬱兒的兒子成了當今太子!我們的計劃得改變了!”
“父親,您不是答應孩兒不再動鬱兒了麼?”二哥憤怒的猛地站起身,與父親對視。
“放肆!”父親暴喝一聲,揚手想要扇二哥,二哥倔強的挺直腰板,父親的手揚到半空,又硬生生的頓住了,“如今的情況不同了!如果不犧牲鬱兒,我們就動不了君楚曦!”
“爹,孩兒是不會讓您動鬱兒一根手指頭的!”二哥不甘示弱的瞪著父親。
“這可由不得你!以後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父親生氣的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等到父親走遠了,大哥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二弟,即使你不同意,你又能改變什麼呢?你難道不知道父親的脾氣麼?”
“大哥!難道你忍心讓無辜的鬱兒犧牲麼?”二哥神色激動的緊握大哥的胳膊。
“二弟,你冷靜點!”大哥提高音量,一掌拍掉二哥的手,“你這樣與爹頂撞,只會讓你自己陷入困境!”
“我不管,我一定要保護鬱兒!”
大哥沒有搭理二哥,只是默默的走到我的牀邊,神色複雜的看著我,等了好長時間,他才緩緩的開口:“從何時起,我也不能再失去這個妹妹!?她是那麼的善良、美麗、聰明!爲什麼一定要犧牲她的性命,才能達到爹的目的?可是,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們怎麼能忤逆爹的意思?”
“大哥?”
“二弟!我們不管做什麼,都阻止不了爹的決定!現在什麼都不要說,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爹什麼也不說,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防他!”
“你找個機會跟錦兒說說,畢竟鬱兒是他的生身母親,他不會放著不管的!”大哥不失時機的提醒二哥我還有個兒子在做太子。
“這是一定的!不過,就怕爹他下黑手!”
“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大哥又是一聲嘆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鬱兒,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二哥緊緊握著我的手,我被他握的有些疼,即使手再疼,也比不上心上的痛。
我住的那間屋子需要修繕,二哥把我挪到了他的主臥,躺在牀上的我,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怕被二哥利用,一方面又很貪戀這兄妹之情,我已經陷入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